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疏远
结束了开学第一天的繁琐事宜后，下午放学后我就以置办东西为由去找老师请了晚自习的课，走到校门口时凌恒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与他同行的自然还有李叔。
因为昨天他送爸妈回去的事，上车后我认真的同李叔道了谢，但是他只是淡淡的，说不上来哪里冷淡，但是就是给我带来了一些不自在的感觉。
到林夕学校时她还没回来上晚自习，我们在车里等了很久，饭也是李叔去给我们买到车里吃的，晚自习开始的前十分钟，终于等到了林夕，果然是张如龙开车送的她，看见她下车我本能的想冲出去，但是被凌恒阻止了，他说“再等等，等张如龙走，不然现在过去很有可能以后都别想见林夕”
张如龙看着林夕走进校门后就开车走了。
我和凌恒急忙跑过去对着离校门口越来越远的背影喊，林夕回头看见是我们后也调转脚步朝我们走来，保安大爷认识凌恒，对凌恒大爷好心提醒 “小伙子，又来找人啊，你看可快点，等下人同学要迟到了。”
凌恒跟他道谢完林夕就已经走到我们面前了，昨晚我想了无数次她知道我来这儿之后的反应，但唯独没想到她对我也那么冷漠，我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伪装，但是我一点也寻不到。
“林夕姐”我也很平淡的喊她
她隔着铁门看我“小月，你也来这里读书了吗？”
很平淡，没有一点点见到曾经伙伴的一丝喜悦。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抚平心里升起的丝丝怒意，“林夕，你去给老师请假，我们出去谈谈好不好。”我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身旁的凌恒也适时道:“林夕，小月知道今天要来见你可开心了，今天早早的就和老师请了假，你就和我们出去坐坐吧！”
她说: “不去了，我还要上课，只有一年就中考了，我得好好学习，你们回去吧，等有时间再一起聚聚。”
我盯着她的脸，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但是，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有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神色。
“我先回去了，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也回去吧！”在我和凌恒都没反应过来时，她忽然转身丢下这句话就大步离去，身边的凌恒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毕竟有着成年人的心态，不似凌恒那孩子般的心态受伤，本来我一开始是多少有点觉得林夕可能真的变了，但，就在她刚才的突然离去彻底打消了我那一丝丝的认可，她在强忍，她怕我看穿她！
“走吧，既然都请假了我带你四处逛逛。”凌恒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晚自习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在一个半小时赶回来就行了。
凌恒带我去了游戏城，刚刚开学，晚上七点多里面没什么人，他去换了一把游戏币给了我一半，我捧着一把游戏币不知所措，他过来将我手里满满的游戏币装一些在我的裤兜里，笑着打趣我 “是哥哥没注意到我们小月还没长大，小小的手拿不了这么多的币”说着还抬手顺了顺我扎得高高的马尾辫。
我听着他的那声“哥哥”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不是拿不下那些游戏币，我只是不会玩游戏，以前没有进过游戏城，连商场里的抓娃娃机我都没碰过，只是一路上凌恒的心情都特别差，我也只能顺着他了。
他最先去选择了投篮，每一个篮球都被他精准投入，只是那小小的篮板被他砸得哐哐响，每一个投入的声响都像一只困兽在嘶吼…
我只管给他续硬币，直到我和他的硬币都投完了他才停下，看着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本该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早早的学习成长。
出了游戏厅后凌恒才带着我去他常去的餐厅吃饭，一顿饭都吃得食不知味。
吃完饭后，他准备将我送回学校，我跟他说要去学校蹲林夕，他有些无奈我的执着，最后还是带我去了，不过不是林夕的学校，而是林夕的“家”。
原来他经常来这里看林夕，只是十次有九次都只是远远守候，一开始的时候林夕会见他，后来就基本不出来见他。
就在我眼睛都盯酸时，林夕家的车缓缓映入眼帘，林夕从车上下来，张如龙则去停车，我趁这个时间连忙跑到她身前，我的突然出现把她吓一跳
我讪讪的和她打招呼 “林夕姐，你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朝我身后四处张望
“凌恒在车里，没下来。”我没有给他留余地，直接点破她的小心思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然后直直的看着我，语气还是下午那样的疏离
“小月，以后和凌恒都不要来找我了，好好学习。”
“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最近学业太赶了，要好好学习，我们都要好好学习。”她顾左右而言他敷衍我
“林夕，我们一定要这么疏离吗？”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讲，我和凌恒会想办法帮你的。”
她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默着，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一点点变化。
当我想再问她些什么时，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琪琪，这是你朋友吗？”是张如龙
刚说完就已经走到我们跟前，他看了看我才有点恍然大悟道 : “这姑娘是上回被砸晕在家里那个吧！叫，叫…”
“闵小月”林夕接过他没想起的话
“噢，对，闵小月小朋友怎么突然到我家这里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林夕的头发，不管是手上的动作还是脸上的神色都无一不透露着慈色。
还没等我和林夕再次说话，他又朝我笑了笑说“既然来了就上楼坐坐吧！”
“下次吧，今天太晚了小月等下回不去学校了”林夕再次抢在我前面截断了我快要脱口而出的话。
我抬眼看她时目光相撞，她眼里平静淡然，张如龙搂着她的肩膀，她也轻靠着，仿佛那些真正的父女那般亲密。
“好”我也只能故作平静回应。
林夕和张如龙和我简单道了别就互相挽着进了小区，我看着眼前的门禁再看看远去的模糊背影，我知道，挡住我们的已经不是这冰冷的门禁了。
