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我,这是,在哪?
秦青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小眼珠缓缓左右转着。
这里的色彩美得惊人!
对,就是色彩。如果说艺术家的画是由线条,技巧,色彩构成的话,这里的色彩远远超出了满分,把人类能感悟到的,能观察到的的美挥洒的淋漓尽致。树,木,草,屋,天,云,每一样事物都色彩饱满,和谐,像是油画!像是童话!!美得几乎炫目,连秦青自己都完美的融入其中构成了一幅画,万物流动起来,线条和结构都被模糊掉,只余下一团团色彩,或轻或重,或浓或淡,都雀跃的流淌起来,明明像是车水闹市,万马奔腾,又奇异的和谐存在着,不!甚至更美!就像交响曲!是众多乐器一起奏出的华美乐章!!
秦青顾不上伪装,只觉得异常陶醉,一股炽人的热流从心脏流遍全身,浑身滚烫得几乎融化,融化到这幅美得窒息的画中。一下到要与这世间绝美融为一体,秦青浑身的经脉止不住又跳动着上升了温度,仿佛都要燃烧起来,心脏中也传来阵阵令人陶醉的悸动,秦青闭着眼满足的□□,真美啊……
然而在外人看来,就是非常恐怖的一幕了。只见本来打扮得美美的小姑娘,粉嫩的唇,一身桃色的裙,手里一直抱着的粉白兔子,头上亮晶晶的狐狸簪子……所有颜色褪去,变成仿佛黑白照片,然后从微笑着的脸上开始融化,像燃烧的蜡烛一样流动着,很快,脸就没有了形状,蜡油平静的流动着,渐渐没有了人形。
整个过程非常安静,你听过蜡烛一滴滴流泪的声音吗?
“青青!”
“小青。”
“大笨蛋!”
“……”
秦青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因为所有东西都远去了。气味,触觉,感觉,味觉……,声音是最后一个远去的,所以显得那样清晰。秦青只觉得像是泡在了母亲温柔的羊水里,听着自己的清晰的心跳,只想沉沉睡去。
只不过,好像,这羊水越来越,冷了。
秦青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不为所动,甚至隐隐有点期待。
这个世界其实挺无聊的,不是吗?
秦青其实秦家是捡来的,一个大雪的冬天,她被秦元,就是现在她的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捡了回来。其实她记得一切,幸运的,她打一出生就会记忆。不幸运的是,她将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那两个人把刚出生的她,刚刚睁开眼睛观察世界的她,懵懵懂懂的她,一脸厌恶,随便找了个远的地方,扔进一片大雪中,就离开了,他们边走边交谈着,说到高兴处还大声笑了起来,越走越远,直到秦青的整个世界陷入了寂静。
秦青懵懂的静静躺着,看着一片又一片雪花从空中飘落的轨迹。
大雪飘飘,可以有人在温暖的家中烤着火炉,看着壁火将家中一切照出暖洋洋的颜色,喝着热酒,对着窗外翻飞的大雪感叹,真美啊。
真美啊,其实真的挺美的。那时小小一只躺在雪地里,刚刚用眼角融开一片雪花,好奇眨着眼的秦青,也是这么想的。一片又一片,听着雪花寂寂落下的声音,半个夜晚过去了,秦青只感觉好难受。
她不知道什么叫冷,也没感受过什么较热,所以连痛苦的表达都不会。听闻冻死的人,先时很冷,将死时却是热极的,很多人都会把衣服脱掉,最后显得,好似是轻松的离开人世间的。
然而秦青什么都做不了,嗓子好像被冻住了,半声啼哭也做不到,至于手脚,刚刚出生本来就没有适应它们的存在,更别说现在没有一点知觉。
秦青本该死在那个满是雪花的夜晚的。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拥有很多了,她很快乐。
只是那记忆太过深刻,每次想起,每个细节就更加清晰,忍不住发问,
“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生我?”
“为什么是我?”
那个雪夜的记忆简直就像跗骨之蛆,越想忘记反而越加清晰,秦青直觉察觉到那已经成为她的心魔了,一个非常非常顽固而且狡猾的心魔,它让她与现在的家人总隔着一成膜,让她总是羡慕那些被父母捧在手心,不曾被抛弃的孩子,也让她如此如痴如狂的寻找人生的定义。
真的,真的,现在的家人对她非常好,但是,似乎好的过头了,好似带着一点同情一点怜悯,她努力劝服自己不要多想,却总是发现一点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长期的怀疑思考催人疯狂。
惊人的记忆力,超常的共情能力,对事物的反复推敲的辩证性思维……所有的天性都成了秦青痛苦的来源。现在的秦青把棋盘打翻,不想太多,只做令自己开心的事情,好歹人生还能有点美丽的色彩。
只为自己而活,听起来很潇洒,其实时间久了,你会觉得人生完全没意义。那些微小快乐的堆砌显得那样的索然无味,于是你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秦青现在就是这个状态,疯狂寻觅快乐的是她,但现在平静赴死的也是她。
“秦青!”
“秦青!!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秦青感觉到冰冷的身体中流过一阵暖流,暖洋洋的,手脚好像恢复了知觉,就像多年前那个雪夜,被救起来时一样。
秦青被人抱起,闻到了一股冷冷的冰雪的味道,更像那一天了。可是,这个怀抱是温暖的,暖烘烘的,她听到了剧烈的砰砰的心跳声,不是她的。
是印北的。
印北当时其实就在附近,他为了收服这幅画已经准备很久了。倒不是画有多厉害,是印北抵挡不了那种美。
这幅画是他偶然发现的,里面的逼近极致的美,让嗜美如狂的他差点出不来。但当时感觉到不对的他奋力挣扎,没有像秦青一样甘愿赴死。这幅画其实不是什么高阶法器,只是灵器罢了,意志坚定基本都能离开,加上身处深山老林,秦青差点就成了这幅画的第一个受害者。
“又被救了啊,还是没死啊……”秦青将手心贴近印北的胸膛,喃喃道
这幅画叫《黛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