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火苗
清晨时分，“宝河”力部早早就人声鼎沸，昨晚力彰少将高兴之余，当即下了个命令，特许采菌人休息三天。
刘真与汇言准备离开“宝河”，这几天他们的收获也算可以，起码弄清了仓库位置与兵力分布，还有“宝河”的高端战力，他们将回去与古老二人好好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他们两人与大部分的采菌人正要通过大闸里的透视门，却发现一堆士兵与几个军官围成一团。
眼见身旁的老贺，刘真连忙打趣问道：“老贺，你经常说自己是百事通，那你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吗？”
老贺给了刘真一大白眼，还有他这个百事通不知道的事情吗。他让刘真等他一会，他跑过去那人堆。
片刻后，老贺气喘吁吁跑回来，无不得意说道：“古老弟，还好我跟他们几个老兵熟。我打听到了是那个力泽之上校昨晚私自外出，现在给几个士官抓住不让他走，等上头指示。”
老贺小声与刘真说道：“看来这位上校确实是失势了，平常很多军官晚上外出作乐，那些守门的士兵都不敢乱说的。”
刘真与老贺继续打诨两句，他与汇言边穿过透视门准备离去，离开之时，刘真回头看到了那位上校，满眼通红。
刘真与汇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策马扬鞭飞奔，哪管前路多艰难，先享受当前的美好时光吧。他们要去毛家村接毛宇，毛颜去他们的营地，见到许久不见的两位哥哥，他们绝对会很开心吧。
两人骑马很快来到毛家村，他们要先去村口的小酒馆买点酒，晚上几人好好喝上几杯。
村子十分宁静，刘真与汇言也没当回事，可能是太早了吧。可村口的小酒馆竟然没有开门，他们平时早早就开门了，刘真两人有点可惜今晚是喝不上好酒了。
汇言经过酒馆打开的窗口时，有点纳闷为何不把窗口关好，不怕遭贼吗？怀着有点好奇的心态，他往里看了一眼，小酒店两爷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汇言喊住刘真：“真，有事发生。”
汇言放出身上的寒菌，在探知小店内没有生命迹象后，两人推门而进，随即查看两人的死因，可以看出凶手肯定是一名菌者，实力强大。究竟什么样的菌者杀死了这对作为普通人的爷孙，刘真两人都有这样的疑问。
两人继续往前走，村庄死寂般的沉静让他们心中开始不安，打开另外一间民房的大门，一进门就看见满屋的血腥，一家四口倒在干枯了的血泊中，连一些家养的鸡狗都惨遭毒手。
汇言突然心头一惊，着急喊道：“毛宇，毛颜。”
刘真立马反应过来，两人身上瞬间涌起菌，以最快的速度奔往村尾。汇言心中不断呐喊，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平房小门虚掩，两人猛然推门而进，屋内一片狼藉，破碎的桌椅随处可见，看来这里曾经有过交战。两人分头行动，刘真到两个房间检查，而汇言到屋子后面的小树林搜索。
很快，刘真就找遍了两个小房间。毛宇，毛颜你们去哪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刘真心里一沉，转身跑向屋后便看见，汇言瘫坐在地，而一根锋利的竹子穿透了两个孩童的身体。
刘真有点难以置信，前几天还和他一起嬉笑玩乐的两兄妹就这样走了？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缓缓蹲下身子，确认两个小小的身子没有了脉搏，他忍痛拔出那根染血的竹子，小心翼翼抱起在上面的毛宇，这个小男孩死也要把妹妹护在身下。
他轻轻放下毛宇，抱起毛颜准备将她带回屋内。骤然，微弱的脉搏声从毛颜的身子传来，刘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接着第二声传来，刘真大喊：“汇言，快点过来。毛颜还有救。”
这一句话，无疑是惊雷。汇言飞快起身，双手放到毛宇的心口位置，那微弱的心跳声他感觉到了，他颤抖的双手放到小女孩乐胸口，身上的寒菌慢慢散发出来冻结毛颜胸口的伤口。
汇言心急喊道：“她还有救，她还有救。”喊着喊着，泪水就不停流了下来。
