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西里斯脸色阴沉地大步踏在格里莫广场的狭窄走廊中,脚底下光可鉴人的上蜡木地板被踩得吱呀□□,一向会看脸色的克利切迅速躲到了楼上,它知道自己的主人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邓布利多。”
他还算克制地敲了敲会客室的门,白胡子老者显然是刚刚才到,他神色疲惫,示意对方进来,里面乱七八糟坐着的几个人给他挪了个位子。他坐在卢平身边,对方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有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最后还是海丝佳开了口,她看上去才哭过,哑着嗓子问:“斯黛拉怎么样?”
大家都看向老宅主人,布莱克的眉毛动了动,没什么起伏道:“还在睡着。”他说:“隆巴顿夫人来给她看过了,不会有后遗症。”
“那就好。”海丝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喃喃道:“那就好。”
会客室又一次陷入沉默,最终由邓布利多打破了。
“原谅我,我知道需要更多的时间哀悼,但现下我们必须打起精神。”老校长湛蓝色的眼睛透出悲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在此之前,我想我、我们都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布莱克有些鲁莽地打断了他,卢平似乎想要阻止,但男人没理他,只望着坐在上位的老师硬邦邦地说:“您只说他们遇到了贝拉,但——这太古怪了不是吗?贝拉为什么要去坎布里亚?又为什么只杀了普劳特?(海丝佳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泣)我是普劳特的殓尸人,他胸口的洞不像是任何一个——”
“好了。”狼人抓住男人的胳膊,布莱克猛地停住,灰色的眼睛里跳跃着火焰。
或许他问出了大家的心声,现在所有人又都望着邓布利多。老校长拿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轻声说:“是的,我确实该解释,即使我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是也能够推断一二——”
“其他人也想知道。”爱米琳脸色有些苍白:“他们的任务可以说非常安全,如果搞不清食死徒的动向,对我们来说也非常危险。”
“是的,万斯小姐,你是对的。”邓布利多戴上眼镜,双手交叉,语气平静地叙述:“金斯莱找到的他们,因为他们超过了原本预定的时间,魔力检测器是傲罗办公室的东西,自带追踪——他后来告诉我,当时斯黛拉的情况很不好,但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留了话,是吗。”布莱克又一次打断了校长,但没人怪罪他,“是的,她一直撑着等我们,是为了留一个警告。”邓布利多朝他点了点头:“她……她伤到了喉咙所以不能讲话,大致上是说贝拉和一个吸血鬼来过,她没听清那个人的名字,但不是他们要找的特洛卡。”
“不、不能怪她。”海丝佳眼睛通红,她吸了吸鼻子:“半个血液沸腾咒,我不敢想她有多痛——”
爱米琳拍了拍她的腿,连卢平也扭过头,似乎不忍听。
“吸血鬼。”布莱克把这个词在嘴里过了一边,眸色暗了下去:“洛肯·德意斯……我知道这事后立刻找了他,但据他的朋友吉迪翁说,他在一周前就已经离开了伦敦。”
“自己离开还是被迫离开现在不好说,但特洛卡的消息是他给的。”卢平分析着:“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偷听到这个秘密,毕竟有一部分吸血鬼已经倒戈到了神秘人那儿。”
“其实。”布莱克握着手,面无表情下了定论:“我更倾向是他本人有问题。”
“在你们找到德意斯先生之前,我联系了几个吸血鬼老朋友,但他们年纪太大了,躲在各种猫头鹰难以寻找的地方,直到最近才收到回信。”老教授叹了口气:“所有人都告诉我,特洛卡确实在几十年前抚养过一个幼崽。”
“洛肯·德意斯说过。”布莱克抱着手臂,向其他人解释:“是他的母亲,德意斯夫人。”
“是这样,但和我们从洛肯那儿得到的消息有所不同。”邓布利多环视着脸色称不上好看的几个人,低声道:“传言,那个幼崽成年后的第一天,就杀死了她的养父,特洛卡先生。”
“怎么可能?”卢平惊愕道:“特洛卡不是吸血鬼的实际掌权人吗。”
“在他全盛时期确实如此,但后来他老了,替代血浆药剂开发出来,他们不需要再东躲西藏。”邓布利多道:“年老的吸血鬼仍旧避世,但年轻一代希望能走进巫师界中去——分歧、争吵,特洛卡控制不住这样的局面,只好去了坎布里亚,就在那时候,他收留了德意斯夫人。”
“这——?”爱米琳问:“洛肯为什么要说谎?”
“目前尚不可知,但既然他消失了,这条线暂时算是断了。”邓布利多摆了摆手:“但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追查他的下落——西里斯。”
他突然开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男人闻言看了过去,他顿住了,因为老教授的脸上混合着一种奇怪又遗憾的神情,让布莱克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什么?”他皱着眉,又补充道:“教授?”
