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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印台山中寻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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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府走水严重,有的瓦片被掀开,有的墙垣已倒塌,墙壁上还残留着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就连屋顶都被熏得发黄,尸首已被送去了义庄。摸着后院的断木,此案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掠过,千如陷入沉思。

    按照时间前后应该是先有武功县知县失踪,接着应知县之命前往安平郡京兆郡衙献礼的管事侍从归返途中被杀、然后是鬼船投毒,最后周府失火。

    倘若按照她的推理,这周秀和滕励与那魁首有着财物和旧怨的纠葛,那么第一步自然要夺取财物,接着杀了周秀和滕励,死无对证,此案就落入死局。

    可是……为什么要烧了周府呢?

    还有就是,为什么要精心策划周府管家的鬼船案?若是放火灭口,难道不能直接一举两得杀了周府管家了事,何必要大费周章,在安平郡杀了周府管家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或者是,周府管家的身份存疑?

    最后一个问题,滕励和滕夫人去了哪里?

    千术走近千如,关心道:“小妹,你在想些什么?”

    千如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没什么术哥哥,我只是在考虑周府失火的原因罢了。我们去走访走访乡邻,问一问周家的情况。”

    街角有一家面食馆,二人捡了干净的一处落座。时近初冬,店家生意萧条,冷冷清清的就千如他们二人。

    店家手艺不错,不一会儿飘香四溢的燠面端了出来,虽说少了大块的肉,但到底也是淋了些老汤,面条煮得软烂,入口便十分美味。

    两人忙了半日,确实也饿得厉害,风卷残云地扫完,千如递给店家二两银子。

    店家忙退给千如,诚恳道:“女娘莫要如此阔绰,介碗素面仅值五十文,啷个需要一两银哦。”

    千如将那银子搁在桌上,笑道:“店家收着吧,我有事向店家打听。”

    “女娘您说,但凡老汉知道。”那店家说着,为千如和千术盛了两碗面汤,便在千如和千术对面坐下。

    “店家贵姓?今年贵庚?”

    “老汉本姓殷,今年五十有四啦!”

    千如道:“我兄妹二人昨儿才抵这里,还都不熟悉,我们二人姓花,游历至此。店家的面做得十分爽口,汤更鲜而不腻。敢问店家在这巷子做营生多久了?这些年收益可好?”

    那店家憨厚地挠一挠头,道:“说起来惹您二位笑话,老汉在这里可有二十多年了,早年做炊饼,后来跟着岳丈学了些做汤面、汤饼的手艺,这才租了这摊子,做些与这里不一样的吃食。虽承蒙乡邻照拂不愁吃喝,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就这么个小摊子,没有什么大本事。也想着置办两亩薄田,前些年两个儿子娶妻生子,又给两个孩子置了两间宅子,备田的事也就搁置了。”

    千术道:“乡邻照拂,家中祥和,店家已然是十分闲逸了。”

    “介倒是介倒是,客官说得在理。”

    千如道:“那周家可曾照拂店家生意,常来您这里吃面么?”

    那殷老汉有些怒了:“哼!那周家与我能有什么干系?!他不来奚落老汉也就是了,还说什么照拂不照拂的话!”

    听到这里,千如似乎并不意外,而是顺着又道:“可我怎么听说,那周家平日里布施赠粥,一团和气呢?店家莫不是看我是女郎,拿我寻开心吧?”

    殷老汉跺跺脚,气道:“讷一看女娘您就是浮客,对讷们这里不熟悉着哩!施粥,老汉看那就是歪嘴吹喇叭,一肚子邪气!女娘你可莫要听信那些鬼话。”

    千术也来了兴致,便接着问道:“听店家说了这么些,我倒是好奇,店家您细说说!”

    老汉起身解了身上的襜裳,叹了口气坐下继续道:“本来他们家遭灾,老汉不该说死者是非,不过这周秀在这燕荡巷可没什么好名声。早年间这周奇还不是商贾巨富,就是个……”

    老汉顿一顿,继续道:“容老汉粗莽无礼,这周秀早年就是个泼皮无赖,平日里欺压街坊邻居,以武力恐吓讷们拿出辛苦钱给他受用,转身呢又把抢去的银子铜钱投给了赌坊!女娘您说,这是不是个混账!就是周秀那尾指,也是在赌坊欠银被人剁去的。平日抢些银子这也就罢了,客官您二位不知道,早年间家中若是有女儿的,都是左藏右藏不让那泼皮知道,一到及笄之年,立刻寻媒婆子找了婆家打发出门,唯恐被那周秀轻薄了去!”

