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种不了田,就得喝西北风
听了衙差的话,林千银七上八下。
怀着复杂的心情。
回到家就跟林大娘提起这两件事。
林大娘喜极而泣。
“能见到你哥万银,不枉咱们这一路奔波劳累,一切都值得!”
安全护送他们到达,蓝卫任务完成,提出告辞。
林大娘无不感慨道。
“蓝侍卫,这一趟得亏你的大力相助,一家人才能平平安安到达青州。”
“要谢就谢我家主子吧,没必要把我记挂心上。”
蓝卫说完话,特地走到福桃儿身边。
福桃儿正弓身。
把玩娘亲的扣子。
对上蓝卫的眼睛,福桃儿的小脸漾起笑容。
“那就请蓝侍卫代为转达对夫人的感激之情,我林家没齿难忘。”
林大娘情真意切,拿出一锭银子来报答他的恩情。
蓝卫一心护主,拒绝接受林家赠予的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家老小赶在天黑前,来到犀牛角村。
刚走到村口。
就见衙差手拿文书,旁边站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
“林家听着,你们流放到此负责开荒种地,别以为跟家里那般自由,多种多吃,少种少吃。在青州就有青州的规矩,一年要向衙门捐两次税,捐不了就让你们一家去修城墙。”
接着指着旁边的老人。
“这是犀牛角村的里正,负责监管你们的日常,想逃跑啊,只有死路一条。”
林家人嘀咕,“这地方寸草不生,能种到啥吃的呀!”
来之前,他们都有心理准备。
环境势必恶劣。
但没想到,竟然差到如此地步。
遍地是寸草不生的荒山。
蔫坏的野草。
破败的房子。
三三两两的矮房。
门口坐着几个佝偻的老头老太。
死气沉沉的村庄。
如同空无一人的鬼城。
这哪是流放啊,跟地狱有啥区别?!
林大金、林二金、林三金、林四金呆愣到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
几个孩子蹲下身子,伤心地哭起来。
“这是啥破地儿啊,比不得我们大业村好,我要回大业村!我不想住这个鬼地方。”
不只孩子,大人也是悲从中来。
他们以为从大业村来青州,一路上接受了各种严峻考验。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已经无坚不摧了。
可看到这副落魄的景象。
心里依然万般难受。
林大娘没有心情给大家传递心灵鸡汤。
她心里也失落的紧。
带上一家人,问了山下的十几户人家。
才在半山腰找到几年不见的大儿子。
林万银早他们四日流放到此。
这几日,他自行拿些板木,芦苇草,搭了一间简易的屋子。
情场失意,官场碰壁。
他遭遇了男人一生中最大的挫折。
失意落魄的他,终日花钱买醉。
再也没有了当初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
桌面上全是破酒瓶子。
整个人醉醺醺地躺在桌子上。
目光呆滞。
看到这一幕,林大娘和林老爹的心都碎了。
这可是他们日以继夜,心心念念的好儿子啊!
“万银……”
林万银恍惚间,以为是做梦。
定睛一瞧。
确实是亲娘,亲爹,兄弟,弟媳,和一帮侄儿们。
压抑了多日的委屈突然爆发出来。
“扑通!”
林万银双膝跪地。
“爹,娘,我对不住你们,是我害你们无家可归,成为罪臣的家属,流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孩儿知错了!”
林大娘扶起儿子。
看见眼窝深陷、憔悴不堪的儿子,心跟刀割一样疼。
“万银,天塌不下来,咱不能这么消沉下去,得活下去。”
林万银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地看着家人。
露出一抹悲戚。
“我也想活下去,可惜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作为亲兄弟,林千银、林百银看见曾经自信满满的哥哥特别心疼。
“哥,你还有我们啊!”
林大娘抱着孩子,跟林万银介绍。
“万银,这是千银的闺女,福桃儿!”
这是福桃儿头一回见大伯父。
大伯父和爹爹长得很像。
和小叔不怎么像。
只是大伯父长身玉立,刚正不阿,自带文人雅士风范。
怎么看都不像藐视朝纲的人。
林大娘不知怎么安慰儿子。
她想用福桃儿的经历去鼓励儿子,让他重拾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就把福桃儿出生后,被流放这一路来,他们遇险的情况跟林万银重述了一遍。
多大的孩子啊,经历了这么多。
林万银深受感动,自愧不如。
福桃儿还是个未满三个月的婴孩呢!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镇定,和对现状不屈不挠的力量。
“福桃儿,大伯父还没有你坚强呢,今后大伯父得向你学习。”
“啊!嘟嘟!”
福桃儿的小嘴儿巴拉巴拉的。
“桃儿!”
林大娘尖叫。
林万银见家人反应这么大。
顿时好奇:“娘,怎么了?”
他的脑袋像是被啥东西砸了几下。
几个桃子从头顶滚落到地上。
“万银,这是福桃儿给你的见面礼,她一高兴,就会下桃子。”
都是一家人,林大娘也不藏着掖着了。
“福桃儿是龙王派来的小仙儿,日后关于福桃儿的事儿,你只管看,不要说就行了。”
林万银惊讶连连。
“这……”
他是个读书人,坚决不信鬼神之说。
可侄女的表现也太玄乎了。
见儿子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林大娘笑了。
“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你不用紧张,不过这事得烂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能说。”
林万银点头。
和这小丫头初次见面,就觉得她特别招人疼。
见林万银的颓废消失了,脸上也重现了光彩。
林大娘心里很激动。
一家人寻思着怎样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
看了几圈周围的环境,林千银猛地摇头。
“全是干枯的石山,山上种不了树,地全都裂开了,也种不了田,还能种啥?”
农民不种田,全都得喝西北风。
他们在半山腰往下看。
仅二十多米的距离,看到一处残破不堪的房子。
一支约有一二十人的流犯队伍,脚带铁链,灰头土脸地往破房子走来。
中间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孩子走得慢了,被衙差拿链子抽了几下。
旁边的大人也不敢吭声。
站在前头的老者见状,怒不可恕。
“他们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下的了手,我要是不被流放,你们这几个不入流的东西我压根不放在眼里!”
“哈哈,苏民安,真当自己还是个官啊,去你的!”
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老者身上。
“苏民安?”
林大娘看着自己老伴,“这苏民安不是说青州他认识的人多,可以照顾我们吗?再说他身上也有钱,怎会落魄到如此田地?”
苏家后面站着的那一列,是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