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就是爱犯贱
从那之后江拂晚就真的每天都和许温粥一起上晚自习,不过高一高二的晚自习只需要上到九点半,高三的要多一节,上到十点多,所以他们学校高三要上晚自习的人都是住在学校里的,晚上十点多连末班车都赶不上。
江拂晚和许温粥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特别是两人惊叹的长相,几乎没有人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江拂晚起码在晨阳中学也有两三年那么长了,大家都很熟悉他,但许温粥是高一才来的,关于她的传闻,除了美貌的长相和那股清清冷冷的气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正面的说法。
特别是,她,还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虽然后面有澄清很多东西,可她有病这件事确实是实打实的,所以当大家知道和她分到一班时,心里都是叫苦连天、觉得倒霉催的。
当邱月任命许温粥做他们班班长的时候,所有人无一例外的觉得震惊加离谱,到了自我介绍那天早上,很多人受气氛影响,那晚许温粥彬彬有礼、郑重其事的说着让他们尝试去相信她的时候,大家都是赞同的。
本以为她最多也就是在做班长这件事情上稍微用点心,不会太过认真,就把该做的事做了,把班上纪律管好了就差不多了,但这一周下来,她那十二分认真专注的态度确实实实在在的让一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用心,她的重视都无一例外让所有人惊讶。
这是远超他们预想中的态度和做法。
她之前是在五班那样成绩差的班级,大家都觉得她的成绩应该不算很好,能分进来a班最大可能就是踩线进的,可能也不是那么爱学习。
因为刚开学那段时间听说她天天上课睡觉。
可没想到,短短一周相处下来,看到的却是许温粥除了管纪律帮老师分担事务、下课的时间除了上厕所和出去接水,几乎不会休息不会玩,连江拂晚上来找她,她都是一边在看书或者一边写试卷一边跟江拂晚聊天的。
她上课并不会完全投入或者认真听,更多时候她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一开始老师以为她不务正事,上课不专心不认真不想学习,有的老师就爱问她一些复杂有难度的问题,或者叫她上去讲台做题,答不出来或者不会做就要当着全班人的面站在讲台上垃圾桶旁边听课,有的老师下课直接叫她去办公室喝茶谈话,但最后都发现了,她是有自己的节奏,有自己的学习计划。
会的就不太听了,难点重点的地方会稍微听一下,记一下,她遇到的不会的地方会提前预习好留出来,等老师讲到那里的时候她才认真的听讲,做练习测试题这些作业也是这样,因为课目多,时间有限,她也都是有选择性的去做,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老老实实的按照老师布置的每一道题都完整的全部做完。
她在学习上具有非常强烈的目的性和方向性,她追求的是用最少的时间做最有用的事,讲究高效率。
所有老师都对她又爱又恨的。
因为有这样有天赋的学生他们当然很高兴,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能教给她的东西不多,很多事情她都自己解决,这让老师们有功夫没处耍,就难免觉得有些憋屈。
不过大家也都发现了,和传闻中的她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一点都不高傲自大,对人冷漠无情。
相反,她对所有人都是有求必应。
她最厉害的科目就是英语和政治,每天的小测发下来她这两科都是全班最高分的,有些人不懂的问题,一开始还不敢去问她,但看见英语课代表问过一次,且无事发生时,大家就开始大着胆子去找她,现在所有人都“班长班长”的叫她,叫得已经很熟稔了,而许温粥一听到“班长”两个字,也会下意识的回应。
周六这天晚上,许温粥在江拂晚这刚吃完饭,两人正在收拾碗筷,突然响起一阵轻巧的敲门声。
“去开一下门。”江拂晚把剩下的一点残羹剩饭倒进垃圾桶里,听见声音就对客厅里在擦桌子的许温粥说。
许温粥应了声,用纸巾擦擦手,把抹布挂好,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把走廊外面的灯光一下子遮住了。
“哎呀,来开门的居然是你啊小妹妹,你们什么时候同居了?都不告诉我一声呀?”江苏银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本来以为开门的会是他家臭弟弟,没想到居然是他弟弟喜欢的女孩。
