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汝心汝行黑如墨镜
“那是什么，好神圣……不，好邪恶……”
地狱之门外，驱魔师们目睹反杀，心有余悸松了口气，刚刚见地狱王大杀特杀，都以为廖文杰必败无疑，人间再无力量阻挡地狱入侵。
但很快，这群人就被白色法相的样貌所迷惑，和地狱王看似神圣却充斥黑暗的法相不同，这具白色法相可谓截然相反，望之妖异邪恶，却偏偏透露出一股子圣洁之意。
一时间，他们更加分不清哪边是正，哪边是邪了。
见众人面有迷茫，分身握拳轻哼一声，为本体解释道：“不要被表面迷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反之亦然，有些东西看似不堪，切开之后会更加不堪。”
“……”xn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xn
“开个玩笑，就算你们当真了，也别表现出来。”
分身摸着下巴，沉吟道：“我记得有个凹造型的说过，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吹完后，他不管众人作何反应，望着光幕中的白色法相，心头呵呵两声，重新点评了一句。
汝心汝行黑如墨镜，活到现在纯属命硬！
“先生，这具白色的神躯，就是……”
浅间话到一半，发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硬着头皮问完：“是……是神明真正的姿态吗？”
“不是，是法相，一般用于装逼和欺负弱小，也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降妖伏魔之身。”分身无良道。
“是我的错觉吗，看起来有点眼熟。”孔雀喃喃自语道。
“不错，你很有慧根，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分身点头予以肯定。
孔雀体内两道灵魂，一个来自霓虹密宗，一个来自藏地密教，他们信奉最高阶层的佛就是大日如来。
至高无上，绝对真理，无生无灭，不可视。
“本体这具法相，是照着大日如来的降魔怒相大黑天捏的，那时他练出法相，对这一门神通一知半解，机缘巧合窥探到了光明背后的黑暗，就把大黑天的模样借过来用了。”
分身解释道：“形象上或许有些偏差，毕竟不能全抄，但神韵的确模仿到了几分，所以你才会觉得眼熟。”
孔雀：〣()〣
回过神后，啥也没说，坐下来就开始念经。
至于其他人……
还是那句话，能别动不动就是高端局吗，这让他们普通人还怎么愉快地聊天？
“先生，这一战赢定了，对吧？”
“看情况吧，本体的法身抄了大黑天的神韵，蹭到机缘，生来自带降妖伏魔的buff加成，对妖魔鬼怪有天然压制。”
分身道：“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地狱王背后的功德金轮货真价实，这货身为一界之主，本身就是地狱的具现化，很难被定义为绝对的恶，就算是，那也是善的对立恶，是阴阳两面的必要组成部分……”
话到一半，分身停了下来，摇头道：“和你们说这些有些复杂了，简而言之，地狱也是宇宙秩序的一部分，本体的法相没有压倒性优势。”
“一点优势都没有吗？”浅间忧虑不已，这一战有惊有险，可谓一波三折，她这把老骨头快被折腾散架了。
“优势还是有的，地狱入侵人间，从人间和本体的角度，地狱王有错，眼下他就是妖魔鬼怪。”分身断然道。
……
轰！！！
地狱世界，黑暗天幕崩碎，红光散射照耀，斑驳光影纵横交错，好似将整个世界撕裂了一般。
大地之上，两具法相神通尽显。
地狱王横跨一步，卷动天河扭曲空间，罡风气流湮灭血光，一步便是万里之遥。
双刀分切，金光无限延伸，澎湃气势横扫，意境浩荡，每一击都充斥生灭之意。
而他本人，三丈法相威压强横，如同黑暗世界里的一轮光日，无尽金光普照，不过刹那，便将近身的炙红血光清扫一空。
相隔数万里之地，廖文杰白色法身所在的位置，天上地下再无其他颜色，只有无尽红光渲染万物。
