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石碟
程紫琪虽然从王康美嘴里得到了汪大海的名字,但她对王援朝的失踪事情依旧是一团迷雾。她现在只知道汪大海曾经在勐腊待过,与张卫东和王援朝他们曾经做过战友,而汪大海接走王援朝的目的只是为了治疗。出于职业的敏感,自觉告诉他汪大海所谓的美国药物,极有可能就是张鲁一跟她说起过的“星际迷雾”。
恐怕王援朝的失踪并不是像表面那样简单,难道那个鬼脸老人就是汪大海吗?但从王康美的描述来看,至少八年前,王康美见到的汪大海还没有被毁容,这期间到底他们都经历了什么?王援朝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程紫琪决定先将调查汪大海作为突破口。
程紫琪赶到勐腊进行调查,可惜因为时代原因,那时候的资料档案大多都没有进入电脑录入,勐腊公安要手动查档要费些时间。县公安局的李局长也给她提供了一个信息,勐腊农场改制的时候,将大量的档案资料都转移到一个旧仓库中,程紫琪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程紫琪立刻联系农场得到允许进入仓库,在这里各类资料归类还算整齐,可能是因为长久弃之不用再加上勐腊潮湿的气候,大多纸张都已泛黄霉变,并且被灰尘和蛛丝重重覆盖。据管理员说这些文件档案储存期都已超过二十年,如果不是这间仓库属于农场的闲置空间,这些档案就早已清理销毁了。
程紫琪捂着口鼻小心地在仓库里来回走了几圈,她发现这里的确很久没人来光顾了,这儿早已成了老鼠和虫子的天下。仓库里中弥漫着尘土和湿气的味道,仓库顶上有几盏白炽灯闪着昏暗的光芒,在满是浮尘的空间里拉出一丝丝的光线,营造出一份诡异和荒凉的氛围。
程紫琪很感谢曾经的档案管理员做事严谨认真,每一份档案都是按年份堆放,这样省了她很多时间。很快她就在标有1975年的故纸堆中发现了汪大海的名字,这个名字大多出现在一些会议纪要等等文件的末尾,而且都加了“革委会主任”的头衔。但查到1976年时汪大海的名字就忽然消失不见,仅仅看到一份关于汪大海失踪的通告。
大致内容是农场革命委员会主任汪大海于1976年3月10日失踪,失踪前未发现有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的迹象。经过对其办公室和住所的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因此怀疑可能受到了敌特分子的袭击等等。
程紫琪又在勐腊访问了一些农场的老人,这些人对汪大海还有些印象。对于汪大海最后的归宿也有多种传言,一说是汪大海因为预感到自己必将倒台的命运,偷渡出国。也有说汪大海坏事做绝,被人做了后毁尸灭迹的。这些传闻都离奇得赶上传奇小说了,程紫琪也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县公安局,李局也将汪大海的档案整理出来。档案资料并不多,毕竟在做革委会主任之前,汪大海不过就是个勐腊地面上的混混而已。不过程紫琪也从这些资料也从汪大海的家庭关系中看到了他有个妹妹就一直生活在重庆。
这算什么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重庆。
音苏盖提河河水悠然而过,轻轻拍打砾石岸边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张鲁一与李春依旧在河边发着愣,忽而,他们隐约听到对岸红柳林里似乎有动静。
“哥,你说那是熊在叫唤吗?”李春摸着脑袋问道。
“有些像,这里原来还有熊出没,咱们得小心着点。”张鲁一拎着鱼,像河对岸努力眺望,可惜什么都看不清。
两人还在聊着,渐渐听到熊咆哮声开始变得凄厉和急促,间或还传来利剑破空的啸鸣声。张鲁一有些狐疑:“不会是姬道玄与熊打起来吧?”
