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唔……”
沈则是被慕妄离亲醒的，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慕妄离在科研室加班是常有的事，这点他早知道，再加上怀孕后本就嗜睡，所以就没等慕妄离回来。
“你干嘛呢……”沈则迷迷瞪瞪咕哝一句，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接着睡。
慕妄离哭笑不得，倒是没舍得折腾他了，低下头又吻了吻沈则后脑勺，拿了睡衣快速去冲了个澡，连头发都没吹就这么靠坐在床头将沈则搂进怀里。
“还是3s呢，跟小猪一样能睡。”慕妄离失笑摇头，摸了摸沈则的脸。
摸着摸着，慕妄离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向下触去，从他光滑的脸颊一路落进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最后停留在沈则柔软平坦的小腹上，他倏地忍不住疯狂滋长的念头。
如果——
假如——
阿则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经出现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被慕妄离掐断，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虽然他很想能和沈则有个孩子，并且希望沈则能一直留在他身边，但绝不是罔顾他的意愿去逼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慕妄离将沈则塞进被窝盖好被子，惩罚性地去阳台抽了一支烟，烟头的微小火光在霓虹闪烁的夜里明明灭灭，烟灰坠落在地，光芒熄灭，隔着迷蒙雾霭，慕妄离好像看见了沈则那张带笑的脸。
他站在客厅里双手叉腰怒目而视着自己，用凶巴巴又强作凶狠的语气道：“你胆子肥了还学抽烟！身体不要啦！你明天还要不要上班了？！”
“别忘了明天你还要送我去学校的，我爸爸出差不在家……”
“还有啊，你别睡过头了，明天早上我要吃皮蛋瘦肉粥，还要蟹黄汤包，香菇猪肉馅的煎饺，还有还有……”
“……”
沈则的碎碎念言犹在耳，慕妄离掐灭烟头精准地投进了阳台的萎败花盆里，他仰起头轻轻笑出声。
假如能把这样的沈则还给他，他做什么都愿意。
晨光熹微，沈则一觉睡醒时慕妄离已经离开了，屋里还残留着伏特加安抚信息素的味道。
沈则穿着慕妄离的衬衫下楼，提前准备好的早餐在保温箱里温着，站在客厅都能闻到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安抚信息素足够充足，又或是沈则心情确实不错，总之他食欲大振，迫不及待去了厨房将早餐一碟一碟端出来，慕妄离在这些方面属实细心，准备的东西很多，每样一点既不会吃撑，又可以品尝到各种美食。
好好的一顿美餐沈则还没吃几口呢，忽地被通讯器的响声打断。
沈则动作堪称优雅地点开通讯器，那头的声音却急不可耐，“小则，我有慕妄离的事要和你说，非常重要！！你现在务必出来和我见一面！”
沈则挂断电话放下了碗筷，将桌上草草收拾几下就按约定的地点去了。
事关慕妄离，沈则向来上心，无关事情大小。
言星来的很早，他是特意提前等沈则的，远远地看见人就朝沈则招手，沈则坐下直截了当道：“你要和我说的事是什么？”
言星无奈道：“小则，你先别急，来，特意给你点的，边吃边聊。”说完将吃的往沈则那边推去。
沈则根本没心情，他只想知道言星要说的和慕妄离有关的事情是什么。
“好吧，真是败给你了，”言星摊手，而后表情严肃起来，双肘支在桌面上正色道：“小则，你和慕妄离认识很多年了吧，那你对他真的了解吗？”
沈则眉心一皱，明显对言星说的话不满，他说：“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
言星哂笑一声，失笑地摇了摇头，反问道：“是吗？你真的了解他吗？那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吗？你知道……他打死了他的爸爸吗？”
“什么？！”
“小则，你不知道吧。当初你爸爸资助他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自己是个孤儿，双亲皆亡，可实际上呢，你知道吗小则，慕妄离从头到尾都在骗你，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伪装，他的omega爸爸被他亲手打死，他甚至、甚至将其陷害给他的alpha爸爸，小小年纪就恶毒至此，现在你还能说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你在胡说什么！！”沈则霍然站起，大有言星要是不道歉他就决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言星紧跟着腾身而起，拦住沈则，道：“我是不是胡说等你看了证据自然知道，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每个字都绝非虚言。”
沈则掌心紧紧按在桌面上，要不是这桌子足够结实，绝对会被沈则摁出一道裂纹，说不定还会整个塌掉。
言星望着他，两人脸上露出了同一种表情，抿唇不语，神情肃然。
沈则回家的路上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但这些还不至于让他轻易对慕妄离产生怀疑，哪怕这真的是事实，可只要不是慕妄离亲口说的，他就不信。
自欺欺人也好，盲目偏爱也罢，谁让慕妄离是他的爱人呢。
哔哔哔——
