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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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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太阳偏西,流水席上的人才陆陆续续离去。张鲁一三人也起身告辞,黄三才也客气地起身答谢。三人刚走出几步,张鲁一忽然回头冲着黄绾周叫道:“黄绾周兄弟,你我在小闲居见过几面,都是因为事出匆忙,未能尽到地主之谊。这会儿,有缘再见,能不能到我的居处叙叙。”

    黄三才被张鲁一这一出弄得一愣,他心想黄绾周手里有大簋,张鲁一手里有其余三个簋,这两人如果合作,那里还有他的事情,于是赶紧说道:“张先生,绾周刚回来,还是等他休息几天再去你那里叨扰吧。”

    李春哪容得他横插一杠子,直接插话:“黄族长,老实说吧,不是我哥要跟他叙旧,而是我要跟他唠唠,这小子上回送我的青铜刀是个假货,我要找他说道说道。我可不管这小子累不累,这会子被我碰见,李爷就得把事情立马整明白咯。”说着上前扯上黄绾周就走,连给黄三才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黄绾周同样也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三人拎到村居。正想反抗,却见李春面色严肃地说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我们可是在救你。如果不是你爹……。”说到这里,张鲁一在他背后拉了一把,李春这才想起黄胜曾经嘱咐过暂时不要将黄二丁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黄绾周,避免生事,于是赶紧话锋一转,“呃,你爹,呃,长得帅,你李爷才懒得搭理你。”

    任谁也搞不懂李春在说什么,这黄二丁帅不帅跟救不救黄绾周有什么逻辑关系呢。好在黄绾周这时候也是心情恍惚,竟然乖乖地坐下了。

    张鲁一以为黄绾周这是害怕了,其实黄绾周情绪低落的原因是被黄三才误解,却又百口莫辩。很快黄绾周恢复过来,抬头看向李春:“你刚刚说救我是什么意思。”

    李春知道自己话多了,起身沏了一杯茶,递给黄绾周,趁着倒茶的机会想着怎么回答还不露马脚:“刚才那老小子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估计怕你回来抢了他的族长,要对你下手。”

    黄绾周看了一眼李春,又转眼看了一下张鲁一,随即放下茶杯,起身笑道:“你们说的可是我亲三叔,我父亲过世的时候我来不及回来,他老人家的后事都是三叔帮着操办的。别说我没有做族长的心思,即便有三叔也比我更有资格坐这个位置。有劳各位费心,我想黄门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张鲁一斜靠在墙边,冷冷地回道:“的确我们都是外人,也不想多管你们黄门的闲事,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罢了,如果黄少爷先走,请自便。”

    黄绾周轻蔑地冷笑一声走出门外,又重重地将门撞上。李春看着这小子径直走出去,在后面恨得牙痒痒:“哥,就这么放他走了?你要清楚刚刚走出去的可是我的人民币和你的巫皋簋啊。”

    张鲁一摇摇头幽幽地坐下开始品茶:“你以为你能救一个愚蠢而不自知的人吗?”

    李春还想说什么,就听院子里传来黄绾周一声惊叫。姬道玄脸色一变,迅速打开屋门跃入院子,接着屋外就传出打斗声。

    等张鲁一和李春反应过来跑到院子里,这里的打斗已告一段落。院子里姬道玄神色严峻,摆出攻击的招式,将黄绾周护在身后。对面站着的人,张鲁一认识,正是张旭。此时的张旭抱着胸,虽然脸上努力保持着镇定,他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姬道玄,为什么哪里都会有你?”

    姬道玄收了招式,若有所思:“这位仁兄,既然认识我,可否告知我的过往?”

    张旭抬眼看见张鲁一和李春出现在院子里,笑道:“有时候遗忘不一定是坏事。曾经你恨过谁,又负过谁,回想起来只会徒增痛苦罢了。遗忘不过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你又何必执着呢。”接着张旭伸手与张鲁一打了招呼,“我还有东西要找,后会有期。”说完,转身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李春愣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张鲁一:“哥,你还不承认师父在外面有人,你看这私生子都找上门来了。”接着回头问姬道玄,“二傻子,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你倒也分得清?”

    姬道玄冷冷地回道:“这分明是两个人。”

    张鲁一也懒得跟李春纠缠,他知道一个懂得追踪猎物的人,可以从气味和细节上分辨事物,姬道玄恰恰有这种本事。

    姬道玄身后的黄绾周惊魂未定,刚刚他一出门,就看见张旭从墙头跃下直接向自己扑过来。他只是下意识地嚎了一嗓子,就见屋里姬道玄冲出来,与张旭打到一处,一时间眼前眼花缭乱,还没看清两人的动作,战斗已经结束了。

    黄绾周颤抖着回头问张鲁一刚刚那人是谁,还没等张鲁一说话,李春戏虐地插嘴道:“这还用问,就是你叔叔那老小子派来的杀手。”

    张鲁一对李春信口雌黄有些不满,不过想想,说起来他对张旭似乎也没什么深入了解,对黄绾周的问题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答案,于是也就没再搭腔。只是他心里有些疑问,上一次遇到张旭的时候,是在华教授的临时居住点,那时候他说要找一样东西。现在又出现在黄家寨,他到底要找什么?华教授与黄家寨并无渊源,唯一能联系这两家的似乎也只有巫皋簋了,难不成张旭也在找巫皋簋?

