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章 尼福尔海姆的死亡女神
这是一个冰冷刺骨的世界。
没有冰雪，但是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冰雪覆盖的世界都更加寒冷。孤寂得如同宇宙虚空。
向前行走在这片虚无的土地，暗自腹诽某位神王陛下。
什么担忧命运，什么不要执着于过往和未来，全都是没话找话，只不过是为了最后的要求做铺垫而已。
奥丁要求向前走一趟尼福尔海姆，阿斯加德的亡魂归宿之地，去见一见预言中为阿斯加德带来诸神黄昏的那个女人，神王的长公主海拉。
“这件事不应该交给托尔吗？依常理推断，他才是最终直面诸神黄昏的命定之人。”向前如此质疑道。
“他还需要历练，而且，尼福尔海姆并非寻常人能够来去自由的地方。那里是阿斯加德的冥界，也是地狱的一部分；我记得卡玛泰姬对处理地狱事宜颇有心得。”奥丁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所以，这才是神王陛下与卡玛泰姬缔结盟约的原因？”
奥丁全当没听到向前的吐槽，径自打开尼福尔海姆的通道，催促着向前过去：“我曾封印了尼福尔海姆，但是封印正随着我的衰老而日渐松弛。海拉一定也察觉到了；我想让你去见见她，弄清楚她的心意。她有可能是你和托尔将来最主要的敌人之一。”
“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心意？”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她能够回心转意。”
“你封印了她多久？”
“大约两千年了。”
“你上一次问她的心意又是多久以前的事？”
“大约……两千年了。”
“把自己的女儿关起来两千年不见面、不说话——她真是你亲生的？”
“她是所有孩子当中最像我的，尤其像我年轻的时候。”
“好吧！”向前冷笑，“要是有人把我封印在地狱两千年，不管是不是亲爹，我肯定会千方百计弄死他；谁也别想让我回心转意。”
进入尼福尔海姆之后，向前才发现自己对海拉的揣度依然过于乐观。关在这么个鬼地方两千年，深仇大恨绝不是弄死一两个人就能化解的。
他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藏进了亚空间里，隔绝了外界的透骨冰寒。
这里没有地狱生物，没有魔鬼，连地形地貌都是单调无味的荒凉原野，甚至看不到高低起伏的变化。
向前去过不止一个地狱领地，包括从卡玛泰姬典籍记录中看到的，没有哪一个地狱如尼福尔海姆这样处于彻底的死寂。
冰冷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如果说地狱领地的环境完全取决于领主的意愿，那么尼福尔海姆的冰冷或许就是领主海拉心境的完整具现。
这位死亡女神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温度。
向前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这个死寂的世界并非空无一物。无数的亡魂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荒野，但是这种“漫无目的”似乎又井然有序；每一个亡魂都有一个固定的活动范围，从不逾越。
从亡魂的表现来看，那位内心冰冷的女领主又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相对于那些任由魔鬼吞噬亡魂的地狱领地，尼福尔海姆甚至显得更有秩序。
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卡玛泰姬法师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明明是四下空旷的平原荒野，但是对方却能把身影隐藏在一片阴暗之中，仿佛光线都刻意回避了一般。
向前在对方开口的同时，适时地收回了私下梭巡的目光；“我是来自卡玛泰姬的法师，海拉女士；我该称呼你为尼福尔海姆的领主呢，还是阿斯加德的公主呢？”
海拉的身影微微晃动，也不见光线的变化，她的身影就完全从阴暗面中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充满邪魅气质的女人；她一身墨绿色的贴身长袍，袍上镶着绿莹莹的鲜亮线条；一头披散的过肩长发，双眼被一圈类似烟熏妆的青黑色所覆盖，让人辨不清她的眼眶轮廓。
“你不是阿斯加德人，更不是亡魂；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海拉说话时，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她的笑容中能看出自信、张扬，也能看出轻蔑与冷酷。
向前一摊手：“显而易见，不是吗？不是我自己愿意来的。”
“奥丁让你来的？”直呼神王的名字时，海拉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异样。
向前笑了：“这也同样显而易见；除了奥丁，还有谁能打开尼福尔海姆的封印呢？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他让你来做什么？”
“和你见个面，聊一聊；作为未来的对手，互相有个了解。”
“奥丁要死了？”海拉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向前一脸为难：“这我就不好说了；这个问题上，你应该更有发言权，尼福尔海姆的封印究竟还能持续多久，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你是来转告他的遗言的吗？”
向前作冥想状：“你要这么说，神王陛下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他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回心转意了？当然了，就我个人的看法，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明显了，我都可以替你回答——绝不！”
“你很了解我。”海拉慵懒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挑逗的意味，但向前只听出了凌冽的杀机。
花花公子浑若不觉，仍一副自得的模样：“我自问对女性的心理还是颇有研究的；对了，绝不这个单词，用阿斯加德的语言应该怎么说才更有气势，更能体现决心？”
“苍白的语言从来都无法体现真正的决心。”海拉如咏叹般说道。
向前视线之外，一道凌厉的剑光凭空闪现，飞刺后心。
剑光刺穿卡玛泰姬法师的身体，发出“啵”地一声轻响，如同刺破一个水泡；凌厉的光芒和法师的身影同时消散。
海拉不禁“咦”地一声，脸上多了几分惊叹的神色——惊叹而不惊讶。
不一时，向前的身影缓缓重现于海拉眼前，如同涟漪渐渐平复的水面，重新倒映出人影。
“这就是海拉女士表达决心的方式？”向前无奈地摊着手，“眼下来说，我只是一个信使，可承载不起一位地狱领主的决心。”
可惜，海拉根本没把向前的话听进去；她似乎和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弟弟一样，也有着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的坏习惯。
无数剑光在向前的前后左右以及头顶浮现，密密麻麻，堵住了四周所有的空间。
亚空间轻轻颤动起来，一道道魔法符文浮现在空中，闪烁不定。这是空间魔法结构濒临崩溃的前兆。
向前摇头叹息：“在对方的领地上同一位地狱领主交战，这是再糟糕不过的选择。”
话音刚落，亚空间轰然破碎，向前的身影出现在尼福尔海姆的世界；成千上万的剑光铺天盖地，朝向前攒刺而来。
万千青黑色的剑光丛里，有一点金黄色的光芒跳动着；先是微小的一点，骤然大放光明。
魔法朝四面八方震荡开来，肉眼可见的震荡波以无可抗御的姿态扫过四周每一寸空间。
剑光无穷无尽，魔力的震荡则无休无止。
青黑色的剑光一丛丛、一层层地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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