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斯黛拉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开玩笑?”她满眼不相信,刚恢复嗓子还有些喑哑:“戈沙克怎么可能……之前他还说过——”
“不重要了。”格丽泽尔坐直了身子:“他选择了他的家庭,我选择了我的,就这样。”
“如果你们俩没有纠缠快整整两年。”斯黛拉没有被她糊弄过去:“还是你想让我直接去问他?”
格丽泽尔似乎被噎住了:“梅林,你不是才病好吗?干嘛这么清醒。”她咕哝着:“其实也没什么啦,我有心理准备。”
“如果是因为他的家族——”
“一部分吧。”格丽泽尔叹了口气,她小心地觑着女孩的神色,道:“嗯……普劳特出事后,戈沙克夫人快急疯了,一定要让他退出凤凰社……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加入的,而戈沙克家历来都是学者。”
“他会答应?”
“外面乱套啦,亲爱的。”格丽泽尔双手按在椅面上,晃了晃小腿,看上去有些忧愁:“我听说,食死徒已经开始逼迫纯血们作出选择了——你知道,我父母虽然在立场上经常有冲突,但是他们都不会跑到黑暗面去,那些人有的是法子威逼利诱——”
她这么散漫地说着,斯黛拉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普劳特之前告诉她,沙菲克和塞尔温向斯内普投出橄榄枝的事情。
难道?
女孩缓缓地说:“我记得,戈沙克有个妹妹——”
格丽泽尔顿住了,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她:“你、你怎么——”她张了张嘴,在对方了然的眼神里停了几秒,才垂头丧气:“你猜的没错,据说,安东宁·多洛霍夫看上了戈沙克小姐。”
“什么——”
“戈沙克小姐才刚刚毕业,但现在谁敢跟这些杀人狂公然反抗?”短发女孩摇了摇头:“但弗利家站了出来,不管怎么说,作为二十八圣族还是有一些家底的,弗利家有一个适龄的男孩,愿意娶戈沙克小姐,食死徒欺负欺负小家族就算了,肯定还没有打算因为一个女孩与二十八圣族翻脸,所以——”
“所以他们的条件是,戈沙克娶弗利小姐,或许还有未来数十年的版税分成。”斯黛拉拉过她的手:“这是弗利家愿意给戈沙克小姐一个庇护的条件,对吗。”
半晌,格丽泽尔点了点头。
“我实在没办法啦。”她回握过斯黛拉的手,棕色的眼睛忽明忽灭:“戈沙克夫人找到我,她哭了很久,也——也一直求我,她说如果用钱可以买到戈沙克小姐的安全,她愿意去做,可是他们毕竟还要生活,如果这次变成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很久都要活得战战兢兢……其实,她不必这样,戈沙克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我才说,我们选择了彼此的家庭,注定走不到一起。”格丽泽尔塌下肩膀,有些自言自语:“现在他们又是清清白白的学术人家了,至少在战争中不会第一时间被盯上。”
斯黛拉没说话,她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挤在一张椅子上,像上学时那样。
“以前男朋友忘记叫你吃饭,你都会抱怨一整天。”女孩轻声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
“你们都太忙,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格丽泽尔把头靠在女孩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越来越多的小家族之间开始观望、联合,我不想自己变成交换物,所以我决定投奔凤凰社——”
“什么?”斯黛拉一下子直起身子:“你要加入——不,这太危险了!你——”
“别着急啊,不是加入。”格丽泽尔安抚地拍了拍她:“我战斗力不行的,不能在第一线,但是他们总要有人做事——就像你,所以我去找了戈沙克,对,我最后求他的一件事,就是给我引荐那个……是金斯莱先生?然后他和我聊了聊,知道我们两个关系不错,他才说等你醒来,会叫人来接我找你——就是这样。”
“——就是怎么样?”斯黛拉恨恨拧了她一把:“你怎么这么乱来!?你知道这儿多危险吗?”