    看着张旭离开,黄绾周心里的恐惧并没有减少半分。虽然他依旧不相信李春的鬼话,可是刚刚遇到的危险却是实实在在的,却也狠狠地灭了他的那份毫无理由的傲气。看到姬道玄的身手,他明白他现在似乎只能依靠张鲁一他们了,于是沉默着跟着张鲁一他们回到屋里。

    张鲁一警告黄绾周只能待在屋里,不能随便脱离他们三人的视野范围,然后自己却回了自己的房间。李春心想张鲁一这是把烂摊子都给自己了,他可不愿意伺候这个白痴公子哥,他转头就吩咐姬道玄盯紧了这小子,自己也回房睡觉去了。

    回房后的张鲁一站在窗前。村舍位于黄家寨的西边边缘,窗外是一片密集的树林,时间已近黄昏,山里的雾霭逐渐升起,显得格外静谧。然而他知道他身后的黄家寨并不似表面上这般的岁月静好。他作为外人,对黄二丁兄弟的权力之争并不感到有什么奇怪,毕竟贪婪也是人性的一面,他也没兴趣参与其中。在这儿他发现了更多的异样,只是一时间无法串联起来形成一个闭环。

    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只巫皋簋,张旭出现在黄家寨的目的也似乎并无二致,包括黄家的纷争也是围绕巫皋簋展开的,这只巫皋簋难道还藏着比他知道的更多的秘密吗?

    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间张鲁一看见有个人影从树林里不慌不忙地向他的窗前走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张鲁一看清过来的人正是张旭。

    张旭穿着的还是那件连帽夹克,洗的倒也干净,只是较上次见面的时候显得少许褪色,他站在窗前抱着胸:“你应该记得我说过你我之命息息相关,既然意外相遇,自然要确认你的安好。”

    张鲁一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完整无缺,然后微笑着说道:“这次你来黄家寨不会又是要找东西吧。”

    张旭挥了挥手,没有任何回避:“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一件东西,只是至今还未找到。”

    见张旭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张鲁一也直截了当:“我看你是在找那只巫皋簋吧。”

    听到巫皋簋,张旭似乎有些吃惊:“你知道巫皋簋?”

    看着张旭的神情,张鲁一心里已有答案,于是继续说道:“上回你说要找东西,恐怕也是在寻它。”

    张旭尴尬地笑了笑:“的确,这儿的人实是桀黠,竟然会用伪品移花接木,实在是可恶。”

    张鲁一知道这家伙必定是潜入过警局的证物房,好在东西早已被小四运回小闲居,否则那三只巫皋簋自然就落入张旭的手里了。

    “这巫皋簋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值得你千辛万苦地寻找?”张鲁一问道。

    张旭坦然笑着:“有些事不需多问,机缘到了,我自当与你说。还是那句话,护好自己。”说完,张旭转身没入雾气中。

    破晓,柏春早早就过来安排好早点,一一敲门叫醒众人起床梳洗用餐。姬道玄本来就有早起练功的习惯,张鲁一这一夜睡得也不安稳,干脆也就起床了。只有李春大多时候不到10点绝不会起床,被柏春生生叫醒有些恼,有心当作没听见,却架不住柏春的不依不挠,也只能骂骂咧咧地起来。

    坐上餐桌,柏春端上几屉笼屉和几碗肉汤。打开笼屉,柏春介绍说这是梅花稍梅和羊杂割,都是本地特色小吃。梅花稍梅,张鲁一听着新鲜,看着却很眼熟,这不就是烧卖嘛,估摸着所谓的山西特色是本地口音的缘故,不过这羊宰割倒是十分鲜美,哧溜吸一口粉丝再加一块肉,冒出一身汗,舒爽得紧。

    吃罢早饭,张鲁一不紧不慢地问道:“柏春,以往都是早上九点过来,今儿怎么这么早?”

    柏春这才应道:“族长昨晚通知全村黄姓一早到祠堂里议事,让绾周少爷一起过去参议。”

    “哦,村里有什么大事吗?”

    柏春低头喃喃道:“张先生,柏春就是过来传个话。”

    张鲁一知道柏春是个外姓人,进不得祠堂,这样问他的确有些为难他了,于是招呼黄绾周众人整理了下衣服,便要跟着柏春去黄家祠堂。柏春摇手说族长只要求黄绾周参议。李春脸一板,说:“既然不准我们去,那你去回个话,黄栓柱也不会去。”

    柏春奔回祠堂请示,不久带话回来,族长同意特许他们几位一同参议。

    到了祠堂,柏春守在祠堂外,让他们自己进去。祠堂的主屋里早已是乌泱泱聚满了人,大伙交头接耳,显得闹哄哄的。见到四人进来,主动让出一条道,将他们让到前排。黄三才正襟危坐地坐在毛鬼神像旁的首座,左右手两排座椅上坐着的也都是些衣着鲜亮的老人,这些人或许就是族里的长老吧。黄三才见黄绾周他们过来,吩咐人搬来一张椅子请黄绾周坐下,对张鲁一这几位却视而不见,任由他们站着。张鲁一心想必是昨日得罪了这老头子的缘故,在人家地盘上也不好造次,于是他拉住正想发作的李春,默默地站在了黄绾周的身后。

