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柳妈发威
不过也有小柳红不开心的事情。就在柳红父母准备建新房子之前，母亲唐丽明向父亲柳国志提了小叔子柳新志借家里钱一直没还的事。
柳国志是个憨厚的人脸皮也薄，弟弟借钱几年他一直不好意思向他提还钱的事。妻子为此埋怨了他好几次，只是那个时候家里不急用钱口头说说就罢了。现在建房妻子重提还钱的事，他也不好再推脱。手头的钱离预算还差一些，弟弟的房子买来住了好几年了，也确实该还自家钱的时候了。可是就这样直接了当的去问弟弟还钱他有些抹不开面子，想了想还是带着女儿一起比较好，以女儿看侄儿龙龙的名义去弟弟家大家都不尴尬。
父女两来到柳新志的家里。虽然老二家里的家具是接的二手，但还是可以看出前主人买的时候是花了大价钱的。家具装修是外国电影里的华丽风格，沙发柜子电视机都有，看上去气派又洋气。只是现在用的时间久了有些旧了，沙发的花色有些磨损退色有些地方还有茶渍赃污。
柳新志的妻子和丈母娘都不在家，听说带孩子出去串门了。柳国志松了口气，两兄弟好说话些。柳国志把手上带给侄子的礼物放在茶几上，告诉弟弟自己准备拆掉年老失修的老房子建新的房子，还差点钱希望弟弟能把借的几百块钱还上。
柳新志抽了会儿烟，“哥，我们白酒厂效益很差，说不定哪天也像纺织厂一样倒了！”
柳国志吓了一跳，“怎么会，你们可是政府企业啊？”在柳国志的心目中，政府企业怎么可能倒闭，何况县白酒厂一向在本地口碑很不错的。
“政府企业又怎么样，效益不好不赚钱一样要倒！”柳新志吸一口烟道，“现在咱们这里的人富裕了爱买带包装的外地酒。酒厂里酿的散装粮食酒现在买的人少了不少，年轻一辈的宁愿买外地的瓶装酒也不愿意买本地的散酒，销售不好的时候厂子里发工资都困难，说不定哪天我和张箐也会像以前的纺织厂员工一样下岗！”
柳红看爸爸听了二叔的话就没有再提还钱的事情，后来两父女等了许久也不见二叔的老婆张箐母女回来，于是饭也没吃就回了家。
丈夫去要钱钱没要到反倒贴了一袋礼物，唐丽明心里生气！
丈夫柳国志说什么“弟弟厂子效益不好，和弟媳妇两夫妻又是一个厂子的说不定就一起下岗了，他不好再提还钱的事情。”唐丽明就想不通了，借债还钱天经地仪，下岗也是他家的事情何况现在不是还没有下岗吗？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家里建房子需要钱，总不能因为同情他弟弟就不给工人开工资吧？同情也不能当饭吃，人家农闲时出来搞建筑帮人修房子也是为了回家过生活的！她实在是不明白丈夫为什么如此心软---仿佛别人家都有困难自己家就没有困难一样！
柳国志和唐丽明因为弟弟家借钱不还的事情又吵了一架。柳国志主张弟弟家有难处暂时不还钱，唐丽明显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第二天就带着女儿来到了小叔的家。
这一次小叔家三个大人一个孩子都在。唐丽明也没有客气，直接把来意说明了，家里建房子需要钱希望她们能还借了几年的钱。
柳新志站在沙发旁没有开口。弟媳张箐道，“嫂子，我们不是不想还，你瞧我们这一家四口，住在这城里什么都要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是真很困难，有钱的话我们早就还你和大哥了！”
“弟妹，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看我和你大哥虽然在县城上班可是为了省几个钱，每天连车都舍不得坐不管天睛下雨天天骑自行车往返！我理解你说的难处，可是你家有难处我家现在也有难处。你们这钱可是借了四五年了，这些年我和你大哥从来没有提一句还钱的事情！你们房子住了好几年，住得舒服有没有想到咱们家的老房子，大雨天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现在总算我和你哥挣了一点钱想要建房子，那几百块本来也不是大数目就请你们高抬一下贵手，还给我们，我们是要拿这钱去买材料的。”
唬她没见过世面吗，弟妹张箐和她妈身上穿的可是簇新的机织毛衣至少要十几块钱一件！机织手织的一眼就看得出来，机织毛衣因为款式新颜色多一直受富裕家庭的追捧，唐丽明学校就有老师穿。而一般人家为了省钱都是自己称了毛线回家自己织，她有钱买那么贵的新毛衣，怎么没有钱还给她家？要知道女儿柳红长这么大都没有穿过一件机织毛衣呢！这两夫妻还真是只管自己家吃饱不管别人家饥慌，太没有良心了！
