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卧槽,要少了
吱…,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个身着发白旧军装的年轻男子被撞摔倒在距车五米开外的煤灰路上。
“老子今年才十九,不会就这么英年早挂了吧?”军装男心里默念一声。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吃力地抬起昏沉欲裂的头。
此时周围一切景物都变的模糊起来,一股执念支撑着他向车头标志处看去,当他看到那个“粪叉子”标志时立马火冒三丈。
“他舅老爷个锤子,作为靠山屯最强猎人,我丁向南就算是死,起码也得死在边防营那种长城牌豪华皮卡级别的车下,要是被这么一辆粪车撞死,我……?”这是丁向南的最后意识。
在这个连百兽之王都成为珍稀保护动物的时代,却以最强猎人为自身第一标签的猛人,足以成为那些文人骚客用以表述偏远、落后、贫穷的借代,把著名的“三叉戟”当成粪车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他再有一丝余力,能注意一下车的造型,也就不至于造成直到醒来后还先入为主的认为人家是粪车的乌龙了。
玛莎拉蒂车门打开,一个带着面罩般大小墨镜的女子匆忙下车,周围议论声戛然而止。
一双双冒着贼光的眼睛使劲盯着墨镜女子。
虽然被墨镜遮住了大半脸,但女子那出尘的气质,娇美的身材,特别是黑色高跟短靴之上那截雪白小腿,黑白相间,分外晃眼,让那一双双贼眼再也无法移开。
墨镜女子可没心思注意这些饿狼般的眼神,她快速来到丁向南身旁,对着这个满脸胡子拉碴的男人焦急的问道:“喂,你怎么样?醒醒啊!”
声音虽然急促,但如银铃般悦耳。
然后她拿出一个在大城市足以让那些小康阶层羡慕一脸,在这里却激不起一丝涟漪的精致小巧手机,拨打起急救电话,于是她见证了信号差到连120都打不出去的奇迹。
“哪位好心人能帮我把他抬到车里?”墨镜女子不得不向周围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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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县人民医院,vip一号病房。
家属床上被褥整齐,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窗前桌子上伏着一个女子睡的很沉。她满头长发略显凌乱,遮住露在外面的半张脸。那无限美好的背影给这寂寥的病房平添一道靓丽。
一个大的有些夸张的墨镜放在一旁。从这个墨镜就能看出她就是那个肇事司机——墨镜女。
旁边病床上躺着那位靠山屯最强猎人丁向南。因为满脸胡茬,所以别人根本看不出他仅仅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醒来后的丁向南第一时间四下打量,当他看到自己的蛇皮袋子鼓鼓囊囊的放在门旁时,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这个蛇皮袋子里可是承载了他一年多的辛苦付出和耐心等待的全部希望,自己老爹和雷爷爷的伤病可全靠它了。
确认好了蛇皮袋子的事,他才有心思注意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个来自即使爆发流感都能靠包治百病的白开水撑过去的偏远山村的最强猎人,着实被这里的环境镇住了。
妈呀,这是医院?肯定错不了,不然哪家不死人连被褥都整成白色?
他环顾四周,心生疑惑。不对啊,靠山屯最见过世面,曾在大医院当过护工的徐瘦猴描述的病房,虽然比靠山屯最好的木刻楞房好不少,但这么大的房子不可能只住一个病人吧。
难道……?
丁向南意识到,撞倒自己的那狗日的可能不一般。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拉粪的,就算不一般也上不了天。
“大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及其悦耳。
仅凭气质和身材就能迷倒一路人的她,现在没戴墨镜,露出那张美的毫无道理的脸庞,俏生生站在丁向南眼前。
在过年都舍不得买一幅明星挂历贴在墙上的穷山恶水之地,他们看见的最水灵的姑娘也就是那些不曾经过太阳暴晒,皮肤不算太黑,穿着他们看来特别‘时髦’花衣裳的服装店售货员了。何曾见过这种程度的美女。
“你…你……”往常还算伶牙俐齿的青年你了半天愣是组织不出一句用以缓解尴尬的语言。
女子见这位“大叔”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虽然两眼放光颇具侵略性,但是目光清澈,透着一股子特有的质朴,完全是一种惊若天人的姿态。
她不由产生一种不一样的虚荣满足感,于是鬼使神差的半开玩笑道:“我脸上长花了?”