于是乎,他小小的震惊了一瞬,没想到现在的小孩感情进展得居然那么快。
许温粥人都要裂开,她知道面前的人是江拂晚的哥哥,所以她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
说着又觉得有点奇怪,这话好像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似的,又连忙补充道,“我不会做饭,就是来蹭饭的。”
许温粥赶紧强调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江苏银眨巴两下眼睛,微弯下腰去看她,发现她说的是真的,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还没成呢,不好意思哈。”
谢竹笑之前和许温粥他们也是见过一次的,两人稍微打了下招呼,他摸摸许温粥的头发歉意道,“他这个人就这样,不太正经,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许温粥点点头,她知道。
别说,这两兄弟虽然长得不是很像,但是身上一些地方还是挺像的,比如这说话骚里骚气的,就是一个印子里出来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江苏银侧头附耳,小声的跟谢竹笑说,“江拂晚这速度也是够慢的,好逊啊~”
谢竹笑无奈的瞥一眼他,“你赶紧住嘴吧,让你弟听到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许温粥不知道两人在yy什么,她把门完全打开,指着旁边的鞋柜说,“我给你们拿一下鞋换。”
两人把鞋换了,一进去就看见江拂晚刚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湿着,江苏银从小爱犯贱,最爱招惹江拂晚,即使他每次都没有好果子吃,这个习惯也从来没改过。
这不,见到他,江苏银就开始皮痒了,他说,“哎呀这不是江二少爷嘛?怎么的?现在吃个饭还得自己收拾碗筷啊?不会吧不会吧?江拂晚,你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好善解人意好体贴温柔哦~”
他又转过头去对许温粥说,“你看我弟弟,多么的贴心啊,我跟你说,跟他谈恋爱挺好的,会疼人啊,这样的好男人,小妹妹,要抓紧机会哦~”
江拂晚见到他就青筋暴起,知道他一开口就是骚话连篇,果然,他哥就没一次是让他意外的。
江拂晚眼睛紧紧闭上,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走过去,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压抑着怒气开口道,“起开!”
江苏银被他赶着,嘴上不停哔哔叭叭的,“你这个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可怜我这个做苦力的,今天下午才工作完坐飞机回来,马不停蹄的过来接你,你不体谅我就算了,还对我拳脚相对……”
“我可是你哥,你亲哥啊!!!”江苏银被他赶着站了起来,整个客厅就三张沙发,旁边两张单人的,中间一张四人的,那么多位置竟然没有他的一点容身之处,只能被迫的站起来。
“妈的,江拂晚,你是有四个屁股吗你一个人就占满四个位置!”
江拂晚顺势躺下,两只脚太长只能搭在一端的扶手上,两只脚悠悠的转了转,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叹慰一声,“这沙发,躺着真舒服。”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两人目光遥遥相望,许温粥满脸问号,谢竹笑则是满脸的见怪不怪。
谢竹笑摊开双手,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拿这两人也没有办法。
堂堂江氏集团最大的掌权人,在这个两百平方的小房子里孤立无援,在外有多威风凛凛的江大公子在这里就有多狼狈不堪。
江苏银委委屈屈的,在江拂晚的眼刀子下最后只能弱弱的哼唧一声,靠着谢竹笑那边的沙发席地坐下,他责怪的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戏却不知道帮他的谢竹笑,使性子的把手中的西装外套用力地丢在谢竹笑怀里。
谢竹笑淡定的拿起他的外套抖了抖,然后搭在自己的腿上,说,“早叫你别惹他,你又不听,从小到大你那次赢过你弟?”
江拂晚冷哼一声,补刀道,“他就是爱犯贱,你别管他。”
谢竹笑有些头疼的扶额,对着江拂晚劝说道,“你也是,老欺负你哥,好歹让他一两回啊?”