几声车喇叭响扰乱了沈则思绪，周围好几辆车从他身边交擦而过，慕妄离紧紧搂住沈则，不敢置信他刚才倘若晚来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你在做什么？！谁准你在大马路上到处闲逛的？！啊？！竟还敢不看路，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吗？沈则！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想都别想！！”慕妄离恶狠狠地箍住沈则的腰将他带到一边。
沈则眼眶微红的看着他，愣了一会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慕妄离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断断续续着喊他：“阿离，阿离……”
期期艾艾的，一声接着一声。
慕妄离的铁石心肠都快被沈则喊碎了，他忍不住软下语气，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咱们回家，不待在这里了好不好？”
沈则不说话。
慕妄离四下看了一眼，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打横抱起捞进怀里，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受不了沈则这副样子，真恨不得将人整个罩进自己的领域内，谁也不准欺负，谁敢抢他的阿则他非得跟人拼命不可。
这是他的宝贝，谁都不能碰。
慕妄离将人一路抱到家门口，大门在两人归来时自动敞开，慕妄离低下头望着怀里睫毛湿润的人温声道：“阿则，到家了。”
沈则闷闷逸出一句“嗯”，声音委屈地跟个犯错的小孩一样，慕妄离登时心疼不已，恨不得将刚才大放厥词的自己打一顿才好，他怎么能说出这么狠的话呢？
真是该死，罪无可恕。
“阿则，抱你上床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去给你做饭，想要吃点什么吗？”慕妄离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询问。
沈则将眼泪蹭在慕妄离尚未脱下的白大褂上，嗡声道：“好，想吃酱牛肉了，要做的没有腥味才吃。”
慕妄离闻言差点笑出来，还跟他讨价还价来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答应，“好，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将沈则放在床上，放手时沈则猛然拉住他袖子，终于想起还有孩子这回事，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让孩子受到惊吓，咕哝说：“我还要安抚信息素。”
慕妄离无奈之极，二话不说释放了高浓度的伏特加安抚信息素，直到整个房间都充斥满这味道才停止，沈则终于满意地松手了。
慕妄离俯身在沈则额头印下一吻，扶他躺好，给他把被角掖了，这才转身出门。
沈则在慕妄离的脚步声消失后缓缓睁开眼，澄澈清明的眼里尽是茫然，再没了方才那昙花一现的柔情。
慕妄离变化的可真快啊，沈则心想。
他是怎么做到前一秒对他大为光火后一秒又百般柔情的呢？以前的慕妄离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慕妄离亲手打死了自己的爸爸，他还有躁狂症！！”
“小则，慕妄离他根本就是在骗你！！”
“不信你可以去找他爸爸对证，他一直都在欺骗你……”
言星的话像一道魔咒时刻在沈则心里萦绕不去，本来对言星的话毫不动摇的心忽地就有些迟疑了。
沈则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竟真睡了过去，等慕妄离喊他吃饭时天都快黑了。
沈则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问他：“几点了？”
慕妄离拉开窗帘，说：“快七点了，吃完饭带你去空轨上玩好不好？”
沈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推开慕妄离下楼吃饭。
吃饭时沈则有意无意提了两句，“阿离，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找到我爸爸，你说他会不会——”
慕妄离虽然不喜沈文桢，但面对沈则他还是没说什么，安慰道，“找不到才是好消息，基地正逮捕他呢，兴许逃到国外去了，别担心，会没事的。”
沈则想起沈文桢对慕妄离做的事，心虚地“嗯”了一声，解释道：“他毕竟还是我爸爸。”
慕妄离表示理解，沈则停下筷子抬起头看向慕妄离，“那你呢，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此话一出，空气登时凝固住，两人都有些僵滞。慕妄离收回筷子放在碗上，看着沈则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沈文桢资助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孤儿了。”
沈则故作刚刚想起，笑道：“啊，对，我差点忘了，抱歉啊，阿离，来，你多吃点，来。”
说完不停给慕妄离夹菜，夹到最后手指都有些抖了，他也不知道他在掩饰些什么，或者说是在替慕妄离掩饰什么。
他知道慕妄离撒谎了，言星给他看过慕妄离和他爸爸的照片。
慕妄离的爸爸还活着。
他为什么要说谎？
沈则感觉他的脑子都快要乱掉了，只要一碰上慕妄离的事他就跟深溺水中的人一样，没有丝毫办法应对，他只会不断下沉，跌落至深。
“阿则？阿则？你怎么了？”慕妄离握住沈则的手，连声说：“够了够了，我碗都满了。”
沈则嗫嚅着“哦”了一声，默默地缩回手吃饭，他还是觉得，言星的话也未必靠谱，假如这是误会呢，还是等明天照言星给的资料去查探一番再说，他绝不会因着旁人而冤枉他的爱人。
他始终都是信任慕妄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