丁向南摸摸鼻子:“没那个,不…不好意思,看你长得跟电视里明星似的,有点紧张。”
虽然只是一句毫无修辞的土鳖话,但是在她听来却比那些优美辞藻更加真实。具有真实感的赞美,也就更让人受用。
丁向南的这种朴实的土鳖样子让她生出来一分好感。
两个人不再说话,陷入沉默。
女子在想那句“电视里的明星”,心有所感:原来最美的赞美不是那些诗情画意,而是最朴实的人用最朴实的话,利用略显紧张的神情来描述心中的美。
丁向南心里也不消停:“这么一个明星似的女子,怎么开一辆粪车。最主要的是她究竟是不是有钱人,如果是有钱人,老子讹她多少合适呢?”
要是墨镜女知道现在这位“朴实大叔”心中所想,肯定会深层次、多方位的理解到人不可貌相这个词语的真谛。
墨镜女率先打破沉默:“大叔,你放心,医生已经给你做过细致的检查了。你命大福大,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对不起,是我疲劳驾驶不小心撞到了你,这次事故我负全责。医药费和赔偿全部由我承担。”
“大叔?”丁向南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对方对他的称呼。摸了一下自己满脸的胡子,自嘲一笑,也懒得解释。
听对方这意思,对于赔偿自己好像可以任性开口啊。遇到这种败家玩意儿岂不活该自己走运?
想到这里他面不改色气不喘:“嗯。虽然我身体没有啥大问题,但小问题应该不少,最少也得耽误十几天的活吧。
我家里上有八十岁老父母,下有三岁的小兔…小崽子,张嘴伸手全靠我一人,所以这些天的误工费你得赔给我。”
“没问题,你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商量一个赔偿方案?”墨镜女略感歉意的说,“由于我还有急事,所以很快就得离开,不过我已经雇了一个护工,两个小时后他送完上一个病人就会到这来。他会一直照顾你直到出院。”
丁向南眼珠一转:“听说这里老贵了,我现在身体也没什么事,就不用再在这里住了吧。”
墨镜女急道:“那怎么行呢?你得在这最少再观察两天。我已经交了半月的费用,所以费用问题你不用考虑。”
听到费用已经交过了,他的心瞬间就放下一多半,起码不用在赔偿里出了。
丁向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么大的病房半月得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半月也就才一万多点。”
“什么?一万多?”丁向南声音陡然拔高,下意识的撩起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仔细打量着,确认有没有给人家弄脏。
不怪他如此表现,在一个宁可走几十里路都舍不得花几块钱坐公交车的地方,仅仅住半月就花了一万多,这在他们心里已经堪比现代版龙门客栈。
“姑娘,这也太他么黑了,我啥事没有,咱马上就走。你不赔偿我都没关系,赶紧去把钱退了。”
这么贵的床自己竟然他么睡了一晚,六百六十六块六毛六就这么一觉给睡没了。想到这个丁向南一阵惶恐。
更可气的是在昏迷情况下睡的,连一点六百六十六块六毛六的毛都没感受到。
这时墨镜女也看明白了丁向南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找了个自认为很低调的理由:“大叔你放心住,这一万块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少出去旅一次游也就是了。”
嘶丁向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我地个妈呀,一万多就旅一次游?这是遇到地主老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讹人计划再次蠢蠢欲动,而且他心里也略微有了点底气。
墨镜女又说道:“大叔,对于赔偿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嗯…,十几天的误工费,你得赔我…赔我…”丁向南一咬牙一瞪眼,狠狠的说道:“两千!”
听到他报出的数字,墨镜女傻眼了,一脸惊愕表情。
丁向南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要多了!”
他赶紧解释:“不是我狮子大开口,实在是…实在是,那个要不,你出个价?”
“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陪你两千实在太少了,这样吧,我这里现金还剩五千多,都赔给你。”
这次换丁向南傻眼了,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卧槽,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