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儒门生乱
随着东宫第二道政令的广而告之，咸阳城再次陷入议论的漩涡。
只不过，皇族被贬为平民，对于老百姓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影响他们欢快开荒的心情。
然而，南河的第二道政令，却彻底惹恼了藏于民间私学的儒门学子。
天下人皆知，景国向来被儒家轻视。景国未立之前乃为庆朝，孔子当年西行而不入庆朝。乃至后来的儒门子周游列国，也极少进入庆朝。
其中根源，乃儒门认为庆朝乃蛮夷愚昧之人，不耻于为伍。
然儒门之人，主张复辟周王朝分封天下礼制，尊贵族而轻百姓，一切都在为贵族谋利益。
儒门子弟对农耕生计七窍不通，对于南河的第一道政令心生不满，却仍忍着。
而南河的第二道政令，将皇家贵族贬为平民，已然触及儒门的生存底线，故他们采取要反击景国。
于是乎，咸阳城亦或天下间的大街小巷内，无数的孩童奔走传唱：“祖龙沙丘死，景国暴政亡；南河抢皇位，弑弟抛家业。”
此语一出，天下郡县皆哗然。
东宫殿内，案桌前的南河，正拿着羊皮纸的草图，与墨家弟子在交流打造现代桌椅的心得。
“太子，不如将传唱之人，统统抓起来，严厉拷打。”
得知消息，匆匆而来的易川，面见南河之后，便愤然的说道。
南河淡然的吩咐着墨家子弟，带众人离去后，他才悠然的回道：“太尉，此事莫要操之过急。”
“怎地不急？景国之人言论不入法，他儒门子弟，便能蛊惑民心，造谣生事吗？”
易川向来痛恨儒门之人，言语间毫不客气道。
景国立国之初，景帝不计前嫌，历史上首次将人嫌狗憎的儒门学派推上学派之首的位置，让他们号令天下学子，教授百姓读书识字。然后他们却一意孤行，以六国旧臣谋划，在景帝南巡路上数次行刺，造成后来的“焚书坑儒”。
自此之后，儒门更是睚眦必报，全天下痛骂景国暴政。
乃至于原本的历史时空，儒门之人对景国法政的鞭尸，叱骂了两千多年。
“当年父皇如此严苛的杀鸡儆猴，他们仍不悔改。如今景国主少国疑，正是他们发挥三寸不看之舌的好时机，他们岂能白白错过。”明确知道历史真相及走向的南河，风轻云淡的陈述此事。
然则，易川依旧恼怒道：“如此假仁假义的学派，为了他们一己私欲的复辟，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的鸟人！有一杀一！”
“呵呵，太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与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懵懂儒生置气，不值当。”南河安抚着心情彼伏的易川，给他倒上一壶好茶，“如今儒门之人像那缩头乌龟隐藏起来，只拿孩童挡刀，你忍心杀了那些孩童吗？”
“唉！”易川垂头丧气的叹息，眼中带着疲倦之意，“那如何是好，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南河缓缓踱步道：“若是从前，我尚且还畏惧儒门的流言蜚语，我在九原郡的那几年，亦被他们的言论击垮内心。”
说到此处，南河不由的为原主默哀。原主便是被儒门迂腐给害的抑郁而终。
“当今之事，你且不看他们说甚，尽管看他们做甚！天下百姓，当务之急，便是能吃饱饭，图的是安居乐业。他们儒门给不了百姓什么，而景国，给的起。”南河说着，两眼精光大盛。
笑话，以他穿越两千多年的战略眼光，还治不了两千多年前的杠精，那他还不如去死。
易川若有所思，心中的郁闷之气缓缓消散：“可是，毕竟百姓目不识丁，显然很难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怕会被妖言惑众。”
南河神秘一笑：“我们改变不了现状，却能改变天下人的未来。”
“为何？”易川不解道。
“少年强，则国强。”南河坚定的说道：“召集诸子百家，商议教学事宜。让天下的百姓子女，学百家学问，学以致用。儒门势弱，门生减少，他们自然会消亡于天地间。”
“如此国策，甚妙！只不过，这所需花费，只怕入不敷出，会将景国陷于泥潭之内。”易川眉头一皱，不由担忧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可作为景国的基本国策。”南河淡淡的说道，“既然儒门已经出招，我们当然得见招拆招。”
“请太子指教。”易川心中不得他法，虚心求教道。
“天下悠悠众口，我们顾及不上。但是，咸阳城乃我景国的祖地，岂能容他们在此撒野！”南河的目光一冷，沉吟道，“待城外的秧苗农耕后，便是父皇的国丧。其他国丧礼仪，你与丞相主持。我会召集城内所有的孩童，编一首童谣，给父皇送别。”
“我要让天下的人唱起这童谣，想到的便是景帝！”
“老臣便静候太子佳音。”易川诚然道。
“太尉，不如你我君臣二人，出得宫外，亲历谣言之下的咸阳百姓。”南河建言道。
“老臣正有此意，太子，请。”
严格来说，易川年龄不到四十，不算老臣。只不过他跟随景帝十余载，资历算老臣而已。
换上粗暴麻衣的两人，挥手摒退护卫随从后，悄无声息的来到咸阳城的街道上。
此时的城内，身强力壮的男女，皆已自发的到城外，忙于农耕。城内只剩留守的老人及孩童，三五成群的高谈阔论。
忽然，巷子内传来老妪的哭喊：“天杀的书生，你们还俺孙狗蛋！”
南河与易川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事发的巷子内奔跑。
不远处的巷子内，老妪伏倒在地，脸上有明显的伤痕。
闻声而来的老翁，扶起老妪，低声的劝慰道。
“老人家，发生了何事？”南河脸上急切的问道。
“俺家大二及儿媳，一大早便响应太子的诏令，出城去耕种农田。留下俺淘气的孙子狗蛋，让俺看管。岂料那该死的白面书生，拿着吃食，竟然把我孙子拐走了。”
老妪满脸悲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书生长甚样子？”南河追问道。
“瞧他们人面生脸白，不似会农耕之人。啊！俺想起来了！这天杀的，便是早晨教俺孙子含甚童谣的书生。”老妪眼神呆滞，陷入回忆中，而后拍打大腿呼喊道。
“哼！儒门贼子，你这是找死！”南河冷哼，随即温和的说道，“老人家，请勿担忧。官府一定会将狗蛋完整的送回家。”
未等老妪寒暄，南河起身，与易川面面相觑道：“太尉，麻烦来了。”
“请太子放心，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易川肝火大怒，下定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捉拿歹徒，救回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