血色。
无边血色。
轰隆隆！！
一声剑鸣轰传，巨大剑体直冲云霄，陡然撕碎苍穹，斩破天空而后劈落大地。
剑体非实物，纯粹剑势凝结而成，却在法相加持下恍如实质。
一击劈落，无数血色光晕流动，凝固的空气被强横剑势扫开，挤压出一阵阵血色大浪，向四方滚滚而去。
地狱王双手握刀，金光化剪，在天空传来一声锦帛撕裂声后，金红两色同时消失不见。
下一刻，天崩地裂，山川大地哀鸣四起，山脉崩塌，江河倒流，隐有分崩离析化作碎片的预兆。
地狱王急忙停下攻击，硬接几道剑气掌印，卷动星河光谱，镇压即将蔓延至整个地狱的浩大冲击。
廖文杰亦随之停下，作为正面人物，他干不出乘人之危的事，所以……
白色法身脚下黑白两色荡开，冲击空间形成一张巨大的阴阳二气图，将地狱王笼罩在内，一举驱散其天河星图制造的场地优势。
在别人家干架就是有这种好处，因为不是自己家，打起来无所顾忌，房子拆了也不心疼。
甚至还有点高兴。
高空，黑色天幕泄露的红光晕开，无数剑气光影流动，随着黑白双鱼游动，呈螺旋之势席卷而下。
天道轮回，生生不息，尚未成型的威势便已连天接地，震慑空间，压得地狱王脚下大地龟裂，半截身体深陷其中。
察觉这一击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地狱王咬牙坚持，以最快的速度稳住地狱周边的混乱，而后紫色眼眸绽放光芒，强启星图，织开星河光网作为防御。
终究是慢了一瞬。
阴阳之势已成，好似天地坍塌般的红色剑流轰然砸下，威势铺天盖地，攻势无穷无尽，眨眼便带走了地狱王，原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非大地破裂，而是空间撕毁，地狱王被扔出了地狱。
咔嚓！
星河之光自无形中诞生，地狱王手握双刀现身，法相伤及多处，撕裂一道道血口，狼狈异常。
就在这时，阴阳二气图再度铺卷而下，搅荡千里之内空间混沌，使得星辰摇曳坠落，将地狱王护身的依仗清除一空。
白色法相六臂齐挥，六道大手印重叠而下，破碎虚空，齐齐绽放在地狱王身前。
后者面色一凛，两柄圆月金刀消失，双手向背后一插，将巨大功德金轮抵在身前，接下了白色法相势在必得的掌势。
只听六声闷响，红色掌印就烟消云散，杀伤连刮痧都比不过。
“？？？”
白色法相愣在原地，廖文杰脑门飘过一串问号，头一回知道，原来功德金轮不是摆设，背在身后也不是装逼图好看，真能作为武器使用。
那么问题就来了，功德金轮扔出去之后，能回收吗？
如果不能的话，他把地狱王的功德金轮抢过来，是不是就归他自己了？
说来离谱，廖文杰偷偷算了一卦，发现地狱王的功德金轮和他有缘。
一时所想不过插曲，战斗在短暂停止后继续，地狱王周身手持双刀，周身环绕日月星河，踏步朝白色法相杀去。
前方千里之地，空间被其强悍肉身震碎，一缕缕黑色气流贴合满月金刀，轰然劈斩而下。
白色法身不躲不避，六臂齐出，掌势浩荡滚滚，叠加一处，化作焚天煮海的红色狂潮。
在其背后，黑白双鱼飞快游动，定格十万里之内的有形无形，极尽可能切断地狱王和地狱之间的联系。
战斗打到这里，他已然明悟一个道理，地狱王司掌一界，有大功德，同理，这一界几乎就是地狱王本身。
轰！！！
金光红潮轰然对撞，天地先是一静，随后一声巨响，碰撞的音波滚滚纵横，涤荡层层涟漪，如同海浪一般激起了无数空间炸裂之声。
咔！咔嚓嚓————
红芒金光蔓延廖文杰和地狱王，破碎的虚空将他二人同时吞没，而震动造成的余波则在飞快蔓延地狱吼，反馈在了地狱王身上。
黑暗流放之地，白色法身绽放红光，地狱王乌紫法身金光璀璨，虽有狼藉伤痕，气势依然绝强。
下一秒，数道裂痕在地狱王身上崩开，他身躯一晃，卷起星河破开虚空，便要重返地狱。
嗡嗡嗡！！
危机袭上心头，地狱王转动功德金轮抵挡，只见白光一瞬冲至，金轮稳如老狗，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白光泯灭。
“在地狱打，你不是更吃亏吗，不如留下来再战三百回合。”白色法相缓缓开口，配上那张三目紧闭的圣洁无比的面孔，颇有些悲天悯人，为地狱王着想的意思。