古老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怎么可以破解那个透视门，可是他思来想去也只有破坏这法子，可是一旦透视门不能工作，姆族方面必定有后续更加严密的检查，例如全身检查，还是脱光的那种。
古老丢掉盖在头上的书籍。不想了，让刘小子那家伙想吧，他一肚子坏水。还是等一下毛颜这小丫头过来缠他讲故事更有意思，至于那毛宇就让他继续去修炼吧，男孩必须吃点苦头。
而古亦刚才外面回来，手上还捧有一点野菜，这段时间她在小毛颜妹妹的教导下已经认得出几种美味的野菜了，厨艺更是上了好几个台阶，回去西陆之后她一定要露两手，肯定给那几个好友大大的惊喜，想到这里她嘴角扬起。对了，今天毛宇怎么还不带毛颜过来呀，肯定是昨天自己安排的修炼项目太多了，哎，那今天就少点吧，免得小毛颜又心疼自己哥哥。
不远处出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古亦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应该是刘真与汇言吧。
马儿停下，汇言抱着毛颜冲了进来大喊：“古老，快点过来，救救毛颜。”
古老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但是看见受伤的毛颜，他赶紧跳下床。“孔小子，赶紧抱过来。”
古老不单单是西陆出色的菌研究学者，他本身也是一位优秀的菌医，当初他在五十四城就提出帮熊将完成断肢修复这种高难度手术，可见他的医术高明。
他立即将菌覆在毛颜身体，脸色马上变得沉重，立即从行李中拿出手术刀。
“古亦，给我烧大量的热水，汇言你继续将寒菌冻住毛颜的伤口。”
三人分工合作，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古老丢掉渗血的外套，深深吐出一口气，疲累说道：
“现在，毛颜是救了回来，但不知道还要昏迷多久。”
闻言，浑身湿透的汇言靠在小木屋墙上缓缓坐下。古亦心急问道：“发生什么？汇言。”
这时，刘真才从门外走了进来，之前他害怕进来会让他们分心，耽误他们的手术，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古亦一眼就看到刘真怀中的毛宇，苍白的脸孔，胸前巨大的伤口，她再看看刘真。这男子不发一言，双眼发红。
古亦缓缓无力靠在墙上，古老沉默许久，拿出藏了一路的香烟，深深抽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笼罩了他的脸庞。
夜深，刘真拍了拍汇言的肩旁，轻声说着：“汇言，去睡会吧。我来守着毛颜。”
汇言并没有回头，而是低着头痴痴望着昏迷不醒的毛颜，一开口竟是嘶哑的声音。
“真，我不累，也没事。我也睡不着，你就让我安心守着毛颜吧。”
见此，刘真也不再坚持，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另外一间木屋，有几块巨大的寒冰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古亦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庞，缓缓说道：“爷爷，是不是老天爷对这孩子太苦了。”
古老也轻轻抚摸着古亦的脑袋，往日充满讥讽的声音今晚带上了化不去的疲累。
“应该是吧，不然怎么会让他丢下自己的妹妹离开人世？”
漫长的一夜过去，古老再次检查毛颜的身子，身体一切正常，只是还陷入昏迷。
四人围坐在一起，默不作声。古老率先打破沉默。
“相信你们都知道毛颜体内的菌吧，就是有那股菌，她才能从心脏破裂这种致命伤奇迹活过来。那菌，那菌好像是毛宇的菌。”
其他三人也检查过毛颜得身体，自然是发现了那一股菌与毛宇的菌极为相似，也能猜想到毛宇经过和凶手交手一番后，最后把自己所剩的菌注入妹妹体内，把最后生还的机会留给了毛颜。
“毛宇果然是绝世天才呀，他的菌最后还是有了能力。我们果然没看错他，你们说是吧。哈哈哈哈哈。”汇言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是无比苦涩。
毛颜体内的菌极具活性，除了能死死护住毛宇的生机，还极速修复伤势。毛颜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等她何时苏醒而已。
