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份证
晚上七点整，戚昭寒走进家门，就感到家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不像往常的轻松惬意，反而带着股肃杀的味道。
戚昭寒带着疑惑走进客厅，等目光触及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时，他一下子愣住了。
沙发上的中年女子，面容姣好，身形消瘦，就那样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
这女子是他的妈妈。
不止戚昭寒愣住了，程歆也呆愣的看着自家小儿子。
戚昭寒率先反应过来，他微微颔首，轻声道：“妈妈，您回来了。”
程歆听到这句带着些疏离的问候，有些手足无措，她站起来，往前急走两步，试图接过戚昭寒肩上的书包。
戚昭寒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倒不是嫌弃，他只是在顾虑他妈妈的身体。
程歆可没这么想，她只以为自家小儿子也在憎恨她，眼眶一下子红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小寒，你也在埋怨妈妈，对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我……妈妈不是不想陪在你们身边，妈妈……只是身体太差了，需要找各地名医治疗……”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戚昭寒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场景，他慌乱的扯了几张纸巾，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拿纸巾慢慢拭干她脸上的泪。
程歆伸手握住自家儿子的手，她脸上带着央求：“小寒，可不可以不要恨妈妈？妈妈知道错了……”
她哽咽着，另一只手拽紧了自己的衣角：“妈妈会改的，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好不好？对妈妈笑笑行不行？”
巨大的愧疚之下，她已经是急病乱投医，固执的认为戚昭寒对她笑了，就是表示原谅她了。
戚昭寒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再见到他的妈妈已经是意外之喜，他眼睛弯起，倾身抱住自己母亲，声音里带着释然，：“妈妈，我已经原谅你们了。”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就好。
能再见到你们，就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
戚湛没有下楼，他看着母子俩拥抱到一起，眼神复杂，带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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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饭的时候，老爷子死活不肯下来，他生通叔的气，气他给戚湛夫妻开门。通叔无奈只好去找自家小少爷，戚昭寒上去哄了半天，老爷子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一反平常和蔼的态度，拉长个脸，吃几口饭就冷哼一声，戚湛给他夹的菜通通扒拉到外面去，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戚昭寒倒是注意到了，但他分身乏术，实在没有空闲给他爸爸说好话。
戚昭寒边收拢碗里摇摇欲坠的菜，边无奈道：“妈妈，够了够了，不用再给我夹了碗里快要放不下了。”
程歆还沉浸在自家儿子原谅她的兴奋感里，嘴上答应着，手上动作不停，把她认为好吃的菜都给戚昭寒夹过去。
老爷子瞄到那边其乐融融的场景，脸色好看了一些。他瞥了一眼自己儿子，又冷哼一声。
戚湛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家老爷子又看不惯自己什么了，一脸无辜地摸摸鼻头，继续给老爷子夹菜。
吃过饭后，戚昭寒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扶着老爷子回房间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后，戚昭寒坐在书桌前，默默沉思。
他顺手拿起他已经裱好的另一幅相框，无意识的摸索着照片。
相框里是一个大家族合影，包括戚昭寒姑姑那一家子和他们家还有老爷子。
那时他刚出生，他妈妈抱着他，爸爸牵着正东张西望的哥哥，老爷子笑呵呵的坐在人群中间，一派其乐融融。
上辈子，他父母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只是他并没有跟他们碰面。
因为他们回来后，又马上定了隔壁市的车票，据说那里有一位颇负盛名的老中医暂居在那里。
接下来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四处周游，妄图根治他母亲的病。
直到，他哥哥瘫痪住院。
他们两人得知消息后，慌忙往家赶，却碰上了十年难遇的飞机失事。
无一生还。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凑巧，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连串打击降临这个家庭。
后来，戚昭寒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自己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打那个电话，会不会他们就会错过那场天灾，就不会出事？
他曾经也怨过也恨过他们夫妻二人，可那似乎很深的恨意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中，戚昭寒再也提不起恨意。
他不奢求他们的爱了，只要活着就好。
如今，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甚至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戚昭寒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泪，笑了起来。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戚昭寒扬声道：“请进。”