但地狱王可不这么觉得，一时受制，处处受制，躯体再次崩开几道血口，金轮挡在身前，紫色双眸演化天河，横身撞碎虚空，大步退入地狱之中。
白发法相六臂撑开，黑白两色游动，身躯缓缓淡化，紧随地狱王其后，来到了之前交战的地点。
一出现，他便本着公平公正的竞技精神，绝不对镇压地狱的地狱王动手，默默将阴阳二气图推演壮大，招来漫天红光剑气。
梅开二度，经典重现。
……
地狱之门外，一行人围观高端局懵懵懂懂，加上两个法身不时撕碎空虚遁走，他们看不出一个真切。
“妙啊！”
分身拍手一击，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地狱王身为一界主人，气息和地狱早已连成一体，每次受伤，伤势都会反馈在地狱世界。”
“本体连续伤他，引发地狱世界天灾不断，地狱王为自身功德，不得不稳住这些灾祸，疲于招架隐有败势！”
“好战术，不愧是他，一眼就看透了地狱王的致命弱点。”
“……”xn
是这样吗？
怎么看着不像呢？
驱魔师们不是很懂，他们对力量和能量的运用非常粗浅，还没接触到意境大势，听闻分身讲解，没有底气反驳，只能跟着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
轰！！！
连续两次承受重击，地狱王的法相崩裂伤口更多，望着地动山摇的地狱世界，他叹息一声，挥手将功德金轮抛至天空，显化一轮大日，金光普照，一瞬镇压一界太平。
功德金轮抛出，他再无护身之物，以天河星海包裹周身，手持双刀杀向廖文杰。
一步踏错，心中懊悔，早知有此结果，当时就该放下傲慢，直接冲入人间战斗。
话虽如此，地狱王依旧疑惑重重，对手的身份，法相的来历，怎么看都不像陆地神仙。
究竟是什么人？
黑白两色游鱼铺卷而来，朦朦胧胧，混混沌沌，令地狱王只觉身入泥泞，感知被削弱大半。
下一秒，一束白光携杀伐之意，直击面门而来。
他竖起金刀劈碎白光，察觉身侧隐隐杀机，心头警觉，横臂挥刀朝危险处斩下。
血色汹涌爆发，抵挡金刃蔓延之势，抗衡的能量波动震散朦胧混沌，显露出白色法相双手高举红色剑体的身影。
地狱王不作迟疑，双刀架起格挡，崩碎血色剑体。
就在这时，白色法相剩余四手群起，连续掌印轰击地狱王胸口，散去血光剑体的双手成爪握下，扣住地狱王持刀的手腕。
圣洁白色面孔贴近，血红双目绽放，眉心竖纹睁开，圣邪一念转换。
心魔入体，白光直射而下。
地狱王心神震颤，左眼被白光洞穿，凶性大发之下，挣脱一条手臂，持刀劈向白发法相的头颅。
白色法相横移一步，无视半边身子三条手臂齐根而断，剩余三臂齐出，扣住地狱王握刀的手臂关节，一连变击之后，扣住地狱王的手腕，将弯刀刺入他的胸腹。
地狱王踉跄倒退，法相难以维持，跌坐在地显露本来样貌。
一场大战，戏剧性收尾。
白色法相弯腰捡起三截手臂，贴合创伤处，随着黑白两色溢散，将断臂重新接了回去。
三目闭合，白色法相立在地狱王身前，六臂合十，红光气流冲天，激荡炸裂，响彻寰宇。
“贫道以为，人间和地狱无缘，不知地狱王意下如何？”
“呵呵！”
地狱王先是一愣，而后冷漠笑道：“你胜我时的手段可比你这张脸黑多了，现在说这些，真不打算除掉我？”
我当然想，可这么大一坨功德金轮，鬼知道干掉你会发生什么！
白色法相微微摇头，道：“贫道以为，妖魔作恶，降妖伏魔者需更恶，以恶制恶方是正道，故而手段极端了一些。”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地狱王眉头一皱，对廖文杰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此战到此为止，地狱若想入侵人间，先想办法过了贫道这一关吧！”
白色法相六臂齐出，掌势重叠，红芒宣泄，将地狱王压至地狱深处。
搞定这一切，白色法相遁走而去。
眼下他还不懂功德的用处，谨慎起见，等再下两个副本，升升级，摸清了路数，再来修理地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