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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王谢两案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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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密布,或褐或白,不安分地涌动着,将上京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阴影里,一场又一场的阴谋在这阴影中上演。

    朝中三品大臣王奎、谢铕满门被屠之事经过一天便传遍了上京,都说动手的杀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朝中官员皆人心惶惶,害怕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轮到自己。

    大礼宫,龙图阁。

    临安侯王应钦、武安侯谢云峰、明远侯杜君远、刑部尚书沈重阳、侍郎裴婴、侍郎王景玠,大理寺正游赟跪了一地,王应钦与谢云峰更是哭得呼天号地。

    三日前被杀的王奎是王应钦的表堂兄,两日前被杀的谢铕则是谢云峰的亲堂弟,亲人离世,两位在朝元老是既伤心,又害怕。

    伤心在于至亲死于非命,而且王奎、谢铕的死状惨不忍睹,令人根本不敢多看。

    害怕,当然是害怕。

    贼人都已经杀到了京师天子脚下,他们的至亲,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他们?

    圣上冷眼望着座下哭到将昏的两位老家伙,头疼的掐紧眉宇。

    身侧的宦官李显跟在圣上身边良久,知道圣上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便轻声咳了一声,王应钦和谢云峰停了下来,勉勉强强地跪直身子。他们的脸上,尽是哀伤之色,显示着他们心中的沉重。

    圣上身子向后微微倾倒,疲惫道:“二位大人身居高位,一举一动皆为我礼朝的门面,如今在这些小辈面前如此做派,岂不是失了我礼朝的风度?”

    王应钦老泪纵横,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突然又是一声大叫,接着又是一声长叹:“圣上,老夫年逾半百,身边已无多少至亲,如今堂兄身死,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老夫自己!圣上!老夫死不足惜,但祸不及家人,圣上!老夫怕呀,老夫怕膝下几个儿子,没有命苟活呀!”

    一旁的谢云峰跟着叠声附和,他比王应钦更加伤心,生死阁此番屠杀的可是他的亲堂弟,他们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向来亲厚,如今堂弟骤然身死,而且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怎能不叫人痛心呢!怎么能叫人容忍呢?

    圣上右手揉一揉太阳穴,低沉唤道:“杜君远,沈重阳,游赟!”

    被叫住的三人挺起腰背,抱拳向前一推:“臣在!”

    圣上一拍身旁的纯金龙首,立起身,自袖袋中取出青龙铜符,道:“杜君远,你挟此青龙铜符,全力调查王谢两家命案,此令即刻下达。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只要不违天理,不违我礼朝国法,只要事涉魔教生死阁,当场即斩,无须上报。”

    杜君远双手接过圣上手中的青龙铜符,铿锵有力道:“臣谨遵圣命!”

    有此青龙,刑御之事,皆听从持符之人的命令,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看来圣上此番是要下定决心查明生死阁的案子,至于说王奎、谢铕二人,圣上并不放在心上。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不能让生死阁抢在前面拿到楼兰国的宝藏罢了。

    想到这里,杜君远心中一痛,叹了一口气,悄悄觑了一眼圣上又快速地低下头,此时此刻,他对眼前这个外公满满都是失望。

    圣上又转向杜君远身边的两人吩咐道:“沈重阳领刑部,游赟领大理寺,协助明远侯,务必查明真相!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两人亦道:“是!”

    圣上这才问道:“朕弟子敬,子山,朕亲派外孙明远侯查案,这回你们可放心了?”

    子敬和子山分别是王应钦和谢云峰的字,他们二人一位是王太后兄长之子,另一位是王太后亲妹之子,是当今圣上的表兄弟,圣上此时称他们的字,更有讨好之意。

    两人拜谢,谢云峰直起身道:“明远侯日前亲破石府案,老夫自然相信。沈大人贵为刑部尚书,破案如神,老夫也是服气的。可是,游大人就不必了吧?”

    圣上登时便怒了,指着二人叱道:“子山!刑案本归六扇门和府衙掌管,如今朕已是格外开恩,派了一国侯爷,大理寺正和刑部尚书查案,你不能体恤朕之苦心,一味在这里胡闹,可谓是辜负了朕对你的心!”

