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无情道
主峰大殿灯火通明，赤阳道人端坐大殿之上，捧着一杯清茶垂眸不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祁何归进入大殿，恭敬地行了一礼：“师父。”
赤阳道人抬眼，慈爱地说：“元游回来了，坐。”
祁何归没有坐下，而是站着道：“弟子有事相禀。”
赤阳道人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笑道：“你这几年不回门派，果然回来就是有事相求。你想说什么？”
祁何归表情恭谨，但他说出来的话可不是那么回事了：“弟子想要废修为重新修炼。”
赤阳道人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打碎，他哆嗦了一下放下杯子，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厉声道：“什么？你开玩笑么？！”
祁何归一点也不为自己刚才惊天动地的话动一下眼皮，他微微垂首，还是一派认真：“弟子不开玩笑。”
赤阳道人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个什么性子，严肃认真，甚至有些古板，哪里会是开玩笑的性格？！正因为如此他才大惊失色，他赶紧道：“为何想要废弃修为重修？是修行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阻碍了吗？”
祁何归道：“我前一阵闭关修炼压制灵力暴乱，师父也是知道的。”
赤阳道人当然知道这件事，正是前不久非管局刚团建完的时候，别人以为他是闭关突破，其实只有他自己和赤阳道人知道，那是为了压制暴乱的灵力。
赤阳道人急切道：“当时你灵力莫名其妙暴乱，匆忙压制，难不成当时没能完全压制留下隐患了？”
祁何归苦笑一下：“并不——当时我并没能成功压制。”
赤阳道人差点跳起来：“什么？！”竟然硬生生拖到现在？！他着急询问：“究竟为何灵力暴动？”
祁何归突然跪下，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赤阳道人眼皮直跳，直觉接下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祁何归开口了：“我动心了。”
赤阳道人身子一歪。
他看着自己宝贝徒弟、天之骄子，十分痛心疾首，恨不得揪着他的领子冲他吼：“你知不知道你修的是无情道，竟然敢动心？！”
祁何归面不改色道：“所以弟子想要废弃修为，重新选择心诀修炼。”
赤阳道人只感觉头疼。祁何归冷心冷情，八字孤寡，天赋极高，是千年一遇的修无情道的好苗子，当世可能只有玄凌散人的徒弟天赋比祁何归更高了，但对方现在只是一个小婴儿，还没踏入修行大道呢，所以要是不算这个小婴儿的话祁何归可是当之无愧的无情道天赋最高者，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其实当初在祁何归少年时期，赤阳道人曾问过自己徒弟：你愿不愿意放弃七情六欲，修炼无情道？
当时不到十岁的少年却十分老成，他考虑了好几天，最后问，修炼无情道需要放弃师徒情义吗？
赤阳道人说不用，小祁何归便道，那我修炼。
赤阳道人也很谨慎，再次询问：你可想好了，修炼无情道虽然能快速提高实力，但要摒弃私人的七情六欲同时心怀天下，无情道更多是心境的磨砺，比任何一条修行道路都难走。
祁何归却很坚定地选择这条道路，他相信自己不会被脆弱的情感所困。
——但是他最终还是栽在这脆弱又坚定、温柔又炽烈的感情中。
他不是没有试着放弃过，但每当他想要疏远的时候，对方总能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那热烈又明媚的感情，那正义又坚定的行为让他心脏狂跳。
拨乱反正？及时止损？早已无能为力。
赤阳道人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打小主意就正，他现在这么跟他说那肯定已经不是询问商议，而是告知了。他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问：“是谁？”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把他这个一向坚定的徒弟勾了魂！
祁何归恭敬道：“是唐云。”
赤阳道人眼皮直跳：“是我知道的那个唐云？”
祁何归点头：“非管局总局特务处外勤组组长，唐云。”
赤阳道人：“……”想起来前不久玄凌散人收徒大典上刚跟人见过面，当时对方那么关心自己徒弟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猫腻！
赤阳道人颇为头疼地喝茶，祁何归就一直默默地跪着。赤阳道人到底还是爱徒心切，叹了一声道：“起来。”
祁何归站起来。
赤阳散人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我们好好谈谈。”
祁何归坐下，赤阳道人忍不住问：“你们两个才相处三年吧？三年你就这么快动心了？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
祁何归道：“不，百年前我们就相遇了。”
赤阳道人：“……”他算了算时间，惊悚地说：“是你下山游历那段时间？”
祁何归点头。
赤阳道人痛心疾首，当初就不该让二十来岁的傻白甜下山游历！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盯着自己徒弟问：“你当时就动心了？为什么不那个时候废弃修为重修？要知道二十多岁重修可是轻而易举！”
祁何归：“……”他不吭声。总不能告诉师父，自己那个时候处于懵懂状态，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动心了吧？
这样听起来太傻了，祁何归选择沉默。
赤阳道人狠狠地左手手背打右手手心，唉声叹气。他苦中作乐地说：“还好唐云也是人族，不然你找个妖魔鬼怪什么的才是挑战我的心理。”
祁何归面色变得古怪。
赤阳道人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变得精彩：“等等，那个唐云……她不是人族？”他明明记得对方身份证明上写的人族啊？
祁何归缓缓道：“她的身份也是前不久刚知道，是……荧惑星君。”
赤阳道人呆滞：“……神仙？”
祁何归点头。
赤阳道人抹了一把脸，喷出一口气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嫌弃自家冷冷清清的白菜被猪拱了，但那个猪的身份太高，金镶玉猪，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埋怨猪还是担心自家白菜高攀不上。
赤阳道人感情十分复杂，不过他还是一心为徒弟着想的，他沉声对祁何归说：“元游，为师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