通叔托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小少爷，来点水果，对身体好。”
戚昭寒冲他笑道：“谢谢通叔！”
吴通看到自家小少爷眼角的红痕，暗叹一声，他轻轻开口：“今天你父亲他们回来时，正好碰到了大少爷在家，大少爷跟他们大吵了一架。”
戚昭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子事，他连忙问道：“那哥哥呢？他去哪了？”
“大概是回公司了吧，放心，大少爷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小寒啊，多跟你爸妈聊聊，他们现在愧疚的很呢。”吴通的想法很简单，让小少爷找找他们聊聊，他们夫妻就会在家里多陪陪孩子了。
戚昭寒也确实有些事要找他爸，于是他顺势起身道：“那，通叔，我先去书房找一下我爸，正好有些事要跟他说。”
吴通连连点头，笑眯眯的说：“好好好，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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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家书房有两个，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三楼的是戚湛专用的。
戚昭寒上了三楼，来到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应了声，戚昭寒推门进去。
戚湛看到推门进来的小儿子，一时怔住了，他缓了一下，开口道：“小寒，有什么事吗？”
戚昭寒坐到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在心里组织语言：“爸爸，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戚湛有些稀奇，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戚昭寒直接了当的说：“我想学炒股，但是我年龄不够，希望您能帮我弄几张身份证。”
戚湛闻言坐直了身子，直视小儿子：“炒股？是一时兴起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戚昭寒淡笑着回答：“当然是考察了市场之后做出的决定。”
戚湛眯了眯眼睛，说话间突然带着严厉：“市场？现在股市行情低迷，从97年开始到现在都在下降，被套牢的股民数不胜数，其他人拼命都想跳出泥潭，你现在要一头扎进去？”
戚昭寒坦然的直视他的眼睛，一点也没有被吓退的意思：“股市行情起起伏伏，如今熊市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上头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或许再过不久，就是新一轮的牛市。”
他意味深长的继续道：“我们不能等看到别人获利了再出手，那时候就晚了。”
戚湛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他眼神锐利，反问道：“那要是你预测失败了呢？你的资金够吗？能坚持到牛市来临？”
戚昭寒摇头，带着一股淡然：“若是失败就失败了，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的想法做个投资而已。咱家缺这个钱吗？”
他自然不能说出他重生且知道一切的事，更不能说出引起牛市来临的那件惨痛的事件。
他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试图博得他父亲的支持。
戚湛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不愧是我的儿子，好，不管股市会如何，爸爸给你一百万，放心大胆的去闯。”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五张够不够？”
戚昭寒点头，：“够了。”
戚湛心情大好，他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一周后，你来我这里取。”
戚昭寒回了他个笑容，站起身来：“谢谢爸爸，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他刚走了门前，只听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小寒，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戚昭寒不想再纠缠于这样的话题，他半侧头，轻声回了一句：“没关系，我不怪你们。”
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从门的缝隙中似有似无的传出一声叹息。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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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六，戚昭寒难得睡了个懒觉。
只是还没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起了恼人的声音。
戚昭寒茫然的坐起来，顺手捞起手机，另一只手揉了揉头发，头发更乱了。
按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道朝气满满的声音：“喂？是小寒吗？今天出来玩玩啊，我找到了个好地方！”
是顾泽。
他愣了下，连忙回应道：“去哪里啊？如果太远了我就不去了。”
他本意是想拒绝的，毕竟市内有名的好地方离这里都不算近。
只听顾泽笑着回道：“知道你不想去远的地方，这是家新开的庄园，也是在郊外，山清水秀，有草地还有一片大湖呢。”
他说着，又紧跟着说了一句，让戚昭寒无法拒绝：“快收拾收拾，我派人去你家接你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戚昭寒边打电话边下床，拉开窗帘，看到一辆黑色的车从远处向这边的方向驶来。
戚昭寒只能同意，无奈道：“好好，等我一会，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