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卖牛舞弊
一个时辰后，庭院内的火情被完全扑灭。
以向稷为首的死士十数人，全部丧生。
还有二十多人，因他而死。
南河并未为难剩下的郡兵，只是让护卫军给他们记录口供，便放他们归家。
只是他们被免去郡兵的武职，沦为百姓。
庭院外，正上演着一场场的劫后逢生，亲人团聚的场面。
南河却眉头微皱，召集禁卫军，急匆匆的往官署赶去。
原来，南河在九原，将十万头耕牛分配给上千个县的民夫，让他们每县带着一百头牛返乡，交给县令安排耕种。
然而，至少三川郡内的耕牛，全部被县令，卖给了商人。
“岂有此理！朕与众将士用命换来的耕牛，他们也敢如此侵吞！”
南河脸色铁青，有种杀人的冲动。
他也深深体会到那些帝王的愤怒与无奈。
始皇帝之所以五次南巡，撇开其他的私人目的，更多的是对当地官吏的敲打。
欺上瞒下，曲解国策，中饱私囊。
数千年来，他们屡试不爽，屡禁不止。
“你们，有何良策。”
官署庭院的大殿内，张邯、李符、白令、三川郡守四人，沉吟不语。
而易素素，涉及到国事会商，女子不得参政。
“杀！有多少，杀多少！”
李符作为军转政，面对敌人，自然是杀气腾腾。
郡守却是摇头，“意义并不大，杀了一批，又会出现无数人。但凡有人得势，百姓愚昧，他们便可瞒天过海，为所欲为。”
“那你说怎么办？”
李符也知道个中道理，一阵无奈。
“有祸害百姓，乱国者，必须严惩！同时加强监督！”张邯属于贵族出身，没有更好的办法。
“凡是规矩，制定伊始，便是很好的策略。无奈万般皆由人，坏便坏在，人心不足的贪欲上。
开民智，广开言路，或许能破此局。”
白令作为战神白起的后人，熟读兵书，深谙阳谋奇谋的千变万化的道理。
南河仍旧在摩挲下巴，未下定论。
开民智，广开言路，乃是如今及未来要施行的白面国策，短时间内，却是收效甚微。
“刑部，即刻去收集罪证，并组织相关人员，明日午时，在菜市口公开审理。”
“喏！”
“兵部，协同郡守，将买牛的商人及幕后之人，缉拿归案。”
“喏！”
李符、张邯二人欣然领命。
南河解释道，“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必须依法惩处。开民智乃长久的国策，以咸阳为试点，慢慢辐射天下郡县。”
“陛下英明。”三人躬身拱手，退出官署。
“白令，你派人将此地情况，告知丞相，诏书明发天下，算是敲山震虎吧。
留给景国的时间不多了。”
南河登基那会的信心满满，此刻却有种深陷泥潭，举步维艰的感觉。
这天下，太大。真不是换个皇帝就能避免的历史悲剧。
“请陛下放心！”
白令自幼聪慧，自然知道，主少国疑，是反叛势力起事的时机。
明月高悬，秋风习习。
南河与易素素在庭院的石桌上，相对而坐。
“朕便叫你素素。”
两人熟络后，南河没来由的一阵放松。
“嗯。”
易素素低垂眼帘，脸色微红。
“将来你想做甚？”
南河突发奇想的问道。
“从前，想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说着，她托着下巴，“接触皇上之后，准许女子上学，乃是天下女子的福气。我便想，利用皇上赐予的权利，尽可能的为天下女子谋出身。
即便天下尽是不公平，她们也能多一项选择，多一份希望。”
“呵呵，哪怕如朕这般至高无上，也管不了天下间的不平事。”
南河叹息道。
“咯咯，我知道皇上，一心为百姓，就够啦。”
易素素笑了，在白月光的倾泻下，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子。
他不由得看呆了。
翌日，午时。
成周城内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围观百姓。
耕牛买卖案，与百姓息息相关的案件。
景国以来，天下百姓缺耕牛有数千之久。
耕牛历来为贵族拥有，仅提供给百姓耕种贵族的农田。至于百姓的私有田，只有百姓拖家带口的开挖。
亦可从商人手中租用耕牛，可是那租用的费用，堪比国税。
上缴苛捐杂税及租用费用，一亩田，百姓所获不过二成。
亩产百斤农田，百姓只有二十斤，这如何养活一家人。
“朕召集诸位到此，便是审查耕牛之事。
这耕牛如何而来，便由返乡的民夫，现身说法。”
南河没有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他话音刚落，李符便带领一群肤色黝黑的民夫，登上高台。
有熟人的百姓，顿时在底下议论纷纷。
“开始吧。”南河朗声道。
“肃静！”李符吆喝道，并安排护卫军维持秩序。
围观的群众顿时鸦雀无声，全神贯注的望着高台上的人。
“你先说。”
李符指着右首之人。
“我”那人却打着哆嗦，张不开口。
“有人告你们私自买卖耕牛，如果坐实罪名，流放三千里，说与不说，由你。”
李符深知，寻常人面对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不尿裤子，已是很不错。
可是时间紧迫，没有更多时间给对方适应，他只能出此下策。
毕竟，皇帝还在边上看着。
果然，激将法有用。
“啊！你胡说！”那人跌坐在地，拼命的嘶吼，“俺从九原返乡，皇上将一百头耕牛交给我们，让我们带回县里，由县里安排分配，组织我们耕种。
那耕牛是皇上的！不是我的！也不是县里的！”
仿佛约定好了一样，那个嘶吼完，台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嘶吼起来。
“俺可以作证！耕牛是皇上从匈奴人手上抢来的！借俺一百个胆子，俺也不敢卖皇上的牛。”
“皇上明确说过，牛是免费给俺们种地，并非给县里或俺们！”
借着台上百姓断断续续的倾诉，他们终于把牛是怎么来的，属于谁的，讲清楚了。
“皇上，俺记得你。请求你为俺们做主啊！”
眼尖的民夫，朝南河的方向，拼命磕头求饶。
“你们起来，与你们无关，朕替你们主持公道。”南河挥手，让李符安排人，将他们扶起来。
“牛，是朕与九原将士，缴获匈奴而来。
牛，也是朕让他们带回县里，登记在册，免费给百姓使用。
但是，有的县里，却歪曲朕的旨意，将耕牛私自买卖，还诬陷送牛的百姓，你们意欲何为？造反吗？”
南河最后的当头棒喝，吓得张邯身边的商人官吏，腿软瘫痪在地。
造反，那可是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