第122章 幽光
整个队伍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瞿北野身后李青连忙上前从瞿北野身上将安大彪拉开，他深呼吸一口气，吼道：“安大彪，你他妈的冷静点，在这鬼地方别犯浑，否则谁他妈也活不了。”
排头的小伍发现了异常，风雪的呼啸让他听不到后面在说什么，但看情形他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转身原地站定，远远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这些都与他无关。过了许久，他才不屑地叫道：“在冰川保持体力是最重要，不想死的话就都给我安静点。” 他的声音冰冷，瞬间让安大彪冷静下来。
瞿北野沉默地承受着安大彪的辱骂，他没有回击，只是静默地整理自己被拉皱的衣领。他理解安大彪的情绪和疑问，也感到困惑为什么所有的迹象都指向这里，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张鲁一因为想着照顾岩香，所以走在岩香的后面，也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他只发现前面的人似乎停下了，等他走近这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是要休息了吗？”张鲁一问道。
小伍这时也已经走过来，冷笑着：“休息一下也好，这几位朋友的确都需要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小伍找了一处可以避风的冰窝，让大家就地休息同时补充能量。安大彪余怒未消，一屁股坐进冰窝里，双手紧握拳头，依旧对着瞿北野怒目而视。瞿北野则远远地避开安大彪，他现在需要整理一下思绪，不想被安大彪打扰。
张鲁一看着这副态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于是他走到瞿北野的身边坐下：“北野兄，我们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瞿北野摇摇头，根据所有线索的指向和他精密的计算，光塔的定位点就在这附近是没有错误的，但是为什么找不到入口，他的确也说不清楚原因。
“书呆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屈王的人脑子抽了，忽然想着在这儿装了机关或者暗门？”李春忽然插嘴说道。
瞿北野思索一会儿认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觉得战国时期的人有能力在这片冰川建造这么大规模的机关暗道吗？”张鲁一并不认同，光塔被屈王族人称为建木，说到底还是一种交通工具，如果没有承载其他功能，出于便利考虑，完全没必要故弄玄虚地设置各种障碍。
瞿北野抬头忽然反问道：“张鲁一，如果有这些机关暗道，我也不认为是楚屈族人建的，他们同样没有能力建造如此高科技的光塔。”
张鲁一看着瞿北野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事实也的确如此，光塔的科技水平即使在现代科技高度发展的基础上也未必能造得出来，更别说几千年前的古人了，现在唯一能想到有能力建造这种光塔的只有外星科技了，但这结论总归有点不着边际。就如同费米悖论，如果真的有外星人在这儿建光塔，那么他们现在又在哪儿呢？现在或许只有找到一个能量没有衰竭的光塔，才能一探究竟。
不过他从石碟的内容判断，冻死在冰川的这位屈王并不熟悉冰川光塔的情况，而他能从冰川“建木”中出来顺利到达音红滩，也完全可以说明这些所谓的暗道机关并不存在。
李春叹了口气，靠在雪堆上：“你们说的我听起来都有道理，但是这光塔藏在哪儿呢？”
张鲁一思索片刻，回答道：“从各种证据来看，至少我们寻找的方向是正确的。瞿北野，你带了放射性探测仪，是否可以尝试着看看这里附近辐射异常的地方？”
瞿北野无奈地苦笑，摇着头：“我早已经探测过，这一片没有丝毫电离反应。当然不能排除这座光塔与古城的那个一样能量耗尽。”
瞿北野的回答让张鲁一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提出了一种乐观的想法：“如果光塔位于地下过深，因为岩石层和冰层的阻隔，导致无法探测到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李春眯着眼，忽然插话：“哥，你刚刚说光塔是个交通工具是吧。可是谁会吃饱了撑的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冰川绝地来造这东西呢？想想多不方便，也不合理啊？难不成是外星人没事跑咱地球上搞一个面子工程。”
瞿北野很快就纠正了李春的说法，根据地质研究发现昆仑山脉在三亿五千万年前的泥盆纪开始出现造山运动，那时候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冰川世界，当时这里的气候甚至温暖潮湿，甚至到了石炭纪和二迭纪被大海淹没。到了六千七百万年新生代，昆仑山才继续隆起上升到了现在的高度。而就在那时又恰逢新生代第四纪大冰川期，才出现了广泛的冰川地貌。
李春愣愣地瞅着瞿北野，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珠子：“书呆子，你在说啥呢？能说人话不？”对于李春来说这一堆地质术语简直就是天书一样的存在。
瞿北野被李春一顿抢白，显然有些对牛弹琴的扫兴感，不屑地白了李春一样，懒得再搭理他。这态度让李春十分不爽，气得想要骂人。
“简单说吧，他的意思就是这儿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冰川，也曾经跟江南水乡一样温暖湿润过。”虽然张鲁一对古地质学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但他也大致听懂了瞿北野的絮叨，于是解释道。
李春恨恨地冲着瞿北野树了个中指：“书呆子，瞅瞅我哥说的这才叫人话。”
在张鲁一他们说话的时候，小伍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他一直站在风口观察着天气。暴风雪已经持续了大半天，天色也是十分阴沉，冰川里能见度很低。冰川地区的暴风雪很难预测，时常前一秒还风雪交加，后一秒就已经晴空万里，但小伍心里很清楚，每一次暴雪之后，积雪势必会掩盖掉某些比如裂隙这样的地貌信息，会给冰川探险带来意料之外的危险，所以他要尽快地熟悉周围的环境特征，以便更好地规划后续的探险路线。
在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时，他注意到一个微弱的光亮从远处闪烁不定。尽管能见度很低，但小伍敏锐的眼睛还是捕捉到了它。亮光很弱，如果不是天色昏暗根本就发现不了，天降的大片雪花又时而遮蔽了视线，使得光点看上去一闪一闪，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忽闪。