我内心是很想去他家里的，我想去看看能不能从林夕生活的地方多少看出些她过得不是很好的蛛丝马迹，算了，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如今的林夕已经不再是我所了解的那样了，或许她真的过得还可以，毕竟我只是很普通的农民家庭，张如龙大抵也不愿林夕再和我有过多联系，从古至今都有嫌贫爱富之人，若真是这样也人之常情。
我许久没有挪步，因为我不知道转身后还能不能再来找她，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她会是什么时候，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和林夕其实没有一点点关联，我们已经是属于自己的独立个体，我是我，她是她，她有她的生活和属于她自己的故事，我也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远远的路灯刺得我眼睛发酸，正当我收回目光时，沉眼望到一只修长的手指，指尖夹着一张带着轻微茶香的纸巾，是了，还有凌恒啊，还有凌恒和这能让我心安的茶香还在……
那晚我和凌恒一路都静默无声，他送我到校门后看了我良久，我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再多停留径直回了宿舍。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再找过林夕，我始终抱有一丝希望去赌，赌她会来找我，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来看过我，期间凌恒有带过几次消息给我，我也开始表现得很淡然 ，我们之间除了林夕也没什么可聊的，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我和凌恒见面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清，我认识了很多新同学，但我没有再和任何人深交，除了平常的打招呼基本不多话，由此，班里同学都给我取了个绰号“假面人”，对此我没有任何看法，我一心扑在学习上，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期末时再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亮相，我很满意，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高中父母就不再瞅，所有费用也不用再担心。
期末考完的第二天，凌恒来送我回家，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只要我们不刻意就一定不会遇到。
我下楼时一眼就看到凌恒坐在宿舍前的花坛边，他在人群中总能那样出挑。
很久没有认真打量过他了，他似乎又长高了，也好像剪头发了，稍短的发型衬得他的轮廓越发出色，白色简单的羽绒服和黑色的牛仔裤显得他特别的阳光干净，有两个高年级的学姐在和他说话，他偶尔浅笑的样子依旧如记忆里那样温暖和煦，有一瞬间我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小月，你东西都收好了吗？”他看见我后就大步朝我走过来
我压了压心里的情绪 ，“好了，只是还需要你帮忙拿，我一个人拿不完”
“走吧”他拍了拍我肩膀就朝楼上走去
我跟着他一路小跑上楼，周围全是那些小女生的低语羞喃，我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少年，不禁觉得有些感慨，学校里很多女孩子都在偷偷对这个温柔善良的男孩子心动吧！
校门口李叔正等着我们，很久没见李叔突然觉得莫名的亲切感由然而生，我朝李叔弯弯腰，恭敬道，“李叔，好久不见”。
他笑着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也热情的回应我 “呵呵，小月又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我见他这样热络似乎以前觉得他有一些疏远我只是我的错觉。
“李叔，你是不知道，小月又拿了年级第一了，可厉害了”凌恒笑着接过李叔的话。
接下来李叔又是一顿夸，终于在我有些脸红时及时收住上了车。
上车后我终是忍不住对着凌恒的后脑勺说了声谢谢！他回头望望我，“去看看林夕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林夕这两个字了，她被我放到最心里，刻意用五脏六腑挡住。
“你要去看她吗？”我平静的反问他。
他伸手捋了捋额前不存在的碎发说 “算了”。
“我也不了”我依旧平静的对凌恒说
“那我们就回去了”
“嗯”
我们很默契的没再说话，李叔也发动了车。
人潮有些拥挤，李叔开得很慢很慢，我无聊的望着周围的人群，试图在人群里找着什么，我也不知道，偏头看副驾的凌恒，他靠着椅背已经掩了眸子，我正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看到反光镜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停车~”我慌乱的朝李叔喊，所有人都被我吓一跳，李叔急忙刹住还在滚动的车轮，我顾不得与他们解释什么，在车刚停下时就急忙打开了车门
我用尽全力往后奔去，我敢确定我看到林夕了。
是她，没有人比我更清晰的记得她的样子了，哪怕是凌恒也不能。
她来看我吗？她一定是来送我的吧！
她还记得我……
明明短短的路程却怎么也跑不到终点，人流越来越多，车流也越来越多，我挤过拥挤的街道，不知道被什么刮了下腿，好疼
我依旧朝人群里挤去，眼泪什么时候夺眶的我不知道，或许是刮伤的腿太疼了……
眼泪放大了身边的一切，看不清所有人的脸，我开始慌张的想要喊她的名字，但她的名字如鞭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努力用手背擦干眼泪四处寻找她，没坚持两秒眼泪又挂了上来，朦胧的人影个个都像林夕，可当我擦掉泪后又无处寻她……
最后是凌恒把我背回车上的，等我完全镇定后才看到裤腿被卷起，小腿上捆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那抹白色像极了林夕的白色外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偏头看向坐我旁边的凌恒 “我看见她了，真的。”
“嗯”
我以为他会质疑我的话，但是他并没有，他依旧拿出那种带着香味的纸巾替我擦满脸的泪痕，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态度让我想再重申一遍的心泼了盆冷水。
是啊！早变了，这一切早都变了，只有我还在原地……
车子已经驶出了好远，我没有再往回看，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爬在窗边，我感受着裹挟着层层冰块的寒风，看着这座我满心欢喜要来的城市，满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