    这时黄三才对着两侧的长老们点了下头,清咳一声起身大声说道:“各位族人,我想大家都知道巫皋簋是我们黄家的圣器,是我们黄家家运的根本。”黄三才停顿了一下,脸色凝重地扫视了一下人群,接着说道,“今天我要告诉大伙一个不幸的消息,巫皋簋又被人偷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人群爆发出一阵慌乱的嘈杂声。张鲁一和李春对视一眼,全然不知黄三才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按道理这巫皋簋就从来没在黄三才手里过,又何谈被窃呢?

    黄三才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再次严肃地扫视了人群。人群很快安静下来,黄三才这才继续说道:“我想大家还记得我大哥还在的时候,巫皋簋也曾经被窃贩卖给过一个外国人,我们全族出动这才追回。自那时起,我们便加强了防范,现在却有人胆大包天在我们眼皮底下偷窃圣器,这是没把我们黄家寨放在眼里啊。”

    黄三才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各位,俗话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窃贼偏偏被我们抓到了行迹。各位可以仔细看看这个是谁?”说完,黄三才从衣兜里取出手机,让族人传看。

    众人依次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眼睛却不时瞥向张鲁一他们这边,让张鲁一有些异样的感觉。手机传到张鲁一手中,这是一张手机拍的照片。照片里光线昏暗,说明拍的时候是在夜里。照片拍摄地点就是在祠堂门外,看方向应该是从祠堂里朝门外拍摄的,照片里祠堂门外的路上有一个双手捧着个盒子的白色背影,比较模糊,但还是能大致看清这人身穿着诸如cosplay的汉服。张鲁一瞬时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大伙都朝他这里看,这衣着打扮也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就是眼前他们保护的黄绾周。姬道玄虽然穿的也是汉服,但他那身是黑色短打,全然没有黄绾周穿得那么飘逸。

    这背影是黄绾周?张鲁一看向李春,李春又看向姬道玄:“这小子昨晚离开过村舍?”姬道玄默默地摇摇头,这让两人稍许安心。

    黄绾周看罢也是一惊,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三叔,这不是我。”

    黄三才根本就没理黄绾周的茬:“要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万万没想到会是你啊,绾周啊,你让我很痛心啊。”

    黄绾周一时惊慌失措,尖叫道:“三叔,昨晚我一直在村舍没出过门,张先生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黄三才将脸转向张鲁一,似乎在求证。李春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昨晚黄绾周就跟他们在一起,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姬道玄在边上朗声说道:“黄公子在我就寝前的确与我在一起。”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黄公子不愿与我同屋,入寝后的事,我也不能确认。”

    李春拍着胸脯的手还没放下,就干脆被姬道玄噎在那里,这是放下也不是端着也不是,好不尴尬。

    黄三才原本以为这三人必定会竭力证明黄绾周昨晚的行在,以外人的话不足采信作为理由驳斥,没想到姬道玄这一席话省了他许多事。于是黄三才冷笑道:“既然如此,栓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黄绾周还想说些什么,黄三才哪容得他多嘴,加大声量厉声喝道:“事实具在,哪里容得你狡辩。黄绾周虽为我亲侄,但为了黄门的家运,身为族长,我也不得不大义灭亲。有请家法。”

    几个精壮汉子从上前将还在嘶嚎的黄绾周压在地上,用破布塞住他的嘴。有人从主屋外搬进一盏铡刀和夹棍丢在地上。黄三才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俯视着还在挣扎的黄绾周:“栓柱啊,说到底你总归是我的亲侄儿,我也不忍心对你用家法。你只要把偷去的巫皋簋交出来,我替你在这些长老面前求求情,免了些皮肉之苦,最多就是除籍驱逐,至少保全了性命。”

    黄绾周嘴被堵着,脸上沾满了泥灰,呜呜地发着声。黄三才伸手替黄绾周拉出堵嘴的破布,黄绾周顾不得嘴疼,大叫道:“三叔,我真没……”话未说完,黄三才已经再次用破布塞进他的嘴里。

    黄三才叹了口气,起身,作出一副痛苦的面容:“栓柱,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我也保不了你了。”说完背身低头摆了摆手,似乎不忍心看到黄绾周受刑。几个汉子会意拾起刑具就要对黄绾周用刑。

    “慢着,黄族长难道不知道动用私刑是违法行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吗?”张鲁一对着姬道玄挥了一下手,忽然发话,“再者说,这张照片根本就没拍到正脸,就凭这么个模糊的背影就确认是黄绾周,是不是太过武断呢?”说话间,姬道玄已跃到黄绾周身前,几下便推开几个汉子,将黄绾周一把拉起,护在身后。

    黄三才哼哼冷笑道:“黄门家事,怎么容得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黄绾周从小就在黄家寨长大,就算化成灰,我族人也能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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