“总比哪天被什么奇奇怪怪的黑巫师看上要好吧!”格丽泽尔不满地撅起嘴:“你不知道,现在都在传,那些人里不但有狼人,还有巨人、吸血鬼跟僵尸——我亲爱的好姑娘!跟一个僵尸,那我不如去死好了——”
女孩说着又恢复了活泼,斯黛拉被她吵得头晕,只好按下担心:“你千万不能随便乱跑,知道吗——我找几个防身的东西给你……”
“别操心啦,金斯莱安排了人,不过他说话真不中听!”格丽泽尔说着又撅起嘴:“他问金斯莱为什么找一个战斗力连家养小精灵都不如的兔子给他——梅林!我真想用扫帚狠狠打他的头——”
“——你拿得动吗。”
一个带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个女孩转过头,吉多斯懒洋洋地站在门口:“我说的有什么错,小姐,帮你检查魔杖,最后几个居然都是什么消除黑眼圈、去除粉刺之类的——”
格丽泽尔脸红了,斯黛拉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吉多斯。”
吉多斯像是没看见斯黛拉脸上的疤痕似的,一如既往地讨人喜欢:“我运气很好,今天能看到两位漂亮的赫奇帕奇姑娘们。”
格丽泽尔撇过头,斯黛拉听见她嘴里小声说着“油嘴滑舌”。
“可能你不相信。”她看了看说坏话被抓包的朋友,轻松道:“格丽泽尔不但拿得动扫帚,她还打过两年魁地奇。”
男人挑了挑眉毛:“追球手?”
“击球手。”短发女孩嘟囔着:“我的牙齿被打落过两颗,肋骨断过三次呢。”
“好吧,我收回我的话,你不但漂亮,还很厉害。”吉多斯好笑地看着她,正正神色:“来吧,两位小姐,莱姆斯在客厅呢。”
女孩顿了顿,卢平总会让自己联想起那个不该联想到的人,她在隐隐约约感到心痛之前熟练地清空大脑,再见到和蔼可亲的狼人时,她已经严严实实地封闭好自己的情绪了。
“斯黛拉?”卢平惊喜地站起来看着她,他看上去风尘仆仆,脸色也不好看:“你怎么样,我听莫莉说,好很多了?”
“我不想骗你,莱姆斯。”斯黛拉冲他笑笑:“但是只要不让我跟狼人搏斗,总是没问题的。”
卢平有些惊讶也有些欣慰于她一贯的温和:“那就好。”他也笑了:“真高兴看见你恢复精神。”
“我想你已经认识格丽泽尔了,格丽泽尔·霍茨。”斯黛拉介绍:“上学的时候,她是我的室友。”
“我有印象。”卢平和她握手:“有一次詹姆差点被你打下扫帚,对吗?后来他说完全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的劲儿——”
与面对吉多斯不同,格丽泽尔被说得有些害羞,她吭哧了一声:“您还记得,卢平先生。”
“叫我莱姆斯就行。”他将一张折起来的羊皮纸递给高大的德国人:“之前说的信息,这些天有时间可以去核实一下。”
“唔,待会就去。”男人接过来看了看后塞进口袋里:“霍茨小姐——”他斜眼看了看还盯着卢平看个不停的姑娘:“还需要给你时间化个妆吗?”
“不用。”格丽泽尔瞪了他一眼,拉过斯黛拉亲昵道:“我出去一下,晚上等我好吗,我会记得给你带饼干的。”
斯黛拉还想问什么,但短发女孩抱了她一下,急匆匆走了。
“他们怎么——”女孩把视线从门口收了回来,卢平双手插进口袋:“金斯莱的任务,格丽泽尔跟你说过吗?现在小家族的处境不是特别好,邓布利多要求他们去探探风声——格丽泽尔在报社,她的路子比较广。”
“我没想到她也来了。”斯黛拉叹了口气:“我昏迷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卢平无奈地点点头,斯黛拉请他坐下,她去厨房拿了下午茶。亚瑟和莫莉把孩子们都带去了穆丽尔姨妈家,今天是她的生日,哈利不想去,但最后还是被斯黛拉哄走了。
“对了,我正愁找不到人问。”赫奇帕奇踌躇了一下,伸手给两人倒了点红茶:“那剂魔药……邓布利多教授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去完成?”
