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早上慕妄离照例送沈则去了事务所，沈则进门看慕妄离离开后旋即也朝反方向离开了。
他要去一趟监管局。
慕妄离的委屈不能白受。
沈则和陈警官提前打过招呼，陈警官现在和沈则很熟，沈则要来或者需要办事儿提前知会他一声就行。
沈则一到监管局陈警官直接就带着人过去，“沈律，按您说的我提前给慕驷九提出来了，您现在就能去看他。”
“谢了。”沈则也不多话，俩人共事久了后陈警官也知道沈则的性子，干脆地领着人去了。
慕驷九被单独领去了一间牢房，这间房是为一些特殊的犯人准备的，监管局里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俯拾即是，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人会细究，真要细究了，更上面的势力他们也得罪不起。
慕驷九这人泼皮无赖惯了，在这里倒也混得挺开，再加上他先前按人吩咐的给沈则传递假消息，被人罩着，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罕见地，在这种折腾人的地方还养胖了几斤。
对被单独提出来也没什么异议，他什么没经历过，没准这次又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活儿呢。
可惜，慕驷九只猜对了一半，活儿是有，但不是掉馅饼的，那是掉刀子的。
沈则早知道对付这种老油条你跟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对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只能硬刚，非得叫他知道你的厉害不可，沈则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全封闭式牢房装备是很齐全的，沈则看着两个小警官给慕驷九戴上了意识连接器，这种类型的连接器大多是在电影院里使用的，能带给观影者最真实直观的体验，从而达到让他们切身体会主角喜怒哀乐的效果，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戴，不过总有些喜欢追求刺激的会选择挑战，出来后有腿软的，有兴奋过头的，有啼哭不止的……总之，什么情况都可能会出现。
监管局的意识连接器更先进些，它能够完完全全地让人身临其境，因此这也成了审问犯人的必要工具之一。
给慕驷九戴好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封闭的屋内阴森压抑，可怖的沉闷感接踵涌来，外头一丝光线都渗不进去，慕驷九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他不停拍着墙吵嚷着要出去，但没一个人理他。
他终于慌了，人对未知的情况有着本能的恐惧，他嗓子都快喊破了，这里越来越冷，越来越诡谲——
呲——！
慕驷九正拍着的那面墙猝然亮起一道白光，吓得他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不住后退，“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次墙上的视频给了他回应，白光缓缓褪去，紧接着入目的是一段视频，映射出的昏黄暖光在如此逼仄的空间里显得分外瘆人，慕驷九脸上唰然退了血色。
“噗——！！”
他忽然扑倒在地，腹部好像被人狠踢了一脚，痛感从肚子传到四肢百骸，还没等他缓过劲儿，又是一记重击当胸施加到胸腔里，慕驷九痛地在地上左右摇摆着打滚，他终于挣扎着抬头去看那让他痛苦万分的东西。
——那是一段omega被家暴的视频，而他连接的正是那个omega的意识！！
视频还在继续，墙上映射出下一帧画面，愤怒的alpha在桌上抄起一个花瓶就往omega头上砸，omega额角顿时血流如瀑，慕驷九感觉他头都快疼裂了，好像有无数利齿在上面撕咬拉拽，啃食着他的脑浆，这感觉，太痛了！！
视频仍旧继续，先是花瓶，然后是椅子，最后直接是alpha的脚，慕驷九感觉他骨头都要痛散了，他用手抓着意识连接器，使劲扯着，但怎么都弄不下来，身上的囚服也跟着滚了一地灰。
“啊啊啊！好痛！别再打了！”慕驷九整个人好像被alpha拎着提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发疼，alpha在掌掴他，不，准确来说是在掌掴视频里的omega，这痛苦仿佛无休无止，慕驷九从没想过会这么疼。
但有多爽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对自己omega的。
就在慕驷九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漫长的痛苦里时，那股可怕的痛感终于结束了。慕驷九浑身虚软的靠着墙，胸口的压力没有了，一切恢复了正常，他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去拼命汲取着空气。
那种感觉真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他几乎快要怀疑他的脏腑是不是被alpha踹成了一滩烂肉。
这感觉太他妈吓人了！！
慕驷九心有余悸，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在阳光重新透进牢房时他也只是偏过头闭上眼。