见唐丽明不如柳国志好说话，张箐又道“大嫂想必也知道了白酒厂现在生意不好的事，我和新志都很担心厂子哪天倒了下岗，家里实在是没有余钱。”她语带羡慕的道“如果我夫妻像你和大哥一样是国家的工作人员，在学校里教学生别说四百块八百块我们也不会拖欠的，都是一家人请你们宽限一下行吗？”
唐丽明一下子火了，这两夫妻都是狼心狗肺！看她家饭桌上中午吃剩下还没来得及收的菜碗里大块的猪肉，要说差钱，她是真的不信！
“弟妹，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工作你们一样在工作，你们养孩子我们也同样养着孩子。现在我们家正是用钱的时候要怎么宽限？”不待张箐回答，唐丽明冷笑道“我们家不用钱的时候你们就会还吗？可能更不会还吧！”说着她指着小叔子餐桌上还没收好的菜碗道，“有能力大块的炖肉吃就没能力还我家几百块钱吗？”要知道她们家平时吃肉也是少少的买个一斤给老人孩子解馋，他们夫妻一向是吃肉里的配菜的。
柳红一向对二叔一家没有什么好感。印象中二叔二婶都是油嘴滑舌的笑面虎，吭人没商量，又小气扒拉。节日到柳家来一向是空着手来双手提着东西离开，连颗糖都很少买给她，偏两夫妻都嘴巴会说哄得爷爷奶奶对他们疼爱不已，父母虽然不说什么她心里可是明白得很。每年春节给她的红包也是小气的包个一块钱，她明明看到爸妈都给堂弟龙龙包五块的。柳红听妈妈这么说，于是指着电视柜上的葡萄糖袋子补枪道，“婶婶葡萄糖是什么，是龙龙弟弟的好吃的吗？”又转头问自己母亲“妈妈葡萄糖是不是很好吃啊，我还没吃过呢！”柳红看那个包装就像是很贵重的样子。
张箐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真是倒霉！昨天柳国志来了没想到今天唐丽明又上门！
她听自己妈说这个葡萄糖吃了小孩子可以补充营养，以后个子长得高所以专门去商店里买的。她娘家的弟弟因为个子矮不好说对象，现在还没有讨媳妇，她自己并不高所以担心自己儿子以后也矮所以才买的。儿子龙龙吃了有一段时间了，为了方便拿平时就放在电视柜上，没想到就被这眼睛贼精的臭侄女看到了，真是跟她妈一个样，贼精贼精的！
她看唐丽明盯着那葡萄糖，赶忙道：“哎呀小红，这个不是好吃的，是医生说你弟弟缺营养，这个是补充营养的这个不贵。”
不贵？谁会花大几块钱去买葡萄糖泡水喝，3毛钱一斤的白糖就不甜吗？唐丽明气得不行！侄子龙龙那胖胖的身子还说缺营养在她看来那是营养过剩！她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也不想再跟他们废话，她今天就是要来要钱的。
“弟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就是来要钱的，请你和小叔不要再推托了。也请体谅一下我们家的难处，请来帮做工的乡亲大叔大哥们都指着工钱呢，你们这样推来推去的难道我房子建好了也跟他们说没钱先欠着吗？怕不是那么容易推托的，我们两夫妻也没有你们这么厚的脸皮！欠债还钱天经地仪，我的话可能说得难听了点，但是是你们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一直不说话默默站在旁边的张母见唐明丽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有些着急，她平时也从女儿口中听过这位大学生妯娌的精明。平明老大家都是她在当家的，今天恐怕不好善终但总不好因此撕破脸皮。
昨天她和女儿带着外孙回来就听说过老大家要修房子让女儿女婿还钱的事情，女儿的意思现在到处都是下岗潮主张先欠着。女婿今年调去清闲又油水足的销售部门，现在女儿家里的条件是比以前好过许多，不过女婿也没说什么算是赞成女儿的说法。她平时一向是不掺和女儿家的事情，不过私下还是会给女儿说道说道。女儿是个孝顺的常会想着娘家，她来给女儿带孩子也并不是白带，女儿常常会让人捎些白酒给家里的老头喝，偶尔也会背着女婿给她塞些钱，她都存起来了给她弟弟娶媳妇用。反正以后柳家两老养老的事情早就说好了他大儿子柳国志负责，以后她们老了难道女儿女婿还能不管她们？所以女儿叫她来给她带孩子她二话不说就来了，就是为了挣好感，以后女儿女婿能念她的好。
“亲家大嫂，不要动怒，有话好好说。”张母陪着笑脸，“都是一家人，钱是小事情，生气惹得心里不痛快就不好了！”
“我确实是心里不痛快，有人借钱不还却在家里吃着大鱼大肉，喝着高级营养品谁看了能不生气？”唐丽明指着张箐的鼻子道。