    谢云峰硬着头皮道:“老臣想请刑部侍郎王大人亲查此案!”

    王景玠和王应钦心中一凛,双膝一软,连忙赔笑道:“圣上,臣并无此意,请圣上明察!”

    二人皆看向谢云峰,无声地摇摇头,谁知道谢云峰已经顾不上去看王应钦的脸色,不知死活地继续恳请道:“老臣信不过游大人,老夫只相信王大人!”

    圣上气得将手边的紫砂壶抄起摔了过去,指着谢云峰怒骂道:“朕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王奎一家殒命,吾惜景玠之贤不愿其涉险,你却要景玠查案,安的是什么心?!”

    “圣上!”

    圣上怒吼道:“给朕滚出去!!!”

    谢云峰咽声,可看他神色,明显还不太服气。

    圣上最终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麟儿留下。”

    几人都拜谢圣上,立身倒退着退出上书房,谢云峰则是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只留杜君远留在原地仍跪着。

    撤出大殿,谢云峰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鼻腔重重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余下几人尴尬地相互作揖,王应钦对沈重阳和游赟道:“老夫心焦力悴,只望二位大人能念同朝之谊,替老夫查出真凶,老夫感激涕零,他日定携子登门拜谢。”

    沈重阳拱手道:“侯爷严重了,圣上交下官如此重任,下官查明真凶本就是分内之责。侯爷请放心,下官必然尽力而为。”

    王应钦的声音像是苍老了许多,慢慢道:“好,好,好,老夫,老夫放心,老夫自然信得过各位大人。”

    虚扶住身侧的王景玠,王应钦又歉然道:“二位大人,老夫家中有丧事,请恕老夫不能久陪,老夫先行一步了。”

    游赟和沈重阳皆抱拳相送,道:“侯爷慢走。”

    这位当朝元老,临安侯王应钦步履蹒跚,搀着自己的儿子,慢慢地远去了。

    游赟见王应钦走远了,这才道:“沈大人怎么看此事?”

    沈重阳道:“圣上留住明远侯,想必是此案与那石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二人既为协助,便该尽自己的本分,看杜侯爷如何查。”

    游赟点头道:“沈大人说的在理,如今大理寺卿送和亲郡主未归,我这寺正也做得战战兢兢,也不怪谢侯爷不信下官。这案子,还要沈大人在下官身边多提点才是。”

    沈重阳道:“游大人客气了,此乃我二人分内之责,说不得提点。”

    两人作揖,推让了几番,相携而去。

    上书房仅剩下杜君远、李显和圣上三人。

    圣上吩咐李显道:“李显,为明远侯赐座。”

    李显躬身应是,唤来几个宫婢搬来了绣椅搬到了杜君远面前,杜君远捏着袍服惶恐站起,叠声道:“不敢有劳李公公。”

    圣上摆摆手,道:“麟儿坐吧,跪了这半日,外公心有不舍。”

    杜君远依言端正坐下,圣上道:“麟儿可知外公究竟为何会将此事交付于你么?”

    杜君远忙又站起,拱手肃道:“臣不敢妄自揣摩圣意,请圣上明示。”

    圣上伸手在虚空按了按,道:“欸~坐下坐下,莫要这些虚礼,疏了我爷孙二人的情分。”

    杜君远再次坐定,圣上道:“朕深知此案与那魔教脱不开干系,将此案交付于你,不过是要你盯住那魔教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有所动作,麟儿便要立即行动,你可知晓了?”

    杜君远这一次没有站起,只是背脊挺的板正,郑重其事道:“臣领旨,定然不负圣上所托。”

    圣上欣慰地点点头,道:“至于这王奎、谢铕两家被屠一案,你也不必过于紧张,此事交给他沈重阳和游赟就是了。如此安排不过是朕看那两老匹夫实在厌烦,这才搪塞一二,麟儿要以楼兰秘宝为重才是。”

    “是。”

    杜君远俊眉轻蹙,虽说是答应了是,看神色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说,但面见天颜需谨言慎行,有些话还是不太方便说出口。

    圣上瞧杜君远神色,问道:“麟儿可有所疑问?”

