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惊蛰
中午白日壳如期来了哥哥的家，一家人吃了最后的晚餐。
丽娃娘饭间是没有说话，事实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说话最多的是小孩。
饭到一半，丽娃娘出去了。
弟弟白日壳看了一眼出走的嫂子，小声的问：“哥，嫂子还一直在这呆着吗？”
白百破也往外看了一眼，自然的说：“不会的，我不会耽误她的，她有了好的下家，随时可以走，只要把孩子给我留下来就行了，她走的时候，我还会给她一笔钱做盘缠。”
“哥，你真仗义！”
“哎，谈不上，缘起就有缘灭，人生遗憾是多数。”
“哥，我东西也收拾好了，明早我一早就去县城吧。”
“是的，早点走，我决定了，去京海，誓要干一番事业！”
“好的，哥，我永远做你的左膀右臂，那哥，你可想好干什么了？”
“我给了你四万，手里也还有四五万，我打算给孩子娘三万，剩余的我们到南方找个小生意也慢慢做。我给你那四万，你还剩多少啊？”
“一毛也不剩了，都还钱了，就剩了不到一千，算是个交通吃饭的钱。”
“不要紧，只要咱们人在，又努力上劲干，钱会慢慢来的。”
“是的，一定！”
兄弟俩又闲聊了这的那的，白日壳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门，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向往的。
过了会，丽娃娘回来了，兄弟俩的晚餐也结束了，白日壳匆匆给哥哥道了别，丽娃娘开始收拾桌子。
当晚，白百破没有和丽娃娘睡一张床，而是搂着孩子睡在另一个小屋里。
今晚是个满月，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温暖的洒在父女俩身上。
小女孩像小猫一样依偎在爸爸的怀里，白百破也觉得万分的幸福，听着她的小呼，看向窗外的明月。
渐渐的也睡了去。
清晨的鸡鸣打破了这种美好，白百破轻轻的抱起孩子，到了主卧，把孩子递给丽娃娘。
这时才看到曾经的妻子红红的眼眶。
丽娃娘把孩子接到了自己的怀里，白百破即把手收了去，这时丽娃娘突然拉住了白百破的手，恳求的说：“不走不行吗？”
白百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的挣开了。
白百破拿起行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弟弟已等候在了门口。
两人提着行李，天还蒙蒙亮，行走在萧索的村路上，奔向远方。
两人到了京海先是找了个鱼行，干起了卖鱼的小买卖。
丽娃娘则还是常规的独守空房，说来，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哎，世间万般磨难，也总是绕着穷人转。
一晃三年过去了，老王这个老光棍的失踪各种风言风语的，有说出去打工被人弄死了，有说进城找了个退休老太太，跟人家打姘的，还有说出去钓鱼钓河里淹死的，因为不像是做好准备离开的，因为家里的东西也都还在。
总之，更多的都是乱传的他的各种死法的，丽娃娘只要听到这个就立刻借故离开。
直到有天又是村里的这几个大嘴巴的老娘们的其中一个叫张嫂的又提出了一种新的假设。
她如获至宝的说：“诶，我倒是发现一件事诶，这个老王失踪三年了，你们可发现小破（白百破）和小壳（白日壳）两兄弟也是一样的时间，几年也没回家了。”
旁边的老娘们也跟着附和：“对啊，好像是的啊。小破常年不在家正常，听说在外面干什么黑社会、给人家看场子，可怎么小壳怎么也走了？”
张嫂：“是的，反正我是觉得的老王失踪的时间和他兄弟俩走的时间差不多，有点像。”
另一老娘们：“是的，我想起来了，我记得看到过他兄弟俩从老王家里出来过。”
这时丽娃娘往这边走来，想必是回家路过，张嫂急忙制止大家对她男人和小叔子的谈资，张嫂对其他几个人说：“可不能乱讲，丽娃娘往这来了。”
话刚说完，丽娃娘已走到了众人跟前。
张嫂立刻显示上前打招呼。
张嫂：“丽娃娘啊，你这又上街给孩子买什么好吃的啊？”
由于白百破经常往家里寄钱，丽娃娘娘俩生活的还算优渥。
丽娃娘还是有礼貌的回答：“没啥，就买了点孩子爱吃的鸡胗，中午炒了给她吃。”
“小破和小壳怎么过年也都不回来啊？”
“昂，搁外面忙的赚钱，说是等孩子放假，让我带孩子去城里。”
张嫂酸酸的说：“哈，那好啊，看来是赚大钱了，等等就要搬城里住了。”
又是一些味同嚼蜡的无意义的扯东拉西。
丽娃娘走过，几人又还是继续回到老王失踪的话题。
张嫂：“听说，老王侄子这准备用老王的宅子，扒了盖新房子结婚。”
旁边一人附和：“是啊，听说了，老王八成是死在外面了，现在农村宅基地也少，他也没个后人，正好便宜了他侄子。”
……
说话过了几个月。
丽娃娘一早被轰隆隆的机械声吵到，出门一看，原来是一个挖机出现在了自己的邻居老王家的房前，准备动工。
农村人其中一个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看挖机作业，于是挖机周边围了一些吃瓜群众。
丽娃娘不明觉厉，于是上前问张嫂：“张嫂，这是要干嘛啊？”
“哦，老王这不失踪几年了吗？八成是死外面了，他侄子把他房子扒了盖新房子，用来结婚。”
“哦。”丽娃娘听了，心里一惊，眉毛皱了一下，然后借故“我得回家了，孩子看可醒了”。
老王的房子本来就很破，长时间不住人，败落的更快，挖机几下就把房子铲平了，旁边一众吃瓜群众也吃到了难得的精神食粮。
很快，建筑队就开始挖地基了。
挖着，挖着，一小工惊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