回过身又盯着小叔柳新志，“你要进酒厂是谁给你找的关系出的钱？结婚又是花的谁的工资？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父母不养反而养起了丈母娘！分家分得痛快吧？你们这房子住得安心吗？整整1400块钱那都是我和你大哥挣的血汗钱被你们拿去买了这房子！我们自己住着漏雨的危房，你们倒好住着楼房吃着高级营养品！现在不过是让你们还借的400块钱，就好像我们夫妻俩是上门讨口的乞丐一样！你大哥心肠软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发走，我可不是他和你没什么兄弟情，也不会同情一个比自己过得还好的没良心的人！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今天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我们母女今天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唐丽明几呼是大吼的把这些积在心口多年的话吼出来，她早就看不惯这对夫妻了。平时顾忌着彼此的面子不说，今天她是豁出去了！
今天是周日，大家都在家休息柳家的争吵引来了邻居的探头探脑，张母见状连忙给唐丽明倒了杯水让她不要发怒，又脸色尴尬的关上了门堵住邻居的视线。
张箐看唐丽明在她家这么嚣张，冷笑道“哦，我家欠你钱，什么时候欠的，打了借条吗？把借条拿出来看看！”
张箐的话正是唐丽明当时埋怨丈夫的由头，借钱不跟她打招呼不说连个借条都不打，这算什么？以后拿什么让人还钱？就算是亲兄弟也是明算账，何况还是他那个不着调的弟弟以及总是想要占便宜的弟媳！
但她唐丽明并不是被吓大的，她也冷笑一声，“行啊，你说没有借条，咱们就把你大哥和公公婆婆叫来，一起到你们领导面前说道说道，对对质，看看我们家是借了钱给你还是没借钱给你！这事宜早不宜迟我看就今天吧，我现在就托人带口信让公公婆婆和柳红她爸来这里，你们领导周日在厂子里吗？”
唐丽明的话一出口张母急了。她当然知道借钱的事情是真的，没有打借条也是真的。这个事情拿到讲究证据的法院可能她们会赢，可是真叫来了柳家人到了厂里领导面前打这嘴仗官司，不说柳家两老以后会对女儿女婿寒心厂里的领导也会对两人印象不好。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影响了以后的工作那可太不值当了！更别说这个事情传开了别人会怎么说，说弟弟借了哥哥的钱买房子哥哥建房子等着用钱却不还？这个话太难听了，那时候女儿女婿哪还有脸出门？连她们张家都会被人看不起的！
张母悄悄拉了拉女儿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出声，道“我老婆子就倚老卖老一回，小箐你们家困难一时拿不出钱，我这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倒是存了点钱。建房子这是好事情亲家大嫂家急用钱，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前两天你爸刚给我几百块让我存银行，这两天事忙我还没来得及去银行，钱还在房里要不就先把我手的钱拿去，当是我帮女儿女婿还的钱你看怎么样亲家大嫂？”
“亲家母肯代女儿还钱当然好了！”唐丽明淡淡道。
张母硬拉着还要回嘴的女儿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从里面拿出四张一百的票子，唐丽明接过来问张母要了张纸和笔，唰唰唰的几下写了一张收条递到一直没出声的柳新志手上。有些嘲讽道“我是老实人，不会学别人借钱欠条都不写，这是收据请小叔收好了！”
这几句讥讽的话说得屋里的另外三人脸色都不好看，不过唐丽明才不管呢。她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了就行，看这四张一百的大票子，要说柳新志家有困难没钱花，真是鬼才会信。这个年月谁会把一百的大票子放在家里？哪个不是发了工资就存银行的？说是张婆子的钱，她有钱还用来给女儿带孩子？早听说张家不怎么样就指着工作了的女儿存娶媳妇本的钱呢。不过她家和老二家两家早就分家了不干她的事，她也只是听听而已，有时候说给丈夫听还要被他说一句非礼勿听别人家的事少管！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惹到她头上的话她可是有话说，哼！
唐丽明拿着要回来的钱牵着女儿满意的回了家，柳新志家的几个人也只有看着两人离开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