    (不是错别字哈,这里人就这样说话啊!方言,方言~)

    千如秀眉紧颦,却也十分不解,追问道:“照您的说话,这周秀无谋生之计,还好赌成性,又怎么成了今日的布匹商户,还能置办这样豪奢的家产?”

    殷老汉左拳重重锤向右手掌心,语气带些不甘和无奈:“谁说不是呢!谁知道那遭天杀的周秀得了什么外财!也就是七年前吧,这周奇有一日忽然就说他有钱了,那日还向我们撒了好些银钱,老汉我也得了些铜板呢!接着那周秀就消失了,一年后再回来,已经改头换面,成了体面的生意人了。客官您说,这是不是就是修桥补路的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

    这殷老汉说话的模样有几分可爱,千如听得也颇为有趣,扑哧一乐呵呵道:“店家莫要丧气,积善人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因果之说,冥冥自有天意,店家手艺了得,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是是是……女娘说得在理。”殷老汉亦道。

    这时,玄奇带着武功县的一众捕快前来,道:“您可让玄奇好找!主子,跟您说,滕大人找到了!”

    那店家一见这阵仗。咕咚一声跪下拜道:“青天老爷饶命,小人方才混说,半点做不得真,饶命啊!”

    千术将老人家将殷老汉扶起,宽慰道:“殷老丈你莫怕,我们不是什么官家人,方才不过闲聊,全当是闲话。您好好做生意,日后若有闲暇,小可携小妹再来品尝。”

    离得远了些,千如压低声问道:“是死是生?”

    玄奇道:“死了,主子估计得一点不错。”

    果真是死了,看来知晓此事的都得死。

    往前走了几步,千如又问:“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印台山北侧的山坳中。”

    “印台山?”

    玄奇点点头,附道:“小朱大人方才已验过了,说是坠崖致死。”

    说到此处,玄奇撇撇嘴,不满道:“也不知道主子欣赏他什么?!啥也验不出来!与此事相关的人不是互相抓死,就是被放火烧死,这滕励却死得如此便宜?”

    千如低头一乐,又瞧了瞧身后离得较远的捕快一眼,打趣道:“怎么,你吃醋?”

    玄奇哼了一声,手下还是听话地扶住千如,愤道:“玄奇摸了他的脸,还真没有易容,他就是滕励。”

    千术道:“《国语》云:昔少典娶有乔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这印台山乃是我中华文化之发源,印台山中有座古塔,正殿供奉了黄帝、龙王、土地诸神,难道,这滕励是要寻求诸神保佑,躲过一劫么?”

    千如羽睫轻轻遮掩双目,褐色双瞳一动,已慢慢抬首看向千术:“术哥哥,我们二人分头行动,你盯着他们继续寻找滕夫人,我和玄奇去那个古塔看看究竟。”

    千术眼一瞪,不喜道:“就你们两人?!”

    “术哥哥是不信我,还是不信玄奇?”

    玄奇最不喜他人质疑,抱臂斜睨着千术,傲娇道:“玄奇自会保我家主子周全。”

    千术无奈,只好道:“好吧,你们诸事小心。”

    “好。”

    转身时听见主仆二人嘀嘀咕咕私语之声,听得千术是又无奈又好笑。

    “主子,是不是只想玄奇陪着你?主子,我给您说,您可不要听信那朱启山的鬼话,那小儿多半是瞧上主子您了!”

    “快闭嘴吧。”

    “那小子看您眼神很是不单纯!”

    “快闭嘴吧你!”

    “主子!!!”

    千如主仆二人来到了印台山。

    “玄奇,那滕励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玄奇指一指不远处道:“主子,就是在那儿。”

    千如望了望玄奇所指的那个山坳,云雾笼罩,看不出所以,只好道:“走,去看看。”

    又绕过两道弯,到了北侧的山坳。

    这里距离北侧的古塔较远,距离山脚也不近,四处无人家,那滕励究竟为什么会来这里?脚下山石松软,千如怔愣之际险些踩空,玄奇眼疾手快地拽住千如的衣袖,急道:“主子!”

    千如勉强站住,脚下飞沙走石,千如摆摆手道:“不碍事,继续走。”

    玄奇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千如的脚下,这才道:“主子您可仔细脚下,这山路崎岖着呢!”

    一面在前面开路,一面道:“也难怪那滕励意外坠崖,就是我们这样习武之人也不一定走得稳,何况是他们这样的文人呢?”

    “你认为那滕励是文人?”

    玄奇不解道:“难道不是么?”

    千如皱皱眉,脱口说道:“不像。”

    “啊?为什么?”

