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忆1
溯溪北郊区——实验室
荼余像是被束缚的傀儡人一样躺在实验台上。
连接着她身体的管子中流动着血红色的液体。
“这次很严重。”
桑明烛透过玻璃窗观察着荼余，面目严肃。
“会有危险吗？”
“不会，这么多年，她已经被锻炼出来了，耐受力很强，虽然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但不至于威胁到她的性命。”
桑明烛看囚光的情绪好像不太对，试探的询问道：
“怎么，和荼余闹矛盾了。”
良久的沉默，就在桑明烛以为囚光不会说话时，一道不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畔。
“你觉得……”
琢磨许久，囚光也没想好怎么问出口，干脆不说了。
但是看囚光这副可怜兮兮，像是被遗弃般的模样，桑明烛差不多能知道囚光想问什么。
“你心中应自有答案。”
桑明烛拍了拍囚光的肩膀。
“她在我这里，你放心。”
“你呢，就好好回去想一想吧。”
最后看了眼实验台上的荼余，囚光转身离开实验室，回到了溯溪中学。
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刚刚开始，囚光从后门悄悄走进教室，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黎苏看着面色不虞的囚光微微有些好奇。
今天早上，他突然收到荼余的信息，说今天请假一天。
他发消息询问原因，却一直没等到荼余的回复。
他也问了江望潮，江望潮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荼余消息的人，只可能是囚光，但是囚光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他们也联系不上他。
现在囚光出现了，荼余却消失了。
目光呆滞的看着黑板，囚光的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向了远处。
他不知道自己是先开始记事，还是先经历了那些让他饱受折磨的实验。
究竟是因为疼痛才拥有了记忆，还是因为有了记忆才记住了那些疼痛呢？他不知道。
他想过苟且偷生的活着，等待天光的降临。
但是长达十几年不见天光的日子，早就将他的戾气磨平了。
用磨平这个形容词也许不太对，只是他的本性被他藏在了一处永不见光的密室中。
十几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那种痛到骨髓的感觉太深刻了，疼到恨不得剥开自己的血肉，将那些人注射进去的东西全部掏出来，让自己获得解脱。
每次走出实验室，他都会格外庆幸自己又活了下来，可这种感觉不到三年就消失殆尽。
他不想再忍受这种折磨了！！
冀实验是由多方势力出资成立的，属于私人机构。
他的实验内容全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他聘请的人也都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们下手从来不会顾虑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是第二批的实验品。
不必遭受嫁接动物皮肉肢体的痛苦，不用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模样，最后被送去工厂充当劳动力。
他虽逃过了人兽基因实验的劫难，却没逃过人体改造这一劫。
那些人把他的身体当成了一个未经雕琢的容器，不停的用各种器具改造他的身体，重塑他的骨骼，注射数不清的不知名的药剂。
荼余是冀实验唯一成功的实验品，她的身体受药剂的改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暴动。
他们这些实验失败的人则不一样。
他们的身体会被药剂逐渐损耗掉，他们的身体寿命在得到延长后，会因为内耗一点点的缩短。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但总有那一天的。
囚光侧过头看着窗外刺目温暖的阳光，今天的阳光不知为何，没那么的暖和。
他离开黑域有五年的时间了，五年，也没有抵过在实验室暗无天日的时光。
在冀实验看不到阳光的日子实在太长了，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二的人生。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想要自杀的那一天。
可实在太可笑了，他的身体被改造的太强了，那个时候的他，连自杀都是一种奢求。
不过好在他办法多，也有几次眼看着就成功了，但却都被那群人从濒死的边缘救了过来。
然后才知道。
我们这些实验品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监视的。
那群人最喜欢看着我们自残，失控后自相残杀的模样了。
他们看到了我自杀，但是他们没有组织，他们想看我垂死挣扎的模样，然后在我即将要接近梦想的彼岸时，再亲自将我拉回来，看着我希望破灭的样子，他们笑得很是开心。
我现在都记得他们当时说的话：
“你都不知道你这副垂死挣扎的模样多让人着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肆意猖狂的大笑着。
甚至掏出手机拍下了他当时狼狈的模样。
那一刻，他通身发寒，他好像逃不掉这个大网了。
他绝望了，再也不挣扎了。
何必徒增笑料呢。
就这样吧。
躺在实验台上，他想他的身体可真强韧啊。
都已经五十多度了，他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却依然没死。
明明他们说42度就会死的。
真让人失望
他的血留了这么多，怎么还一点濒死的感觉都没有呢？
他的内脏都被取出来了，怎么还活着呢？疼痛感好清晰啊……
疼痛已经麻木了，已经成为习惯了。
看着眼前的屏幕，囚光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大脑啊，他都能感觉到他们在里面的每一个动作，好疼啊……可是他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他没有力气了。
2023年6月5日。
囚光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逃出生天的时候。
但是被黑域放弃能去到什么好地方呢，第一批实验失败的人被送到了工厂做劳动力，他们第二批的人呢，又会被送到什么地方？
他想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他携带上他全部的家当，一些馒头，就被带上了集装箱。
上了集装箱后，他和曾经被关在一起过的小孩安静的排排坐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车开了一会之后就停了下来。
直到，集装箱的门被再一次打开，灿灿的阳光倾泻而来，他闭上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感觉到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缓过来后，睁开眼，他看到一个长得很是可爱，但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女孩。
她的目光很呆滞，可他却好像窥探到了她眼神中偶尔流露出来的灵动。
她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