“让他?”江拂晚嗤笑道,“让他一回他更加得寸进尺。”
“你都没让过我你怎么知道?”江苏银不服气道。
江拂晚在许温粥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对着他哥也翻了个大白眼,“我还不知道你?!你撅起个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样的屎了。”
这话一出,在一旁默默观望的许温粥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连忙擦擦眼角,笑着说,“不好意思,太,太搞笑了你们。”
许温粥笑起来像个小太阳,再加上她笑得时而无声胜有声,时而“鹅鹅鹅”的,极具感染力,于是另外三人也忍俊不禁,跟着一起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好一阵,笑得人人都肚子痛了,没有力气了,才慢慢停下。
江苏银看了眼腕表,缓了缓,说,“有点晚了,我们要走了。”
江拂晚闻言,看了眼许温粥,走到她身边说,“我要和我哥回一趟家,走,我先送你上去。”
许温粥本来也猜到江苏银是来接他的,不然他不会在晚上才过来,不过她拒绝了江拂晚,没让他送,“就在楼上,又不远,天很晚了,你们赶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许温粥来到门口把鞋换了,对着他们摆摆手,笑着说了再见。
第二天一早,江拂晚就和江苏银出了门,两兄弟穿上了黑色的正装,平日里笑意盈盈的脸上也全没了笑意。
今天,是他们爸妈的祭日。
路过一家花店,谢竹笑叫旁边的司机停车。
“还是买红玫瑰吗?”
两兄弟整齐划一的点头,“嗯,红玫瑰。”
谢竹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陪着江苏银两人,这是他的习惯。
他照旧在花店买了一捧九百九十九朵的红玫瑰,递给两人,然后上车坐好,继续前往目的地,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种满各色玫瑰的花园,他们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一直走到尽头,那是一棵很高很大的银杏树,而树下,是两座紧紧挨在一起的墓碑。
江拂晚和江苏银把玫瑰花放到了两座墓碑中间,然后站起来。
“三年啦,爸妈。”江苏银抬头看着这颗亭亭如盖的大树,叹息一声。
“你们不知道,阿晚这个臭弟弟不愿意帮我打理公司,可把我这个浪荡公子给累得够呛的……”
江拂晚低着头,闻言又轻轻踢了一脚他哥的腿,“不许告状。”
“哈哈,好,那我下次自己来再偷偷告状。”江苏银眉眼弯弯,如同小时候无数个瞬间般,下意识的去掐了掐他的脸。
掐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弟弟居然没打他。
大概是……有点难过吧。
虽然他弟弟从小就人小鬼大的,很傲娇,像他们家的缅因猫,每天都高高的昂着头,挺着胸膛,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
但是当他们的天塌下来那晚,他这个坚强倔强的小魔王一样的弟弟却哭了很久很久的鼻子,他无论何时都会记得那晚。
那晚下着大雨,他们的爸妈就躺在一堆血水里一动不动,他们两人紧紧抱着,走不过去,不远处星火冲天,大大的火势却战胜了雨水,一直燃烧不断,那片大火里,几辆车翻倒在地,他们的爸妈在永远闭上眼睛之前,只留下一句根本听不清的,模模糊糊的“我爱你们。”
江拂晚那时被江苏银抱得死死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无力的悲哀的嘶吼着,双手用力的伸长,想去拉倒在地上的两人,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身上燃烧起火,慢慢被火蛇完全吞噬。
再一次见面,他们就是以两个小盒子的形式。
他们的父母最终就变成了这样一捧灰。
“哥,我想要爸妈,你可不可以把爸妈找来?我想见他们。”江拂晚哽咽着,不肯拿那个装着他妈妈骨灰的盒子。
那不是他的妈妈。
“哥,你那么好,我想要的东西你都能找到,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想要爸妈,你能不能找来给我?求求你了哥。”江拂晚红着眼睛,这是江苏银第一次被他用这种哀求的眼神看着。
但是他,这一次无论怎样也做不到。
“阿晚,对不起……”江苏银用力抱着怀里的小盒子,紧紧的。
“阿晚,”飞远的思绪回笼,谢竹笑已经回去车里等他们,他们也差不多打算回去了,在这座他们爸妈亲手种下的已经开得鲜艳的玫瑰花园里,江苏银矜持的拿手指戳了戳走在前面的江拂晚的背,“能不能……叫我一声哥哥?”
江拂晚面无表情的回头,静默的看着他,就在江苏银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江拂晚淡淡开口了。
“哥。”
江苏银正惊喜之时,面前已经长高过他半个头的男孩竟然伸开双手,拥抱住了他,如同三年前那样,“哥,还好有你。”
江苏银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知不觉,你也长大了。”
然后他顺势摸摸江拂晚的背、肩膀,还手欠的拍了拍他的屁股,“比我高了,肩膀也比我宽了,背也比我直,屁股也……嗷,别打了别打了,我这是夸你啊!”
江苏银连忙撒开了腿跑,江拂晚被气得半死,追上去抓住就是一顿狂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