小伍叫张鲁一过来帮忙确认光点的存在，毕竟在冰川纯白的世界里，眼睛极其容易出现幻视，无法准确判断光点的真实性。为了避免错误的判断，小伍叫来张鲁一帮忙确认，瞿北野和李春也随之跟了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大伙都确信看到了那个光点。光点的位置就在安大彪他们前一次遭遇冰崩区域的另一侧，可以明显看这个光点呈现出一种忧郁的蓝光，虽然比较弱，但仍旧能确认这不是镜面反射形成的，也就是说那是个自发光的物体。
“说不定这个光源与光塔有关。”小伍说道。
随后小伍转头让张鲁一他们待在原地，自己要过去看看。张鲁一看着这漫天的风雪，觉得这并不是个好主意，毕竟天色昏暗加上风雪都会增加行进的风险，于是劝小伍等风雪停了再去。
小伍摇了摇头，他说那个发光物可能距离太远，光线太弱，如果等到天气晴朗时环境亮度太高反而不容易找到。而等到天黑再去的话，他们可能无法清晰辨识冰川上的路径，必然更加危险。相对而言，现在是去探查光源的最好时机。
小伍熟练地戴上护目镜，以保护自己的眼睛免受风雪的袭击，准备走出风口。在离开之前，他对张鲁一说：“你们给我好好待在这儿，如果我回不来，不要冒险来找我。”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就感觉到强烈的寒意袭来，他佝偻起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杖试探前进，步履维艰。张鲁一他们目视着小伍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小伍走后，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能够确认那个光源究竟是什么，以及它与光塔是否有关联。他们也无法确切知道小伍这次冒险的行动是否有价值。一切都是未知，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向上天祈祷。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伍还没有回来。此时暴风雪有明显减弱的迹象，给张鲁一提供了更好的视野。他从雪堆中探出身子，望向那个幽兰色的光点的方向，发现它依然闪烁着，似乎没有任何人移动过它的位置。
张鲁一心里不禁感到焦急，他开始担心小伍的安全。虽说他跟小伍并没有过多的交情，从身份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敌对关系，但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张鲁一还是会为小伍的安全有所担心。
怀着忐忑的心情，张鲁一迷迷糊糊地睡去。在梦里，他恍惚间看到了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的稻田，阡陌间忙碌的农人来回穿梭着。这些人都穿着古朴的短打，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张鲁一在田畔游走，每个迎面而来的农人都微笑着向他颔首施礼，表达出对他的尊重。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受到他们如此的礼遇。但在梦里，张鲁一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只是十分自然地接受着他们的敬意。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没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丹邱，一个神秘而美丽的仙境，灵气滋养着万物，幸福而富足。张鲁一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平静与安宁，在这里时间不再是一种牵绊，而是成为了一种美好。
稻田的尽头有个石砌的小屋，屋前端坐着一位温婉的女子正摇着纺车。张鲁一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他能感受到女子正在对他微笑，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母爱的温暖。
忽而，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眼前的美好忽而转瞬即逝，稻田瞬间枯黄，农人们慌乱地奔逃。张鲁一转头看那女子，却已遽然倒地，面容苍白。他急忙走近，想要扶起了女子，却始终无法触及，只留下一片迷惘的幻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如此美好的一切突然崩塌。张鲁一心痛地闭上了眼。
正当他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传来李春的声音：“哥，你怎么了。”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过了很久才看清李春和岩香焦急的面容。他抬起手想揉揉眼，却赫然发现手背合谷穴上插着根银针。张鲁一叹了口气：“岩香，你怎么有事没事就给我扎针，做了个噩梦而已。”
“哪里只是做噩梦哦，就一直看你在抽筋哩，不扎针哪里能好？”岩香见张鲁一醒了，于是拔了针，“鲁一锅不识好人哩，以后你就算抽死掉，我也不管啦。”虽然话这么说，岩香手上的动作已经轻柔。
“我抽了？”张鲁一疑惑地看向李春。
李春连忙真诚地点头回应：“嗯，我看没有岩香妹子，你估计就抽过去了。”
张鲁一看看李春，又转脸看看岩香，急忙给岩香赔了不是，岩香这才有了些笑脸。
“小伍回来了吗？”张鲁一问道。李春摇着头。
天已经大亮，暴风雪也早已停下来，不远处瞿北野正在神神秘秘地计算着什么，姬道玄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安大彪显然已经耐不住自己的烦闷，只是受制于姬道玄的物理压制，也不敢有所发作，只能无聊地在搓着雪球。“张鲁一，现在俄们怎么做，不能就这么耗着吧。要是小伍一辈子不回来，俄们是不是就憋死在这儿？”
张鲁一看着安大彪，心里也能理解他的焦躁，只能说了句“再等等”。安大彪还想说什么，李春直接插话：“安大彪，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在冰川瞎溜达，引发冰崩的事情了，还想找死呢？”安大彪对张鲁一态度很不客气，李春护着自己兄弟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客气，说着话两人就有要掐起来的意思。
张鲁一刚想制止，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个脑袋从雪堆后面探出来，小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