李春笑着:“二傻子虽然又不是傻子,没事找熊干仗玩……。”说着说着他也迟疑起来,
忽然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叫了声“卧槽,这傻子”,着急忙慌地涉水向河对岸奔去。
等他们飞奔入红柳林,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几乎看呆了。就只见姬道玄上下飞跃,一柄剑来回翻飞,每一次都能准确地用剑脊敲打在棕熊的头上。棕熊吃痛,却表现出更大的愤怒,反而越战越勇。
张鲁一和李春顿时明白姬道玄并没有要伤害棕熊的心思,可惜野兽不通人性,不能体会到姬道玄的善意。李春瞅见营地里篝火灰烬边翻倒着一个不锈钢的锅,顺手抄起,用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敲击发出巨大的噪音,嘴里还不断地嚎叫着。张鲁一立即会意,也跟着作势嚎叫起来。
棕熊与姬道玄斗得正酣,却被突然发出的噪音所惊吓,迅速后退转向张鲁一和李春的方向,就是这样一个迟疑,姬道玄的剑已经赶到,虽然姬道玄发现情况有变,及时收了剑势,但剑尖依旧在熊的皮毛上划出一道剑痕,殷弘的血溅出一米远。棕熊吃痛,旋即又试探着做了几次进攻的动作后扭头便逃。
张鲁一和李春松了一口气,姬道玄收了剑招,转身走向张鲁一和李春,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34;多谢。&34;
张鲁一则客气地回应了句“没事儿,应该的。”
李春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咱们几个能在这荒郊野外遭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啊!够老子回去吹一年了。”
说完话,就将小伍他们几个也赶了过来,他们是被李春敲锅的噪音引过来的。岩香飞奔过去,查看了姬道玄他们三人的情况,确认没有受伤这才作罢。
众人在这座营地里巡视了一圈,可以确认这座营地应该新建不久,可能大部队已经进入冰川,只留了小部分人看守大本营,却没想到遭到棕熊的攻击,估计死伤惨重。
“这人必定不懂登山。”小伍坚定地说道。他的理由很简单,选择山川地区野外安营,除了要关注水源外,更重要的就是要观察周围是否会存在野兽出没的风险。这个营地遭袭,恰恰就是因为错误地将营地建在了棕熊的领地,专业的登山和野外生存人士根本就不会犯这种极为低级的错误。
不久,李春就在一个帐篷里发现了两个睡袋,上面标着“瞿北野“和”安大彪“的名字。张鲁一心里明白,在库鲁勒那些国外勘察队说的那支登山队果然就是瞿北野他们,只是他有些想不通,瞿北野怎么又跟安大彪混在一起了,难不成瞿北野也是被胁迫进来的?
岩香蹲在地上看着熊的血迹一路延伸到密林深处,回头问姬道玄:“姬大锅,熊妈妈受伤严重吗?“
姬道玄摇了摇手里的翰风:“蛮重。“
岩香起身看向密林深处,若有所思,她知道作为野生食肉动物来说,受伤往往就意味着死亡,大多数受伤的动物都不是因伤而死,而是活活饿死的。岩香这会儿倒是关心起熊的伤势来。
“熊妈妈不能捕食的话,那些小熊宝宝要挨饿了吧。”岩香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神里却透出了悲伤,她心里很清楚,母熊如果不能正常进食,小熊的命运不仅仅只是挨饿那么简单了。
李春发现了岩香的心思,于是笑嘻嘻地搂住岩香的肩:“岩香妹子,如果担心咱们就去看看呗。”
“可以吗?”岩香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当然可以。”张鲁一这时也插话进来,“不过还是不能靠得太近,毕竟野生的棕熊的危险是不可预测的。”
岩香点了点头,她也十分野生猛兽的危险物,必须要保持安全距离,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张鲁一和李春喊上姬道玄一同陪着岩香出发,毕竟身边有这么一个高手在,会让他们面对棕熊时获得安全感,他们沿着血迹一路追寻下去。
