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来日方长
“啊啊……”
青木长发的男人充满眷恋地依在少年膝边, 就如同依偎在“圣母”怀抱的孩子，终于回归了安定之处的迷途羔羊。脸颊嫣红的苍白面孔全然是敬爱的痴迷，微微扬起的头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属于百夜雾理的画面, 琥珀的眼球不曾转动, 直直地望着他的“神明”。
那漂亮的桃花眼，肆无忌惮的，将心中溢满的崇敬和渴望流露出来。
“啊……雾理前辈的温度……”
竹叶青把头颅轻轻盛放在少年的膝头, 像狗狗一样温顺的蹭蹭。不会用太多力气, 就如同对待温室里的蔷薇花儿，翅翼脆弱的翩翩蝴蝶——哪怕他的雾理前辈是那样强大的神。但是，要压抑，要温柔，不可以完全把伪装撕开，不可以完全把疯狂倾泻。
青年跪坐在地毯上, 放在大腿两侧过于细瘦的双手, 因为需要用疼痛来抑制「欲望」, 修剪整齐的圆润指甲已经卡进了血肉里。
还不够……
但是，这点甜头就足够让他继续忍耐。
“感谢前辈的慷慨……”跪坐在地的青衣男人轻喘着说，似乎说话这件事是很困难的。但他就像有着挥霍不完的倾诉欲，断断续续地咏颂着赞美之词。
“如此神圣的前辈愿意接受我这样卑劣之人的亲近……有如天际之城落下的神恩，是您无私而伟大的爱……”
被如此满溢赞美之词歌颂的少年面不改色，温和地抚摸轻靠在腿边的男人的发顶。
“不必在意。”百夜雾理向对面呆若木鸡的三人点点头, 就算内心羞耻得想捂脸，表面上也还是那样风轻云淡。
卧底三人组看不懂，但他们大为震撼。甚至身为正道之光的本能, 让他们的手蠢蠢欲动, 试图掏出手铐把面前的变态拷起来——但是又不知道拷哪个。
看不懂, 真的看不懂。
跪地上那个明显是个变态。虽然一开始看着人模狗样的，但现在表情和变态杀人狂也没多大差别，都是看着就有点那个大病的模样，都试图去舔少年首领的脚了。
一开始语出惊人的少年年，幼的外表也有着不相符的饱经风霜。虽然表面看着心情毫无波澜甚至有些高冷，但卧底三人组莫名就是能从少年冰冷的银眼睛里看出欲哭无泪的感觉。
“让我们继续吧。”
少年温和但无法拒绝的清冷声音，在这灯□□氛都很温馨的客厅响起。
在室内不太喜欢穿鞋的少年从沙发里稍微前倾，让白皙的脚丫更深的陷入羊绒地毯。手指不轻不重地点点水晶茶几上的文件。
是之前在咒术会交易到的，政/界和军/方的合作文件。
“之前我养父做的事，就以他的死一笔勾销吧？”少年一只手托着下巴，像个普通男高生谈论午饭吃什么一样眯着眼轻笑道。另一只手还在撸跪在脚边，存在感极高的“青毛狗狗”。
“那是我养父做的事情，应该不能怪我？法律上也没有父债子偿的条文哦。”
本来暂时还没看懂这孩子，也没打算直接拿他顶先代罪的赤井秀一 强行把自己精神从刚刚震撼黑麦威士忌一整年的画面里扯出来，故作轻佻的耸肩：“当然。事实上，如果前段时间组织的变化都是你做的话——”
“恭喜，变革很成功。”
就算是他们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本来就没抓到的把柄现在被彻底清空，罪证被修改得七七八八——可能还用上了他们难以察觉的特殊能力。来自FBI的赤井秀一也知道，有这种特殊能力能够专门处理犯罪记录。
赤井秀一横扫一眼旁边两个应该是日/本警/察厅的男人。
他们应该也无话可说。
黑发绿瞳的男人捏着刚刚从茶几拿到的资料，半掩面孔思考接下来的选择。
——确实无话可说。
警/察厅的二位看着手里的文件无语凝噎。
草（一种植物）。
上层都把他们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文件，大半是日/本这边高层的“通行证”“许可证”。天晓得这些软骨头怎么这么突然就滑跪了，还顺手直接把之前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卧底卖了出去。
「相关人员将全力配合」
他们同意了吗？！什么鬼“相关人员”？他哔——t哔——（脏话）
知道大家是多么努力，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安插进来的降谷零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轻飘飘的几张纸，就否定了他们的全部努力。
捏着那叠资料的手收紧，垂下收在背后的那只手用尽全力才保持住面上的冷静。喉头有腥甜涌上，茶发的小麦肤色男人把自己往沙发上压了压，用舌尖抵住上颚，抑制住自己完全混乱的状态。
“波本。”
两眼发黑的降谷零听到清冷的少年音这样喊他。
这个属于「黑衣组织」的名字。
“没有永恒的敌人，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美丽的国度变得更好。”
“事实上，你们还未付出生命代价，不是吗？”
降谷零脑海里突然闪过好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时刻，每次都阴差阳错的避免了牺牲，有几回甚至可以被称为奇迹，回过头想想都觉得无比庆幸——
他们没有失去任何一个同伴。
流水般的记忆像超快加速的影片从降谷零脑海里划过……
“你一直在看着？！”
少年首领微笑：“不过我也是最近才可以自由行动。”
之前一直被束缚着，所以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就算这样也可以保证他们无人员伤亡。
但先代的那些肮脏事情，他也概不负责。
降谷零自动补完少年未说完的话语。五味陈杂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拽紧，揉捏。
理性上他应该感谢少年的帮助，内心深处却疯狂叫嚣着恐惧，对少年的深不可测感到恐惧，潜意识的本能想要逃离。
多可怕的存在。
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悄无声息地颠覆了他们倾尽全力都没有触碰到边缘的组织，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政/界高层的信任。
还告诉他，他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百夜雾理继续说。
“波本很喜欢，啊不，应该是很爱这个国家吧？嗯？”
少年没有和降谷零对视，依旧低头安抚着脚边的男人。听着相当平淡的话语蕴藉着温柔，似长兄温厚的切问。
“为什么不试试？”少年偏头询问，“不可否认，如果黑衣组织切去过界的黑暗部分，它确实能给这个国家带来更好的未来。”
诸伏景光看向身边明显思绪混乱的同伴兼好友。
真难得，他想。零很少会有如此动摇的时候，他一直是他们中最坚定的那个。
于是他握上同伴垂放在身侧拽紧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达给零。
决策啊，判断啊，这种从来没有过的麻烦状况他也想不清楚了。不过，就算是把自己的选择交给好友，也不妨碍他会是降谷零可靠的同伴，他坚定的后背。
“我知道了。”降谷零说。
他回握住同伴的手，接受了好友递过来的选择权和力量。
虽然对面的男人这样回答，百夜雾理也知道对方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成为黑衣组织的得力成员之一。
“嗯，好的，我知道了。”少年也这样回答，拎起白玉酒壶给手上的白玉杯满上。
不着急，这些卧底可以不捣乱就已经达成目标了。至于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人……
来日方长。
“你们会同意的。”
“我的波本，威士忌们。”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