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弦音的事情最终也没有追查下去，只是戴星却不知道去了哪了，有人说管事的把他卖了出去，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至于复生仍是做着之前的活，不能再去前院半步。
复生第一次有了逃出地方念头，可是他出不去，这么大的水云居，到处都是打手护院，没有可以随意的闯进来，也没有人能逃出去。
过完年，复生就七岁了。同屋的阿端比复生大三岁，最近总是在找他麻烦，阿端是复生他们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大家私底下都怕他，复生也怕，孩子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孝敬”他，有得了少许的赏钱的也不敢私藏着，阿端嘴甜讨喜也很受周管事的青睐。
过完年，水云居从外地买来了几位年轻貌美的哥儿，楼里的人手不够用，公子们身边正缺人。周管事要选几个孩子去楼里伺候哥儿，这种差事可比在后院做杂役轻松多了。去的人要做事麻利妥帖，细心周到。
阿端肯定是其中人选，他仗着和周管事的关系想投个脾气好的主儿，但是他看上的主儿却并没有选他，反而选择了复生。这让阿端很恼火。水云居的公子们的贴身小厮是管事们挑选的，公子们也可以自己挑选。所以说这些天阿端时不时的欺负复生，这一年多的教训让复生懂得忍气吞声才是最好的办法，越反抗反而欺负的更厉害。
元宵佳节，复生跟着玉公子去看了灯会，这是他第一次走出水云居的大门，他有些惧怕，一路上紧紧跟着玉公子，公子笑话他没见过世面。他在后院待了两年，不知道这城里竟有如此美景。
玉公子给他买了只虎头灯，复生喜欢极了，熄了蜡烛，生怕燃尽了。回到后院也是宝贝地放在床头，可是第二天那虎头灯变成脏兮兮的废纸，灯里的竹篾子散到了床底。复生没说什么，沉默地捡起地上一节细竹篾。在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藏得住，复生心想，除了弦音公子的信。可是那个会来找他的人从来没来过，复生等那个人等了一年，弦音那么温柔不可能被人骗的。
自那以后，复生得了什么赏也不再拿回去了。阿端经常嘲笑他不受自己主子喜爱，早早自己离开才是。玉公子确实是一个好主子，只是他从不过问下人的事情。复生便经常跟玉公子出门，城里很多人邀请公子去作画，大家都说玉公子画技一般，但是他们喜爱与他谈心，来的人满面愁人，走的时候春风满面，玉公子总是能看透人心。
世上并非所有人想要与玉公子谈论风雅，也有喜爱好看的皮囊。
清明节那天正值春暖花开，两日前绸缎庄的贾公子给玉公子下了请帖，邀他去郊外香山踏青作画，贾公子前些日子找过玉公子两次，每次都是彬彬有礼，总是谈论一些复生听不懂的诗词歌赋。
玉公子应邀而来，可不想在寺庙之内，那姓贾的却对玉公子动手动脚，原先贾公子的小厮将复生带出去吃果子点心，不让他在屋内服侍，复生又得了玉公子的指示就去了外头待着。贾公子的随从见他年纪小，就嘱咐他好生待着不要随意走动，免得扰了主子们的兴致，便去前院吃酒去了。
复生本就不放心玉公子，一直也未敢走远，寻了一处墙角悄悄的守着。不待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听到屋内有杯子破碎的声音，还有玉公子挣扎的声音，复生想也没想就立刻闯了进去。那贾公子脱了外衫，正拉扯着玉公子的腰带，复生一看自家主子面色潮红，推搡之间发髻都散了，也顾不得什么一头撞向那贾公子。贾公子被一撞，摔倒在地上，额头磕在桌角上，登时流出鲜血来。那贾公子捂着额头嘴里大骂起来。恰好他的随行小厮听到，立刻差人将玉公子和复生二人绑了起来，即刻叫来马车将二人绑回水云居。
这头玉公子和复生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前厅，邱管事已去寻东家去了。
“你是个傻的，这下怕是要吃苦头的。”玉公子对复生说。
“不过是挨顿打，我不怕。”复生低着头小声说。
“傻孩子。”玉公子叹了口气说。
“刚才我叫那贾公子灌了酒，脑子不甚清醒，他跌破了头必然要一个结果。”
“他欺负公子。”
“咱们这样的人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公子说得对，咱们做奴才的，是我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命罢了。”玉公子不再说什么。
那贾公子脑袋上裹着纱布，嘴里不依不饶，很是滑稽。东家也过来了，这是复生第一次见东家，人人都叫他柏老板，而立之年的人物，身材颀长，冷峻的面容，深邃的眼神，让复生觉得他威严无比。
“不知道柏老板如何处置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贾公子斜着眼睛看柏老板。
“没有规矩的东西，打死了给公子赔罪。”柏老板端坐着，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不要，东家放过阿昌吧！”玉公子扑到柏老板的脚边，哭着求道。
“本公子还未找你算账，你还敢与那小子求情？”贾公子轻蔑地说，“你不如求求我。”
玉公子膝行至贾公子面前，哭诉道：“求求你贾公子，他只是个孩子，是奴不懂事。”
“那你打算如何赔我？”贾公子摸着玉公子的脸颊，笑的轻浮极了。
“奴卖艺不卖身，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一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贾公子一脚直直地将玉公子踹翻在地。
玉公子痛呼一声便晕了过去。
柏老板叫人将玉公子扶了下去，说：“贾公子，阿玉是不卖身的，风月场上讲究你情我愿，既是不愿也不好强求。我们水云居里模样比阿玉好的，体贴的多了是，去叫雪来公子来。”
管事带了雪公子来，那真是比玉公子还要俊美，贾公子看的眼都直了。
柏老板说：“这两日阿雪就陪陪贾公子，待贾公子消了气再回吧。”
“柏老板果然很会做生意，那我就不好再计较了。”说完便要带着雪公子离开。
“弦音出事前是不是找过这个孩子？”柏老板问邱管事。
“正是阿昌。”邱管事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今日，他跟在阿玉身边出了这等事，打了发卖出去。”柏老板说完就走了。
“是。”邱老板点头答应着。
东家一走，一边健壮的打手一把抓起复生的衣领将他拖了起来。到了后院的刑房，浓烈的血腥味儿叫复生只想呕吐，不知道是谁刚刚在此遭过罪。
“周管事，你送过来的人，没有一点规矩，好生调教吧。”邱管事对周管事说，后院的事不归他管，也不必操这个心。
“您放心，我定叫他乖乖做事，绝不惹麻烦。”周管事一脸谄媚。
“那就好。”邱管事带人离开了。
“你这个不争气的小东西，老子瞧着你也是个上道儿的，怎的敢管贵人们的事儿？”说完周管事一记重重巴掌打在复生的脸上，复生的脸顿时肿起来。复生知道这顿打是躲不掉的，求也没用，不如老老实实挨着，活着就活着，死了就去跟爹团聚了，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妈的，给老子吊起来。”周管事左右的打手，快速地拿来绳索将复生绑住双手，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