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丹药
有一瞬间，祁何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原因无他，这幅场景实在是……真实得有些让人惶恐。
不过他随即镇定下来，在心中告诉自己这都是幻境，都是假的。不过虽然这么想，但祁何归的眼神还是紧紧盯着“唐云”，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动作耗费了“唐云”大半力气，随着心脏被剖出，她面如金纸。不过她根本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势，而是将那半颗心脏小心翼翼地放入旁边的器皿中，紧接着念咒、秘法封印、添加其他稀奇古怪的材料……
最终形成一颗浑圆的丹药。
这颗丹药圆润泛光，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看起来品质无比上乘，同时也极为眼熟——
祁何归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枚丹药，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能不眼熟吗，这枚丹药可不就是赤阳道人给他的、效力极为强劲的、能让他缩短时间迅速重修的那枚丹药吗？！
那个蛊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无边的恶意，一字一句好像敲击在祁何归心头一样：“眼熟吗？”
“哈哈哈哈，知道你服下的丹药是什么东西吗？吃着自己心上人血肉做成的丹药，修来的修为可还安心？”
祁何归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巨大的恶心和不适席卷全身。他再也维持不住波澜不惊的面容，一掌拍出：“闭嘴！休得胡言！”
这一掌包含了十成十的力道，翻滚的烟雾尖啸着消散，原地只剩下那道恶意声音的狂笑。
祁何归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好半晌才平复心情，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是真的，这里是幻境，是心魔的诡计。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转头就看到唐云远远冲他跑过来，明亮的声音冲破阴霾：“何归！”
祁何归这才微微笑了一下，下一刻唐云连蹦带跳地跑到他旁边，仰头有些担心地说：“你们都去哪儿了，怎么一下来都分散了，我们明明是手牵着手下来的呀。”
祁何归握了握唐云柔软的手，心才安定下来，他摇头：“不知，这里十分蹊跷，我们小心为上。”
唐云点点头，祁何归瞅了她一眼又一眼，忍不住问：“之前我提到的那丹药……你知道从哪儿来的吗？”
唐云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丹药？”
这话刚说完她自己便反应过来，冲祁何归笑了一下：“啊，那不是你师父给你的吗，你都不知道哪儿来的，我怎么会知道。”
祁何归犹豫片刻还是道：“刚才我陷入幻境，在里面看到……”
唐云温柔地说：“看到什么？”
她抓着祁何归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语气飘忽又虚假：“你看，这都是为了你啊。”
“唐云”的心口突然破开一个大洞，鲜血喷涌而出，她脸色瞬间萎靡下去，嘴角流出一丝污血。祁何归的手直直插进那绽开的皮肉中，他甚至能感觉到碰碰跳动的心脏。
“唐云”嘴角上扬起诡异的弧度，她问：“你刚才看到的，是这样吗？”
明知道这是幻境，但祁何归的心不可避免地抽痛，他想要缩回手，但又怕伤了对方——哪怕他知道面前的并不是真的唐云。他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张脸，冷声道：“滚开！”
“唐云”好整以暇道：“真是冷漠无情，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不敢自己验证吗？”
祁何归十分厌恶地瞥了一眼，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收回视线，冷冷地说：“我会去寻求答案，用不着你这个假的在这里危言耸听。”
“唐云”开口，只不过现在她的声音已经扭曲，再也听不出和唐云有半分相似：“你想怎么求证？去问你师父？去查阅古籍？还是旁敲侧击地问她？”
祁何归道：“不用你管。”
那声音恶毒地说：“呵呵，最简单的方法就在眼前——你剖开她的胸膛，看看她胸膛里跳动的心是不是只有半颗……”
它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凌厉的剑风打散，祁何归收剑入鞘，冷冷地瞥了翻滚的黑雾一眼，转身离开。
他在一片混沌中穿行，不辨方向，不问来处，不知归途。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其他人，但又不想在原地被黑雾纠缠，只得不停前进。
突然之间他衣摆被人拉住，祁何归飞快一剑刺出，来人“卧槽”一声躲开。祁何归顿住，就听来人抱怨道：“何归你干嘛，吓我一跳！”
祁何归嘴唇动了动：“唐云？”
唐云松了一口气：“是我是我，哎呀终于见到除我之外第二个人了！”
祁何归定定地看着唐云，唐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怎么了？”
祁何归闭了闭眼，仿佛在说给对方听，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你不是她。”
唐云不解：“什么？何归你在说什么？”
祁何归不再看第二眼，直接拔剑斩下。“唐云”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叫，随即溃散成黑雾消散。
祁何归接着往前走。这黑雾好像认定他似的，一路上不断幻化出各种各样的熟人来迷惑他。有时是非管局的同事，有时是师父赤阳道人，有时是晏清派的师兄弟……
不过更多时候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唐云。
或哭或笑，或嗔或怒，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又都不是她。
到最后祁何归颇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每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压根看都不看一眼，任凭她跟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
“何归，你怎么不说话？”
“何归，理理我嘛，你怎么啦？”
“哎呀我们赶紧去找其他人吧，以防走丢我们牵住手！”
“何归你怎么了？”
祁何归看着新出现的又一个唐云面无表情，淡淡地扫视一眼，和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