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终夜
季府外，很静。
“这位仙人，可是姓季？”秦勤率先打破了僵局，开口试探。
“季？”那个身影笑了笑，道:“非也非也，小兄弟误会了，这里乃是我三百年前的家，如今不知道更换多少姓氏了。”
听到这话，秦勤松了一口气，打算尽早离开，迟则生变。
“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既然肯将那大块的肉食喂狗，何不施舍给信阳城的穷苦百姓？”
那个身影立身在阴影中，看不到表情，只是有些伤感的说道:“三百年前，这里还是个破旧的茅草屋，没想到如今已盖成豪宅大院。”
秦勤一愣，很快摆了摆手，道:“不管不管，百姓穷苦，与我何干？我的命，亦不属于自己。”
那个身影沉默，最后叹息一声，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我连家都没有，又找谁讨说法去。”秦勤自嘲一笑，快速向着武府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武府。
武夜凝哼唧了两声，迷迷糊糊的拉了拉手中红绳，顿时听见秦勤哎哟的声音。
武夜凝傻笑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秦勤则是无奈的起身，道：“大小姐，到秦勤烧水的时辰了。”
“去吧。”武夜凝也懒得睁眼，随手将红绳扔到一边。
秦勤苦笑。
之后的两天，秦勤白天被武夜凝使唤来使唤去，形影不离，晚上则偷摸的跑出去，投喂季府恶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刚开始，季家恶犬看到秦勤还会吠叫两声，再后来干脆叫都不叫了，一到时辰便蹲在那里，摇尾乞怜，等着秦勤投喂。
与之前逢人就咬的模样比起来，判若两狗。
“快了，就快了。”秦勤凝视着季三少爷的房间，喃喃自语。
这一天，信阳城的上空发生了惊变，一个身着红衣，黑发披肩的少年平静路过，只是随意俯视了下方一眼，却惹得无数人心悸不已。
“为什么我感觉浑身血液不受控制，要破体而出？”一个信阳城百姓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我也是，好难受。”有人跪倒在地，呕吐不止。
至于一些修士则是面色惨白，似乎认出了来人，吓得不敢动弹。
“此人难道是…三大邪教之一的万血海老祖？”有修士颤声开口，运转修为，勉强抵抗住那威压。
“万血海远在东海之内，竟然来到了此处…”
“这也太恐怖了…还好这位老祖没有杀意，否则一个眼神，我等恐怕已化为血雾。”
“没想到连这等邪道人物都惊动了，我等还是速速离去吧，大山里的东西不是我等可以窥探的…”
一些修士萌生了退意，他们逐渐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大山里的东西了不得，已经惊动了老祖级别的人物。
而且，这只是开始，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大人物亲现此地。
好在那个红衣少年并未停留，迈步向着大山深处走去，众人这才得以喘息，大口的呼吸着。
“天经注大哥，难道这个红衣之人，就是是天地间的最强者吗…”秦勤面色凝重，刚才那短短一眼，已经让浑身不适，后怕不已。
“最强者？这小子确实不弱，但最强嘛，还差得远。”
天经注轻描淡写的说着，又补充道：“话说我好像在三千年前见过这小子，当年他还是穿开裆裤的小娃娃。”
“三千年？”秦勤内心震颤，因为那太过久远了，寻常人的寿命不过匆匆几十年，三千年的时间，足以让山川异位，沧海成尘。
然而，那个红衣之人只是少年模样，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即使是岁月，也难以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三千年后，我恐怕早已化为黄土，不知大小姐是否安康，信阳城是否还在…”秦勤若有所失。
如此又过了一天，距离季三少爷所给的期限，只剩最后一夜，同时这也代表着，季家那位拜入仙门的大少爷快要回来了。
这一天，整个武府都沉闷了许多，觉得危机将至，更有丫鬟仆人提出要离开武府，免遭劫难。
武乘胜没有多少什么，给他们银两，放他们离去。
“五天时间已过，武府没有要将武大小姐送过去的意思，看来是要撕破脸皮了。”
“等到季家修仙的大少爷回来，肯定要兴师问罪，踏平武家。”
不少人都觉得武府要遭殃了，毕竟面对的是传说中的仙人，那可是能飞天遁地，施展仙法的存在。
当然，也有很多人默默支持武府，为武家祈祷，因为武乘胜武艺非凡，却没有欺男霸女，恃强凌弱。
可以说，武府能拥有如今的地位，一方面是因为武，但更多的是因为义。
这一夜，没有月光，秦勤依旧在武夜凝闺房里打地铺，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的声音。
“大小姐…”秦勤自然知道她为何事发愁，不免有些心疼。
武夜凝拉了拉手中的红绳，糯糯的问道:“小秦子，你睡着了吗。”
“没有呢大小姐。”秦勤回话。
“陪我聊会儿吧，我睡不着。”
“好嘞。”
于是，两人就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到些小时候的糗事，会忍不住发笑，畅想未来时，气氛又变得沉重。
“就算秦勤五十年后，须发皆白，老的不成样子了，还是会给大小姐烧洗澡水的。”秦勤故意学出苍老的声音。
武夜凝没有回话，但秦勤知道，她一定没有睡着。
就在这事，秦勤突然说道：“大小姐，秦勤所学推拿之术，有利觉助眠的功效，要不要尝试一下。”
武夜凝似乎在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警告道:“黑，黑灯瞎火的，推拿就推拿，可不准乱摸，不然我阉了你。”
秦勤哑然失笑，突然觉得自己这位主子有点可爱，明明白天高高在上，不容置疑，夜里却又柔弱无助，怕这怕那。
他自然不敢对武夜凝不敬，只是想让她睡个好觉，同时去完成自己最后的计划。
秦勤起身，摸着黑来到香床前，一不小心碰到了武夜凝的肌肤，惊的她浑身一颤。
由于屋里实在太暗了，秦勤不得不凑到近前，好确认武夜凝面庞的位置。
武夜凝虽然看不到秦勤，却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正在一点一点靠近，不由得缩紧了身子，心脏砰砰直跳。
而后，秦勤的口中呼出一口白气，武夜凝顿觉困意涌上心头，神智也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