卢平放下茶杯:“最开始,谁也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真么快。”他有些忧虑:“这剂魔药没有前例,我们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成功、又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如果可以,我们是愿意再花时间稳妥一些。”
“夜长梦多。”斯黛拉摇了摇头,她的双眸温顺而忧伤:“他、普劳特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当然不能功亏一篑。我参与制作魔药,我知道斯内普比任何一个人都看重它的效果,他如果说可以,我相信不会有什么不能挽回的后果。”
“是这样,他认为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可能。”
“他是个谨慎的人,这个概率已经很大了。”女孩轻松地笑了笑:“请通知校长吧,我们最好这几天就完成它。”
卢平仔细端详着她苍白但坚定的神色,最终点了点头。
“再和我说说格丽泽尔的事,莱姆斯。”斯黛拉有些怕冷地拉了拉披肩,她请求道:“事情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是吗。”
“能想象到,普劳特的事情让我们损失惨重,但其实从大方向看,并没有特别糟糕。”他拿起一块甜甜圈,苦笑:“我不知道你对上一次战争了解多少,神秘人是一个强大的说客,他说服了很多纯血家族,但小一些的家族不怎么买账,也有一些墙头草——除了一些公然反对他的人和麻瓜巫师们,其他人如果不表露明——或者说得过且过,日子倒也没什么不好。”卢平想了想,放松了身体:“最重要的是,食死徒那时候并不缺钱,马尔福、莱斯特兰奇他们的支持已经很稳固了,所以对于纯血家族而言,神秘人还愿意维持一定的体面。”
“但是现在不行了。”斯黛拉了然道:“他们的金库被封了,马尔福这边……至少纳西莎不会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金子。”
“所以他们这一次更凶残、更无耻。”卢平说:“神秘人迟迟无法恢复原状,我相信他很着急——焦躁,看看食死徒最近办的那些事儿,有些急不择途的苗头——除非是那些狂热的崇拜者,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要加入他们。”
“是这样。”赫奇帕奇无意识地揪着披肩一角:“有多少人真心喜欢折磨人或者杀人呢。”
“普劳特家族在巴德莱·巴伯顿很有名,食死徒不是在逼这些家族选择,而是在逼他们反抗。”格兰芬多认为女孩还需要休息,于是便不再继续,他站起身催促着:“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女孩从思考中回神:“最后一个问题,莱姆斯。”她也站起来,带着一些疲惫:“有人去查洛肯·德意斯了吗。”
卢平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只是简单道:“查了。”他说:“当天就有人去找他,不过他已经离开伦敦了。”
“我总觉得这些吸血鬼有些不对劲。”斯黛拉低声说,长长的头发垂在一边:“坎布里亚的那一个也好,对角巷的时候也是——我本应该注意到,洛肯以前和我说过,吸血鬼是最冷静的种族,做事非常有原则,但我遇到的这一些,他们……他们都很暴躁,我感觉,像是有什么操纵他们似的。”
斯黛拉的话一直伴随着心事重重的狼人,安全屋的灯光在黑夜的海上摇摇欲坠,海浪随着风声发出巨大的拍岸声,卢平踏着水汽进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两个最不可能和平相处的人正安静地待在客厅里。
“西里斯!南边一切顺利?”他走过去和好友拥抱着,转头又道:“晚上好,西弗勒斯。”
斯内普只掀了掀眼皮表示听见,布莱克哼了一声,卢平用眼神示意:这么和平?
刚来,没来得及吵。布莱克用口型回答着,他看上去有些倦意,但精神不错:“邓布利多还有五分钟——怎么样?”
卢平知道他在问谁,于是点点头:“恢复得还不错,她今天还问什么时候可以来完成那剂魔药。”
“喉咙也好了?”布莱克看上去放松了些:“魔药的话……”他瞥了瞥魔药教授,对方顿了一会儿,冷淡道:“随时都可以。”
格兰芬多马上说:“那等她身体再好一点?”
没等其他人说话,安全屋的门又一次被打开,霍格沃兹校长和咸湿的海风一起踏了进来。
“晚上好,先生们。”邓布利多笑着说,难得穿着正式长袍,身后跟着一个胖胖的身影——他身着讲究的夏季西服,密密匝匝的银胡须,一双眼睛不安又警惕的四处转着。
“梅林。”卢平往前一步:“斯拉格霍恩教授?”