“斯黛拉昏迷前,告诉金斯莱一件事,这也是我最开始说的,需要我们立刻去做的事情。”他缓慢道:“她不太能表达透彻,但那并不难猜——或许能解释她身上出现的血契。”
“血契?”男人皱了皱眉问:“那是——”
“一种以血和魔法缔结的契约,一般用于缔结主仆契约、合作契约。”卢平轻轻解释着:“当然没有牢不可破誓言那么极端,所以有些时候也用在其他需要遵守承诺的地方。”
“谢谢你,莱姆斯。”邓布利多又一次看向格兰芬多,他动了动嘴唇,轻声说:“我想她身上,应该是一段婚姻契约。”
会客室又一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神情都带着疑惑,布莱克似乎更是没听明白,但老校长避开了他的目光:“她表示要赶紧完成西弗勒斯那剂魔药,她说……她现在是普劳特的守护者。”
时间已经走过九点,会客室的人都被邓布利多打发走,只剩下老宅主人一个。
刚刚的消息让其他人非常震惊,几道视线若隐若现投向格兰芬多,但布莱克只怔愣几秒便冷静下来,他不辨喜怒,仿佛听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消息,卢平走前似乎想说什么,但男人只轻轻摇了摇头。
“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西里斯。”
老校长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捏了捏眉心,仿佛佝偻了一点;布莱克动了动,召唤克利切上了一杯热茶。
“谢谢。”邓布利多微笑着,克利切弯了弯身子啪地消失,他看着小精灵消失的方向问:“这也是斯黛拉的功劳?”
“她在我这儿的功劳太多了,我可以细数一晚上。”布莱克淡淡地说:“但这当然不是重点——您想跟我聊斯黛拉?”
“是的,我知道这个血契对你来说,可能有一点儿困扰——”
“困扰?”布莱克似乎笑了一下,他问:“我会有什么困扰?”
“啊,这可不像你。”邓布利多偏过头,神情意外:“我知道斯黛拉对你的影响,或者我得说你也对她不一般,如果否认这个——”
“不,您弄错我的意思了。”布莱克的眼神有如实质一般燃烧着——或许从一开始它们就没有熄灭过:“我的意思是,不管她身上带着谁的血契,她又是谁的守护者,这都不会困扰我,因为我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邓布利多——”
男人把双手放在桌上靠近校长,目光灼灼,老者愣了愣,几乎有种看到刚毕业那会儿他的模样,狠厉自傲,有着十足的攻击性:“你如果真的了解我,就知道我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根本不会在乎。”
一时间,房间里落针可闻,老校长透过半月形镜片,仔细看着灯光下男人毫不作伪的表情,就像他说的那样斩钉截铁。
“我很吃惊。”半晌,邓布利多开口:“没想到,你对她感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必须承认,我回避过一段时间。”男人坐了回去,语气依旧生硬固执:“我不想她因为我受到攻击,但现在看来,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斯黛拉不是你想的那种乖顺的姑娘。”邓布利多不赞成地说:“她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
布莱克僵持了一会儿,松下紧绷的神经,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想保护她。”
“她能自保,只不过这次是针对他们有预谋的袭击,而且即使是你,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能赢过亲爱的莱斯特兰奇夫人。”邓布利多道:“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灵活的赫奇帕奇之一,胆大心细,你知道她在双面镜上抹了植物孢子吗,她应该用那镜片伤到了贝拉,这可不容易。”
布莱克不说话了,他在得知斯黛拉受伤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怒火,对自己的怒火——对角巷、坎布里亚,下一次又会是哪儿?
普劳特的尸体像是让他又回到阿兹卡班之前的那几个月,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但那时候他多么单纯愚蠢,他以为身边有詹姆、莉莉和莱姆斯,有埃德加、多卡斯,甚至是彼得·佩迪鲁!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并肩作战,战死沙场将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是啊,邪恶战胜不了正义,凤凰社是最后正确的选择。
结果呢?结果呢?
鲜血和背叛浸没过他的灵魂,他从炼狱里挣扎出来握住了斯黛拉的手,就不可能再有那样毫无畏惧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胆量了;就像他可以在敌人指着詹姆的脑袋威胁他时毅然决然地攻击,因为他知道换过来詹姆也会如此。但——如果那个人是斯黛拉呢,他还能说着大话然后不假思索用魔杖指向她吗?
