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余乔（四）

    粗略计算，我们已经两年没见了。我对阿林的印象，也只是从酒馆开始，到饭店辞职那天结束。两年，能让乡村变成城镇，闭塞的山崖变成旅游景点。两年，都足够地里的庄稼收割好几回了，也能让树向外扩两年轮。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我们都很忙碌，也就没有再通电话打视频了。我时常会想象她现在的样子，精力充沛，美丽夺目。但是眼前这个人却告诉我，阿林出事了。

    “真的出事了。我不骗你，姐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想以你们两家的交情，你和你妈妈都需要知道。”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我心里一个“咯噔”，开始恐慌了。我不想信他，但转念一想，猴子大过天也有被巴掌拍到的时候，心里就更没有着落了。我焦躁地把一块石头砸向橡树干，石块从橡树干反弹到地上，啪塔碎裂。

    “她怎么了？”我还是问了。

    “生病了。那我打电话给她。我可不是骗子。”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姐。余乔说我是骗子。”他撅着嘴，像给老师打小报告一样，委屈地说了之后就把手机递给我，然后双手抱胸前，一脸得瑟地看着我。他的表情让我我目瞪口呆。

    “喂，阿林？”我翻他一个白眼，试探着问。

    “余乔？薛云不是骗子，我表弟。我上午说想喝余阿姨的奶茶了，然后他就非要去找你……你怎么不说话了？喂？还在吗？”电话里阿林的声音总带着机械感，不真实。她的声音没有焦躁和不安，反而平静随和。声音有些虚弱，像脆弱易碎的玻璃艺术品。她是树上干枯又色彩绚丽的枫叶，她只属于自己。

    “余阿姨家不开奶茶店了，下次单独做了我再给你送去。我现在能去看你吗？”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跳加重，“咚咚咚”，像月球上飞速捣药的玉兔。只要一紧张就会肚子痒的毛病又犯了，我站不住，只能蹲着捂着肚子。

    “行，路有点远。要是想来，让薛云带你来吧，我在这都快闷死了。”

    “好。”我飞速挂掉电话，大口呼吸来稳定我的肚子。

    “没事吧？肚子疼？你也生病了？要不我顺道送你去学校医务室？”他在我身前蹲下来，伸头看我，像一只伸长了头找食物的乌龟。

    我把手机递给他说：“你才生病了。我这是过于兴奋。”

    “嘿嘿，头一回见人这样兴奋的。你就这么想见她？”他嘿嘿笑了一下，挑着眉八卦地问我。

    “切。你是阿林表弟？”

    “不像？”

    我摇了摇头。

    “算了，走吧。”他叹了口气，领着我朝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