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我站在原地，看着成煜的身影逐渐远去。
直到看不见时，才回头准备离去。
岂料，一回头便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里。
原来，不知何时，秦王妃竟也出了马车；不过，她似是看破不说破一般，什么都没说。
她只对我道，“阿妍，我们回去吧！”
我点头：“好！我们也该走了！”
成煜有成煜的任务，而我，也有我的任务。
他南下集结秦王旧部，而我，则需在北境抵御外敌，杀一杀蛮族的锐气。
终有一日，我们还将杀回这京城来。
半年后。
天下，乱了。
皇帝只顾讨伐林家和秦王世子，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贪官污吏，地方王侯当道，而那些有心之人，更是利用皇帝的给予的兵权，为自己敛财揽权，百姓苦不堪言。
而秦王世子，林家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他们一人在安抚南部的动乱，一家在北部抗击蛮族，誓死不让蛮族进大晟朝一寸之地。
他们失望，他们不敢相信，他们敬重的天子，居然已经昏庸到了这般地步。
如今唯一算得上安稳的的，便只有北境林家治下玉龙城为主的州府，还有已经占了大半南边的秦王世子所在的州府，最为安稳。
他们每日期盼的，不是能逃到两边讨口饭吃，就是盼着无论他们哪一方，能尽早来结束这一切。
听说，无论是北境还是南边，军户的待遇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北边，女子竟然也能当兵？！还是那位林大将军的女儿亲自带领。
这无疑给了许多无所依靠的女子更多的希望，更多能在这乱世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陆续的，便又有更多的人趁乱逃往了南北两地。
北境，军营。
“小姐，这些时日，又从各地涌来了许多人，这北境军营，怕是都快要装不下了。”念儿一身戎装从从帐外走了进来。
我从地图中抬起头来笑着看了看她，“人越多才越好，就是有再多的人，这北境军营都装得下。”
念儿在一旁坐下，“不仅如此，且还有不少女子是冲着从军来的，唉！想要从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虽然都明白是为了能讨口饭吃，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不是所有女子都适合从军的呀。
听到此，我的心神暂时从地图上转移，不疾不徐道，“还是按照规定来就可，愿意进的，便挑选其中较强健的，并对进军营的好坏加以说明；
剩下的若是还有人坚持，那便一起先体验一个月再说吧。
她们不止进军营这一条路可走，北境还有许多事需要她们去做。”
“也是！”，她又有些惆怅的问：“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啊？”
“怎么？想家了？”
“不，小姐和将军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念儿只是在想咱们什么时候能打回去。”打的他们痛哭流涕，满地找牙。
我看着天下局势分明的地图道：“快了！”
“真的吗？！”
念儿瞬间来了精神，站起身来，“那我也不能懈怠了，我现在就下去办事。”
我欣然点头道：“好！去吧！只是要注意保护自己。”
“知道了，小姐放心！”念儿欢快的向外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中觉得好笑，不知是不是这边关释放了人的天性，念儿是越来越率性了。
也对啊，她才刚刚十六，不正是天真率性又有活力的年纪吗？
真好啊！真希望永远停留在这样的好日子。
念儿已经掀起了帐帘，在即将一脚踏出去之时，有跑了回来。
见她凑近，我好奇问她，“怎么了？”
她弯下身子，眼睛亮晶晶的问我，“秦王世子给小姐来信了吗？”
我不解，不过见她如此关心，我有些好奇，便回到，“刚到！”
她似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便好！这便好！那就不打扰小姐了，我就先走了，小姐慢慢看吧！”
她向我摇了摇手，终于又欢快的走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她到底在替我担心些什么。
不过，说道成煜的信嘛……
这时候，倒是来的巧；看着信封上书‘林妍亲启’，我一一展开，信中内容便映入眼帘：
展信佳：今日余州匪患已绝，还剩东边的负隅顽抗的东临王，便可安心对抗皇帝南伐的军队。
你送的金矿很及时，解了燃眉之急，多谢！
如此大恩，我不知该作何已报，便只能在此先行许下承诺，来日再做报答……”
我本以为一如往常，信到这里便要结束了；谁知在最后，竟还有一页，‘近日余州下了一场雨，绵延了许多时日；余州自古群山大川之地，巧然得见雨后眼中万物焕然一新，甚觉震撼。’
一纸信笺写不下诸般艰辛，不过通过其中只言片语，也可推断那边的局势。
不过，看到最后这一段，我有些不解其意，怎么好端端的借天气感慨起来了？
叫送信之人进来后，也未问出个所以然来，如此也只能作罢。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或许他只是单纯的谈及呢？
所以，我给他的回信中除了谈及这边的时局之外，也稍微闲话了两句。
——
余州。
忙了一天的成煜终于得闲坐下，一坐下便忍不住想她是否收到了他的信？在信中，他心血来潮突然加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现下想来竟有些后悔懊恼。
不知她看到的时候，是否会觉得他过于轻浮？
也不知……这次她的回信是怎样的？
于是，成煜抬起头来，问身旁的裴风，“多久了？北境的回信快回来了吗？”
对此，裴风已经不感到稀奇了，因为他家世子这些时日已经问过好几遍了。
也不单这一回，每次送信到北境之后，世子休息时，便经常一个人发呆。
还记得第一次收到北境来信后，世子写回信之时总是不满意，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后才写出一封满意的书信寄出去。
他不知为何他家世子在林家小姐的事情上，总是格外紧张，但他还是依言回道，“此去北境，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月有余，现如今，才去掉一半时日。
按照以往来看，他们还要半月才能回来。”
成煜深叹一口气，居然还要这般久？
唉，也罢，如今在说什么都晚了，也莫要过多纠结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书房处理剩下的政务去了。
果然，又过半月，在漫长的等待中，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将回信带到了。
成煜拿着手中信封上一如以往清逸娟秀的‘成煜亲启’，他一时间有些忐忑，拿在手中的信都变得有些沉重。
不过，他犹豫良久，还是决定打开。
他有些紧张的一字一句地往下望去，信中浅浅透露北境局势之外，她说让他不必言谢，且应下了他所说的承诺。
最后一张，‘北境与南边不同，今日又下了一场雪，银装素裹，不过北境百姓日益增多，倒也不会显得苍凉。
站于城楼之上时，见到的便是域外辽阔的草原了。
虽然一场雪将许多事物掩盖其下，不过总有见天日的时候，到了那时，想必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若到了那时，愿你我能一同得见。’——一切安好，珍重。
看到最后两句，他心止不住跳了两下，这么说，她并没有讨厌自己？甚至还迁就他礼尚往来的与他说起了北境的风光？
虽然不知她此言真假，但他心中忐忑紧张之时，又忍不住期待，万一呢？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是真想与他一同览这天下风光呢？
成煜有些怅然的将信妥帖收好，一一放进了专门装她写来的信的匣子中。
他摩挲着匣子，他可以期待……会有那一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