冰川棕熊都会把窝构筑在隐秘而安全的地方,比如洞穴,树洞,茂密的灌木丛等等,以保护自身及幼崽不被潜在的危险所伤害。
血迹在一处被红柳掩盖的乱石堆上消失不见,姬道玄皱着眉伸手将众人拦下,轻声说道:“到了。“
张鲁一让大家暂时停下,自己带着姬道玄蹑手蹑脚地爬上乱石堆,果然发现那只受伤的母棕熊正伏卧在乱石对下面,一动不动。也许是失血过多,母熊的身体随着呼吸急速地起伏着,看来真的伤得不轻。两只小熊正蜷缩在母熊身边,是不是张口叫几声,声音有些类似狗叫。每次小熊叫唤,母熊都会吃力地抬起头,却很快又无力地耷拉下去。
张鲁一正看着,不知岩香和李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岩香看着两只小熊可怜巴巴的模样,心疼得几乎落泪:“好可怜,我要去救熊妈妈。”
李春和张鲁一异口同声地轻声叫道:“不行。”
李春靠近岩香轻声解释道:“岩香,我知道你心急想要帮助母熊和小熊,但你必须明白受伤的母熊出于自卫和护崽的因素,会变得更加危险。除非我们救治之前能够麻翻那只母熊。”
“大春锅,你是说麻醉吗?”岩香忽然从腰间取出两只短竹管,麻利地拼接在一起,在李春面前晃了晃。
李春和张鲁一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要做什么,有些懵逼。接着就见岩香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塑料注射器在一个玻璃小瓶子里抽取了半瓶透明液体,随后将针筒推入竹筒里。随后将竹筒对准母熊在另一头用嘴用力一吹,针筒便飞出竹管扎进了母熊的肩部。
张鲁一惊讶地看到注射器和竹筒的组合时,他第一反应是苗族传统的吹枪。这是一种古老的远程武器,苗语被称作“盏炮”。据说秦始皇南征百越,诸葛武侯七擒孟获的时候都被这种吹枪招待过,可谓是死伤惨重。只是他没有想到岩香身为傣族人也会玩这种东西。
然而,张鲁一很快意识到自己还是狭隘了。中华各民族之间的传统和文化具有共同的特点和影响。尽管不同民族有着不同的起源和历史,但在终究在同一个文化圈里还是殊途同归,民族的就是大家的。
他对自己的疑问感到有些好笑和惭愧。作为一个搞考古学的,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想明白这一点,实在有些惭愧。
李春想得没张鲁一那么复杂,他只是惊讶岩香这个傣医怎么会带着西医的麻醉剂,他的刻板印象中传统医学似乎只能和草药之类的打交道。只是他忘记了,在勐腊的时候,岩香正在县人民医院进修西医,中西医历来互有长短,守正创新才是王道。
这棕熊的体格真的庞大,就算被注射过麻醉剂,依旧过了许久才沉沉睡去。李春看了许久,看向岩香:“妹子,你这是用的什么麻醉剂?”
“盐酸唉托酚,林场老兽医给的,应该就是麻醉动物的那种。”岩香将竹筒拆开放入腰间的背囊。
李春还是有疑问:“我看电视上,人家一枪麻醉几秒钟就干倒一头大象,你这儿咋这么慢?”
这问题让岩香有些尴尬,不过心直口快的傣家人并不会掩藏自己的内心:“大春锅,我不熟悉动物麻醉剂,所以掌握不好剂量。”说完便翻过乱石堆,跳到棕熊身边检查起伤势。
岩香的举动,着实让张鲁一吓了一跳,这丫头心可真大,都没确认棕熊是否被麻醉完全,就独自下去,万一有危险怎么是好。于是张鲁一也跟着跳了下去。
棕熊的背部的剑创已经深达肌肉,又因为棕熊逃跑时的牵拉,伤口又进一步的撕裂,导致出血不止。岩香即刻给予消毒,取出缝针缝合止血。
岩香缝合手法娴熟,但毕竟伤口比较深,缝合的时间还是蛮长的,张鲁一觉得无聊,让姬道玄守在岩香身边以防不测,自己跟李春两个就在熊窝四周走走看看。
刚走两步,张鲁一就发现了脚下有一片质地坚硬的片状物体张鲁一捡起来仔细看,这是一个犹如磁盘大小正圆形的花岗岩石碟,边缘圆润,更像是被人工打磨过一样。张鲁一又观察了附近的岩石情况,很可惜这里都是玄武岩地质,说明这块花岗岩的石碟并不是出自本地。再仔细看,石碟上似乎还有划痕,似乎是某个图案又像是某种古代文字,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