“当然、当然,你们好。”男巫的声音又粗又低,像一只海象似的,他以与自己体型不符的敏捷闪身进屋,然后关上门:“那么,阿不思,我想这就是全部人员了?”
“是的,霍拉斯。”邓布利多亲切地说:“不需要我介绍?”
“当然、当然——”他呵呵笑着,眼睛闪着精光:“莱姆斯,格兰芬多难得的好学生、级长……西里斯,永远纯粹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阿兹卡班这么多年唯一无罪释放的英雄……我都记得,记得——劫盗者,对吗。”
他说起这个词,魔药教授的眼睛闪了闪,曾经的斯莱特林院长立刻发现了:“西弗勒斯,啊,我的孩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斯莱特林院长——”
他与他们热情地握手,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全部一言难尽,校长在一边高兴地看着。
“我请霍拉斯来帮我们看看那剂魔药。”他说:“我想能尽可能地降低斯黛拉的痛苦——”
“什么?”布莱克脸上的不耐还没收回,便脱口而出:“降低痛苦?”
校长和善地点了点头:“西弗勒斯,或许你能解释一下?”
斯内普似乎很享受看见男人焦躁不安的模样,但他也只在临界点之前欣赏了一会儿,便开口:“我之前和校长报告过,在那些残留的手札中,对守护者的描述不多,也不成体系——似乎发明魔药的人认为,守护者是否收到伤害完全取决的他对誓约者的感情。”
“感情越深,伤害越大,这是肯定的。”魔药教授慢条斯理道:“让一个灵魂去摧毁另一个灵魂,本身就是一种赌博——我们猜测,这剂魔药蕴含着一个完整灵魂的誓约,所以才能够摧毁只有一点儿灵魂碎片的魂器。”
他在说起这个词的时候,斯拉格霍恩的脸色有些发白,邓布利多假装没看到,接过话:“斯黛拉和其他守护者情况不太一样,她身上有血契,要允许订立血契的另一方自我毁灭,一般而言都受到血契的反噬——”
斯内普在一边点了点头。
“那不做了。”布莱克立刻沉下脸,武断道:“没理由让她去遭受这个——”
“别着急,我说的是一般情况。”邓布利多安抚地拍了拍格兰芬多:“但是摧毁魂器是普劳特的遗愿,这符合血契者的意志,所以血契不会对斯黛拉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是普通守护者会遇到什么,我们需要进一步论证,这就是我请霍拉斯来的原因。”
“我从没接触过这个。”听到自己的名字,肥胖的男人摆了摆手:“只能帮着看看,我不知道——”
“啊,我的老朋友,我很相信你的能力。”老校长话里有话,湛蓝色的眼睛在灯光里闪闪发光,尖尖的礼帽歪在一边:“要有信心,对吗。”
斯黛拉完全不知道几个人为了魔药付出多少又妥协多少,布莱克紧张地守在坩埚前,好像他在那儿待着就能更稳妥似的;斯内普烦不胜烦,几乎说出“我不知道你以什么立场这么紧张,她现在姓普劳特”这种激将的话来,但对方只令人恼火地看他一眼,轻飘飘说了一句:“别说傻话,斯内普”,又跑到斯拉格霍恩身边和他一起琢磨那些模模糊糊的古老手札了。魔药教授一拳打进棉花里,只能狠狠挥舞着魔杖,让火烧得更旺。
讨论、实验、猜测、争吵,甚至马尔福夫人也被拉进这场学术论战里,直到那一天真正到来。
格丽泽尔坚持要和斯黛拉一起去,但她只能在安全屋的客厅里抱了抱女孩,担心地看着她仍旧带着病容的脸,小声说:“一定没事的。”
“当然。”斯黛拉焦糖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操作室的方向:“我们会实现他最后的愿望。”
操作室的门打开了,现任霍格沃兹校长和新老两任斯莱特林院长站在坩埚边,三人一起抬头看向赫奇帕奇,斯黛拉深吸一口气,踏进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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