    杜君远略一沉思,斟酌开口道:“是,臣不敢欺瞒圣上。只是,朝中三品大臣被江湖宵小无故暗杀,甚至于屠尽满门,此事已闹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若是草率对待,恐于社稷无益。”

    圣上疲惫地阖住双目,缓缓道:“此案既交给了麟儿,麟儿自己看着办吧。”

    “是。”

    “朕有些累了,麟儿也去吧!李显,扶朕回去吧!”

    李显忙忙将圣上扶住,一路搀扶。杜君远微折身拱手相送,直至圣上转过屏风,往内殿而去,这才站直身子,踱步走出了大礼宫。

    时日将至中秋,天气已有些凉了,微风吹起杜君远的袍边,如同他的心情一般,晃晃荡荡的。

    守在宫门口的杜允见踱步走出皇宫的杜君远失神的模样,忙迎上前去,问道:“公子出了何事,怎么见您神色不安?”

    杜君远扶着杜宁的小臂跳上马车,叹了口气问道:“韩瑁是否离京了?”

    杜允道:“回公子的话,八月九日韩大人便离京上任了,臣依公子委托,已派了得力之人暗中相护,料想问题不大。公子吩咐,杜宁绝不敢迁延,可是……公子问这做什么?”

    杜君远道:“朝中三品大臣王奎、谢铕满门被屠,那王奎府中的人皆为颅顶被薄剑刺入,未见血迹,此事定为生死阁所为,我是忧心术弟和小如姑娘。”

    杜允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只是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嘀嘀咕咕道:“什么千术公子,杜允看公子只忧心千如姑娘吧?”

    一记眼刀杀了过来,杜允讪讪地闭了嘴。

    杜君远瞧着杜允,奇怪道:“怎么今日是你?杜宁呢?”

    杜允一改方才面色,笑得有些狡诈,杜君远怀疑道:“怎么这副表情,杜宁怎么了?你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杜允道:“嘿!杜宁主动提出让写意带着他们调查生死阁哩!此刻恐怕是乐得很呢!”

    杜君远颦眉,问道:“乐什么?他不是最看不上那写意姑娘么?”

    杜允张口道:“写意姑娘有什么要紧,杜宁又不是为了她!”

    杜君远彻底停了下来,淡淡的神色瞧着杜允:“究竟怎么回事?”

    杜允笑得幸灾乐祸,调侃着自己的袍泽:“嗨!自打他与明薇姑娘比武输了以后,便总是追着人家明薇姑娘,要与之比武。比武还不好好比,老是瞧着人家姑娘,回回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一二来去的,明薇姑娘恼得不行,老躲着他。这一躲吧,杜宁反而上了劲儿,一门心思地撵着人跑。我看这回啊,杜宁就是那腊月里的萝卜,动心了!”

    杜君远失声笑了,看来他们打了一架,反倒是打出了感情,这些日子忙得紧,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属下生出了成家娶亲的心思。

    再看杜允笑得没心没肺,杜君远微斥道:“越说越不像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明薇姑娘武艺不俗,心思纯良,杜宁看上人姑娘也正常的很。现下你取笑杜宁,他日倘若你也有了心爱的女娘,杜宁也得取笑你!”

    杜允收起笑,道:“杜允可没有取笑杜宁,杜允是真心为他高兴,不过是见他那般求女好笑得很,如此笨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其好事呢!”

    杜君远道:“好吧,这也是诸多不幸之事中的一件喜事了!只要你们二人莫误了正事,追求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对。男大当婚,你们也该成亲了。”

    杜允抱拳道:“是,公子说的是。”

    言讫,杜允问道:“那公子,现下我们去哪里?”

    杜君远端坐马车,道:“王奎的府衙,我们去瞧瞧现场。”

    “是!”

    杜允应着,挑起轿帘向车夫吩咐道:“李舟,去王奎府!”

    马鸣一声,轿辇压着青石板路,慢慢地向城东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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