这股菌才赤菌水平就有了这样的活力，毫无疑问是一种特殊的菌，一种有着强大修复能力的菌，如果毛宇不死的话多年以后他是否会成为另外一个传奇的菌医。不过这都没意义了，菌的主人此刻静静地躺在冰块中央，等待他的妹妹看他最后一眼。
刘真突然说道：“我还要去毛家村查看一番，我觉得我有点事情要去验证。”
古老三人留下看护毛颜，而刘真飞速赶往毛家村。
回到死寂的毛家村，刘真逐家逐户翻看死者的尸体，检查完最后一句尸体，他紧握双拳，眼中爆发摄人心魄的光。
回到营地，古老三人等候着刘真的发现。刘真冷咧说道：“我检查过毛家村的死者了，除了毛宇和酒馆两爷孙，其他死者都是背脊断裂而死，还是给一脚踩断的。很多凶手杀人的手法和习惯是不会改变的，特别是面对毫无反手之力的平民。”
汇言脑海马上浮现洪三死亡的场景，他站起身子，一字一词说道：“力！泽，之！”
刘真点点头回道：“汇言，你还记得我们昨天刚从“宝河”出来的时候，那力泽之刚好晚上外出给拦下吧，我猜测他就是前一天晚上去了毛家村行凶。”
汇言身上狂涌的寒菌告示着他内心的愤怒，他死死握住桌角忍住要冲往“宝河”的冲动，点点头：“我记得，现在很大可能就是他了。”
古老与古亦连忙询问是什么回事，刘真细说这两天他们在“宝河”里的所见所闻。听完刘真的话，古老思索片刻说了自己的见解。
“那就很有可能是那个力泽之为了泄愤杀死了毛家村的人。”
其他三人也认可这个猜测。
古亦向来直接了当，望向刘真：“刘真，我们要怎么做杀掉那力泽之。”
在这次出“宝河”之前，刘真已经隐约有了个计划，他将这个大胆的计划和盘托出。
古亦三人越听越心惊，这刘真再一次证明他的心细胆大，一肚子坏水。
“古老，你的任务至关紧要，应该没问题吧。”
古老转身进屋内在他的一堆宝贝中翻来覆去，终于他拿着一小块深紫菌石出来，三人都吃了一惊，古老竟然有深紫菌石。
“这是我老师的遗物，也是我那潘监师弟从东陆带给他的礼物，为了这次的行动我算是豁出去了。”
刘真严肃说道：“古老，古亦我知道你们两个肯定藏了什么后手，这次请不要吝啬，我们很可能陷入险境。”
古亦看了看身后昏迷的毛颜，缓缓开口。
“放心吧，你们两个就尽情去做吧，一有意外，我和老头子不会任何保留的。”
得到古亦的肯定回答，刘真也算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们持续探讨这次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正当，他们还在商讨细节的时候，一声幽幽的呼声把他们全部唤了过去。
毛颜醒了但还十分虚弱，刚醒来她缓了几分钟才认出刘真几人，毛颜眼泪落下，她知道她的哥哥死去了。在那个晚上，在那根竹子穿透他们身体的时候，在她感知哥哥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她就知道世上最爱她的人已经离她而去了。
第二天，毛颜在她身体的菌作用下已经可以下地行走，这也让古老对这菌的能力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面对平日里进去无数次的木屋，毛颜今天却有点胆怯，那里有着她最爱的哥哥。古亦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毛颜，去吧。去看看你毛宇哥哥。”
可能是古亦给她传来的勇气，小女孩慢慢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而刘真四人在外面不打算打搅他们两兄妹，不一会儿木屋就传来阵阵哭泣声。
最后，还是古亦进去抱出了哭晕过去的毛颜，古亦回头看了一眼还栩栩如生的毛宇，注意到了他的小拇指。抱歉，毛宇，看来古姐姐不能完成和你的约定了。
夜晚到来，毛宇躺在一堆柴火中央。刘真上前点燃柴火，熊熊烈火燃起。数不清的火星让毛宇的脸庞若隐若现，汇言，刘真，古老三个大男人默默注视着他们视为自己的小弟弟，徒弟，孙子的毛宇。而早已哭成泪人的毛颜只能依偎在古亦的身边，古亦怔怔望着火堆，流下她在东陆的第一行泪水。
忽地，毛颜体内涌起一股充满活力的菌，它们飞向火焰中的男孩，环绕着它们的主人，久久不愿离去。
刘真四人自然能感觉到这股菌，一时之间，他们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