    千如一面注意着脚下的山路,一面道:“当日他的管家给义兄送礼,近距离观之那管家应该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那和滕励有什么关系?世道多艰,有钱的官家子请一些武艺高强的人做护院也不是不行,这并不能说那滕励也会什么武功。”

    千如斜睨玄奇一眼,嫌弃道:“让你多读些书,你偏只知道吃喝玩乐!玄奇,我朝文官请仆役、护院、府兵,那都是有严格限制的,还需登记在册以供查阅。之前石家兄弟就是因为这府兵不合常理,才让我和君远哥发现了端倪。如今这滕知县不过是小小知县,管家的功夫竟如此之高,这一点不奇怪吗?”

    千如说了这么许多,玄奇却挑重点调侃道:“我说主子,怎么什么事您都能想到那明远侯,您还真是外向呢!”

    千如一听,气得直跺脚,嚷道:“你这泼皮,看我不打死你!敢来笑话我了?”

    两人打闹着行了一段,玄奇指着其中一处道:“主子您看!那就是滕励坠崖的地方。”

    千如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见山路旁有一处踩塌的山石,而这一处的山崖下有一大摊血迹。千如走近向崖下望了望,见血迹附近有一棵小矮树,秋风一吹,呼呼地掉下许多的叶子。

    “玄奇,找到滕励时你在不在?他是什么样的状态?”

    “其实这尸体是玄奇发现的,我也是听那张主簿说起,这滕知县总是来这应台寺上香,我就猜他可能会来这里,这才带了一队人来这里勘察,走到这里……”

    “停停停!”千如忙止住玄奇的喋喋不休,头痛的扶额,道:“你做得很好,我就是问他当时摔下来到底的什么样儿的?”

    “主子我给你说老惨了,一张脸血肉模糊的,完全分辨不出模样来。”

    “一张脸?怎么会是一张脸毁了?那身上呢?”

    “身上……”玄奇歪头想了想,又继续道:“身上玄奇倒是没注意,不过应该是没什么大伤,否则玄奇早就注意到了。”

    “他是仰躺着,还是侧身,还是挂在树上了?”

    “趴着的,被一块山石磕中了头部致死。”

    “趴着?真是奇怪……”千如嘀咕着,便足尖一蹬飞身下了悬崖。

    那血迹早就干涸,面积却不是很大,血迹最深的地方有一块山石,不大,刚好能握在手中。千如看了看那块山石,又盯着不远处的小矮树若有所思。

    这时玄奇也飞身下来,道:“主子,您怎么也不说一声就下来了?”

    千如听见玄奇的声音,猛的回神,看见神采奕奕的玄奇,便欣喜道:“玄奇,你上去,到滕励坠崖的地方,摔一次我看看!”

    “啊?摔下来?”玄奇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双眼都瞪大了几分。

    千如催促道:“赶紧的,你装作上山不小心踩空摔下来试试。”

    “哦!”

    玄奇飞身上了这个不太高的山崖,接着像上山一样,然后在那山石松动处装作踩空,最后险些挂在矮树上,快掉地时玄奇用佩剑撑住,轻松地站在千如面前,笑嘻嘻道:“怎么样,玄奇刚才帅不帅?”

    千如看了看那棵树,无情道:“嗯,很帅!再摔一次,这次扮作下山。”

    “啊?”

    玄奇再一次飞身上了山崖,扮作下山一样,在那山石处再一次装作踩空,摔了下来,千如看清了玄奇站稳前最后的动作,是侧仰面。

    这一次玄奇看了一眼千如疑惑的神色,无奈道:“不用说了,这一次怎么摔?”

    “上山,我推你下来。”

    ……

    “看来还得来一次,这一次呢?”

    “下山,我推你下来!”

    ……

    玄奇一个鲤鱼打挺站住,千如紧跟着飞身下来,这一次玄奇说什么也不干了,掐着腰气喘吁吁道:“不行了……玄奇……玄奇真的摔……摔不动了,主子放过玄奇吧!”

    千如叹了口气,低语道:“也不是被推下来的,那他究竟怎么掉下来的?”

    “主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玄奇,这条道上去是什么去处?”

    “这上去就是古塔。”

    “不是应台寺?”

    “不是。”

    千如一默,瞧一瞧崎岖的山路道:“走!上去看看!”

    一听不需要再摔山崖,玄奇又活泛起来,喋喋不休地在千如耳边道:“主子,我们这饿了半日了,去哪里吃些什么?今天要在山里过夜么?”

    “不然呢?”

    “您这也没说,玄奇没准备啊,咱们吃什么?”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这么多还摔不动,吃的饭去哪儿了?”

    “主子你取笑玄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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