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太子之位
吕思死了。
在他喊出景帝遗诏后，气绝身亡。
议政殿的三公九卿，无不哑然失色。
自从吕思决议，封锁景帝薨死消息，不通报九原后，他们心中便藏着一份隐忧。
直到南河及易田突兀的出现在甘泉宫，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一向有妇人之仁的皇长子，性格变得刚毅果敢，让众人刮目相看。
一向忠诚于皇帝的高药，自尽于众人面前，让人始料不及。
接连是景帝最宠溺的少皇子，居然为了一个阉人老师，铤而走险的偷袭自己的兄长，此为不仁不义之举。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景国律法坚定的支持者，却死于意外。
匆匆赶来的太医官，手足无措的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南河叹息道:“罢了！将他们抬下去，好生安葬。”
“喏！”
太医官招呼几个护卫，将吕思与南亥的尸体，抬出殿外。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南河、易田二人相视一眼， 很有默契的分开。
“姚嘉，姚廷尉，依据景国律法，太子之位，由谁继承。”易田洪亮的嗓音，打破殿内的安静。
廷尉，景国的九卿之一，掌管景国律法的最高官吏。
须发发白的廷尉姚嘉，低垂的眼帘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归于平静。
吕思、高药、南亥三人的政变策划，他全盘知晓，亦是坚定的支持者。
一旦南河继承帝位，那么易家兄弟必然会位极人臣，届时易川会有很大的可能取代他的官职，导致法家在景国的势微。
故他为了一己私欲，参与政变。
如今三人已死，那被篡改的遗诏阴谋，已被揭穿，他们的政变之策，已无再实现的可能。
他心虚的舒展微胖的腰肢，茫然道:“大将军，此事需从长计议。”
“哼！一群老匹夫！太子之位不定，我们就在此熬着，直到有结果为止。”易田不满的冷哼，横剑阻拦在门口。
“姚廷尉，丞相所言，父皇的遗诏，是否属实？”
熟悉历史的南河，自然知道姚嘉是明哲保身，刻意含糊其辞。他眼神锐利的盯着对方，隐有警告之意。
“长公子，这”姚嘉支支吾吾的想拖延时间，眼神不断的瞟向其余人，显然是在寻找盟友。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依法治国乃是历史的趋势，本公子亦不会行那复辟的分封之路。姚廷尉，你细品。”南河表明自己的执政立场，希望能让对方醒悟。
毕竟，三公九卿都是景帝花费无数精力陪养的国之重臣，南河不想失去他们，仍想让他们为景国效力。
“回长公子，丞相所言，兵属易田，与丧会咸阳而葬。此十一个字，实属为陛下最后的遗诏。”
姚嘉自然不会是笨蛋，他听出了南河的言外之意，心中一片清明，如实相告道。
“父皇如此残诏，古往今来，未曾见也。”南河负手踱步，沉吟道，“既然父皇遗诏提及大将军掌管景国兵权，那么国之重事，便请大将军明示。”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以南河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他，一旦继承帝位，只怕景帝一生的心血，就要被南河辜负。
故他们不敢轻断国事，只是沉默的等待。
“自古帝位继承，立长不立幼，立德贤不立平庸之人。众皇子之中，唯皇长子德才兼备，深得民心，为景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易田挥动手中的青铜剑，高声喊道，“拥立皇长子南河为景国太子，谁赞成，谁反对！”
南河配合的站在议政殿的中央，眼神坚毅的望着殿外的苍穹。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摄人心魄。
“郎中令，拥立南河为太子。”易川率先声援道。
易家兄弟是南河的忠实支持者，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宗正府，拥立南河为太子。”宗正卿南腾附和道。
宗正府，作为皇家大小事务的管理官吏，只要是皇家之人继承帝位，他们便没有反对的理由。
“奉常，赞成。”奉常作为儒家之人，与南河关系匪浅，甚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三公九卿中，除去坚定坚持严法治国的右丞相、廷尉、典客等一公两卿未表态，其余一公七卿，皆已赞同南河为景国太子。
至于太尉一公，汪离的祖父去世不久，职位暂时空缺。
“老臣敢问长公子，景国将来如何执政？”姚廷尉不甘心的追问道。
“依法治国，与民宽政，修养生息。”南河笃定的回道。
在场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懂景国的弊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景国灭亡的原因。
只要让天下的百姓吃饱饭，有衣穿，有住房，有田耕。少有所读，老有所养，他们就是景国稳定的基石，就不会跟随六国余孽造谣生事，揭竿起义。
景国农田亩产百斤不到，仍需缴纳过半的苛捐杂税，饿不死人已是万幸。若将后世亩产千斤的耕种技艺全面推广，那可是活人无数的圣人之法。
“公子，是要弃陛下的法政于不顾吗？”姚廷尉愤然的质问南河，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哼！迂腐！”南河面色冷然，“南北郡县相差二三千余里，若徭役从南郡出发至北方的渔阳郡，路程需两月余。按景国律法，三十日未至，便要遭受严厉的处罚！”
“换做是你，横竖都要遭受严厉处罚，你该如何处理？”
“这”姚嘉心念至极，便想通此中要害，不由得冷汗涔涔。
南河冷冷的扫视姚嘉等三人，毫不留情面的厉声喝问:“怎么不说话？”
“我来告诉你们，若发生此等祸事。他们必然揭竿起义，再加上有心之人从中作梗，天下大乱矣！”
“嘭！”南河面红耳赤的双手拍打案桌，痛心疾首道，“失去民心的景国，必然遭受天下人的唾骂，国将不存，你法家岂能独存！”
南河一番振聋发聩的问答，惊得在场众人，脊背发凉，心中不由来的一阵发慌。
景帝在的时候，尚能镇住六国复僻势力。如今主少国疑，正是祸乱势力趁虚而入之际，帝位交接不平稳，势必会烽烟四起，生灵涂炭。
“老臣错矣，拥立南河为太子。”
想通其中的利弊，姚嘉等三人，心悦诚服的拜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