不,他不能。
爱让人变得自私而执拗,布莱克可以为正义而亡,但斯黛拉不行。
他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地游荡在黑暗的荒野,就是要他的女孩干干净净、安安全全,要她快乐无忧地笑着生活,要她在自己风餐露宿归来之时,站在灯下对他说一声欢迎回家。
愿望使人强大,同样使人软弱。布莱克承认了爱,就如同被拔掉了一层伪装的外壳,亮出了他的软肋。
邓布利多同样叹息了,他见过太多的战争里的爱情,绝望的、恳求的、不能回头的,哪怕是自己,也无法面对回忆里的那一段不可言说。
邓布利多问:“你还打算告诉她吗。”
布莱克鸦羽似的眼睫垂了下去。“我不知道。”他轻声说:“我想她暂时也没有这个心情。”
“不止这个,我愿意再跟你聊聊血契的事情。”老校长压低声音:“西里斯,血契的力量借助了血液和魔法,但是随着立誓者的死亡,这个契约也会渐渐消失,所以我才说必须赶快完成守护者的允许。”
过了几秒,布莱克点了点头。
“但是,我也要告诉你,血契会带来的后遗症。”邓布利多端详着男人,直截了当:“虽然斯黛拉和普劳特的婚约不是终身的,但在接受血契的同时,她也接受了普劳特同等的感情——那不是爱,不是,只是魔力对灵魂的束缚。我相信普劳特也不愿意这样对待她,但这确实会给她带来一些改变。”
这是格兰芬多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布莱克抬起头,有些僵硬:“她会怎样?”
“每个人反应不同,可这种特殊情况下,你没办法要求斯黛拉没心没肺当做无所谓。”邓布利多闭了闭眼睛:“西里斯,我们了解她,斯黛拉拥有赫奇帕奇最美好的品格,但我现在却希望她没那么真挚。”
“忠诚,婚姻需要忠诚,契约也需要,而赫奇帕奇最大的特点就是忠诚。”睿智的校长平静地陈述:“我想她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面对自己对你的感情,也无法回应你对她的感情,血契的桎梏对她来说是双倍的——她只要对你有所希冀,内心就会受到背叛的诘难和炙烤……我不知道那有多严重,但那肯定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过了很久,布莱克才开了口:“这是——”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声音非常陌生:“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邓布利多有些悲伤地看着他:“我相信你听懂了。”
校长像是在课堂上解释一个名词那样平和,而布莱克终于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踌躇和犹豫遭到了梅林的惩罚——斯黛拉不能再看着他,即使她的心是自己的,她的灵魂也属于另一个人。他此时也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会那样遗憾地望着自己,或许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是一件足够让人可惜的天意。
“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原因,西里斯,我希望你能冷静。”校长顿了顿,还是伸手拍了拍男人僵直的肩膀:“暂时——暂时先不要打扰她了,可以吗。”
夏夜的特殊青草香味从窗外飘了进来,是克利切打开来透气的。布莱克听见旁边一家人在看综艺节目——他刚刚从阿兹卡班出来那会儿每天都会在这里打发点时间,可讽刺的是过去一年了,两个他在此时此地又一次重合:同样的茫然、颓丧,带着痛恨命运不公的消极。
为什么总是他?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去拥抱一份真挚恳切的爱恋;他才试着去放下愧疚和仇恨,让自己好过那么一点点,生活立刻露出它真实残酷的面孔,收回了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的一切。
最可笑是,从前是女孩拉着他走过泥沼,可他之后却不能再握住她的手。
“西里斯——”
“那会很久吗。”格兰芬多转过头,眼眶微微发紧:“这对斯黛拉太不公平了,如果有方法可以解决——”
“等到血契的影响结束,束缚自然就会消失,或许一年,或许五年。”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当然,斯黛拉是个好孩子,血契会让她爱上别人时感到愧疚,时间越久,她越痛苦,我希望这个时间能够越短越好。”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老校长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想是的。”他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学生:“但别担心,随着时间推移,效果会慢慢减弱的。所以最近,至少最近——”邓布利多好像也认为这种做法太过残忍,可他还是开了口:“别让斯黛拉对你抱有太多期待——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没再说下去,布莱克似乎发了会呆,他的手捏紧又松开,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辫绳上的小猫珠子碰撞出轻柔的摩擦声,隔壁传来情侣们温馨的欢笑,格兰芬多终于在尊敬的师长面前露出难以承受的脆弱和狼狈。
“我——”他似有祈求,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干涩:“我不能——”
“不能关心她,不能回应她,不要靠她太近。”老校长怜悯而冷酷,一字一句挑开所有的遮掩:“西里斯,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假装她不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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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拿着四十米的大刀到处乱砍
真的真的给大家避雷:甜甜恋爱很苦手,一不小心就变成沙雕情侣,所以我文里cp都很憋屈,我不乱虐,这都是为了未来打下深厚的感情基础~(我在瞎讲)
所以就是说,可能这就是我的风格,所以不喜欢关掉就好啦不要骂我,骂我我会哭。土下座
解释那个摧毁魂器的魔药,之前可能有家人没看懂:巫师的生命(滴血)和守护者(父母子女配偶)的承诺,现在普劳特死了,斯黛拉作为妻子就是他守护者了。一命换一命的魔药,纳西莎也滴血了,为了德拉科。
邓布利多怎么知道的:斯内普会跟他汇报斯黛拉的大脑封闭术,还有他自己不是傻子,也是摄神取念高手,小年轻的情情爱爱在他面前都是洒洒水~(嗑一发gg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