沈则逆着光走了进去，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上狼狈不堪的alpha,慕驷九这会儿缓过劲来了，也认出了沈则，他惊叫着：“是你！是你干的！是你在害我！！”
沈则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探过身问：“疼吗？”
慕驷九回想起刚刚那绝顶般的痛苦，他五官都快扭曲了，身体也抖抖索索，他嗫嚅着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别过来！你离我远一点！”
“痛吧。才一次你就受不了了吗？你还记得你的omega吗？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吗？你有想过他们痛不痛吗？”沈则站直了身体，语气冷的不带一点温度，乍一看那神态，其实和慕妄离平时冷然的时候很相似。
慕驷九惊恐地往墙上贴，这次他不敢再搬出上次那套糊弄人的说辞了。
但他依然在狡辩：“那是我的omega,他伺候我怎么了？我打他又怎么了？天经地义！！谁能说一句我的不对！！慕妄离是我儿子，老子打儿子，有什么问题！！”
慕驷九说这话时是吼出来的，吼完忍不住把自己呛的咳嗽不止。
沈则见他还是没有半点悔意，登时气场全开，3s级别压迫信息素全部释放，直把慕驷九逼摁上墙角，他怒道：“你这种父亲，慕妄离对你也真是足够好了，竟然就只是让你进个监管局。”
慕驷九胸闷气短，脸庞涨紫，眼角都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花，可哪怕他再难受，他也不会承受自己的行为是错的。
他没错，他天经地义！
他冷笑着朝沈则说：“慕妄离他不敢，他也没那个本事！”
而后，他还顽强地在沈则的威压下强撑着开口，“不过他勾引omega倒是挺有本事，以前在我们村就哄的小于锳团团转，现在来了大城市，更了不得了，竟然还搞了个3s，真是稀罕，就跟他那个臭|婊|子omega爸爸一个样！”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沈则怒极了，一脚踢趴了慕驷九，他听不得这人这么诋毁慕妄离。
慕驷九趴在地上咳地昏天黑地，地上全是他呛出来的血沫，抽烟抽多了肺本来就不好，这一下全给激出来了，他还在找死道：“他确实比我厉害啊，等级没多高，却到哪儿都有omega护着他，你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好笑，哈哈哈！”
慕驷九又呛出一口鲜血，他狞笑着说：“你不知道吧，我说的话也并不都是骗人，他是真的有躁狂症，迟早有一天他会变得跟我一样！！你发现了吧，他在情绪化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失控，他动手打过你吗？这是我们家的遗传毛病，现在的我就是以后的他！他迟早会变得跟我一样！！”
沈则容不得他继续说了，一脚踩在他头上，冷然道：“你给我住嘴！”
慕驷九门牙都被踩掉了，嘴里也在淌血，他脸被踩在地上摩擦火辣辣地发着疼，但他就是要说，他偏要说，这种从心底里的畅快感给了他足够的勇气。
“你怕了吗？”
“他会跟我一样……”
“他不会，我信他。”沈则几乎是同时毫不犹豫地反驳，慕妄离不可能会变成这样，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被环境影响的人。
这话一出，沈则原本狂躁愤懑的心情也平息了不少，他刚才差点中了慕驷九的陷阱。
慕驷九没辙了，他咆哮着喊，“那你就等着！看看他是什么样！！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清楚吗？你一定会后悔的！！”
到了这一刻，沈则实在替慕妄离感到悲哀，他真的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父亲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诋毁自己的儿子，心里一时心疼慕妄离心疼地无以复加。
幸亏慕妄离没来。
这些话他听到就够了，别脏了慕妄离的耳。
“我等着，”沈则弯下腰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他说：“我信他，他不会跟你一样，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悲了，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剩下的日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安享晚年吧。”
沈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跟这种人没得谈，不管你说什么他都是死脑筋，自己不好过也不让人好过，没有半分悔悟之心。
沈则甚至后悔浪费这样的时间听他废话，他就该让慕驷九天天体会这种被家暴的痛苦，一点一点瓦解他的精神。
陈警官见人出来了，凑上前问：“沈律，事情办完了？”
沈则这会儿实在提不起心情，简单说了，“嗯，我这里还有些关于慕驷九的犯罪证据，你们监管局一并处理了吧。”
陈警官笑着应了，将人送到了门口。
沈则并不急着回事务所，他想去sat科研室看看，他已经很久没去那里找过慕妄离了，他现在特别想看见慕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