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第222章
韦小宝心想：“这九难当真是聪慧至极，只翻看一遍便摸出其中门道。”只道：“是了，是了！这就是那个大秘密。”
九难将碎片铺在桌上，只见每一片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或为三角，或作菱形，皮上绘有许多弯弯曲曲的朱线，另用黑墨写着满洲文字，只是图文都已剪破，残缺不全，百余片碎皮各不相接，难以拼凑。
韦小宝道：“原来每一部经书中都藏了碎皮，要八部经书都得到了，才拼成得一张地图。”
九难道：“想必如此。”将碎皮放回原来的两层羊皮之间，用锦缎包好，收入衣囊。
次日九难带了韦小宝，出京向西，来到昌平县锦屏山思陵，那是安葬崇祯皇帝之所，陵前乱草丛生，甚是荒凉，九难一路之上不发一言，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伏在陵前大哭。
韦小宝也跪下磕头，忽觉身旁长草一动，转过头来，见到一条绿色裙子，心道：“难道是阿珂吗？是了，一定是阿珂。”却不敢抬头看。
只听得一个娇嫩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什么，说道：“终于等到了，我……我已在这里等了三天啦。”接着一声叹息，又道：“可别太伤心了。”正是阿珂的声音。
这一句温柔的娇音入耳，站起身来，一眼见到的，正是阿珂秀美绝伦的可爱容颜，只是她温柔的脸色突然转为错愕，立即又涨红了脸。
韦小宝笑道：“一别几月……”话未说完，只觉得腰间一痛，原是阿珂掐上她腰间的软肉。
阿珂怕师父知道她去了少林寺，还待再掐，九难喝道：“住手！”
阿珂只得一跺脚，扑在九难怀里，叫道：“这坏人，她……她专欺负我，师父。”
韦小宝只道阿珂还是因着之前那事见她尴尬，便向阿珂深深一揖，说道：“小人无意中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见怪，姑娘要打，尽管下手便是，只盼姑娘能原谅则个。”
阿珂双手搂着九难，并不转身，九难道：“阿珂，你怎地不问情由，一见面就掐人。”语气中颇有见责之意。
韦小宝忙道：“师太，姑娘掐我原是应该，实在是我不对，真难怪姑娘生气。她便再来一千一万下，那也是小的该死。”又道：“师太，总而言之，是我胡涂，武功又差，那一日姑娘到少林寺去玩……”
九难道：“你去少林寺？女孩儿家怎么能去少林寺？”
韦小宝才恍然大悟：“她去少林寺，原来不是师太吩咐的，想来刚刚掐我是怕我说出这事，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只怕阿珂要受责罚，少不得要替她说说好话。”说道：“那不是姑娘自己去的，是她的一位师姐要去，姑娘拗不过她，只好陪着。”
九难道：“你又怎地知道？”
韦小宝道：“那时我奉了鞑子小皇帝之命，做他替身，在少林寺出家为僧，见到另一位姑娘向少林寺来，姑娘跟在后面，显然是不大愿意。”
九难转头问道：“是阿琪带你去的？”
阿珂道：“是。”
九难道：“那便怎样？”
阿珂道：“他们少林寺的和尚凶得很，说他们寺里的规矩，不许女子入寺。”
韦小宝道：“是，是，这规矩实在要不得，为什么女施主不能入寺？明明众生平等。”
九难道：“那便怎样？”
韦小宝道：“姑娘说，既然人家不让进寺，那就回去罢，可是少林寺的四个知客僧很没礼貌，胡言乱语，得罪了两位姑娘，偏偏武功又差劲得很。”
九难问阿珂道：“你们跟人家动了手？”
韦小宝抢着道：“那全是少林寺知客僧的不是，这是我亲眼目睹的，他们伸手去推两位姑娘。师太你想，两位姑娘是千金之体，怎能让四个和尚的脏手碰到身上？两位姑娘自然要闪身躲避，四个和尚毛手毛脚，自己将手脚碰在山亭柱子上，不免有点儿痛了。”
九难哼了一声，道：“少林寺武功领袖武林，岂有如此不济的？阿珂，你出手之时，用的是哪几招手法？”
阿珂不敢隐瞒，低头小声说了，九难道：“你们将四名少林僧都打倒了？”阿珂向韦小宝望了一眼，点头嗯道。
九难道：“你们胆子倒真不小，上得少林寺去，将人家四位少林寺僧人的手足打脱了臼。”双目如电，向她全身打量。
阿珂吓得脸孔更加白了，九难见到她颈中一条红痕，问道：“这一条刀伤，是寺中高手伤的？”
阿珂道：“不，不是……”抬头向韦小宝白了一眼，突然双颊晕红，喃喃道：“她……她当时我弟子自己……自己挥刀勒了脖子，却……却没有死。”
白衣尼先前听到两名弟子上少林寺胡闹，甚是恼怒，但见她颈中刀痕甚长，登生怜惜之心，问道：“她怎地你了？”
韦小宝忙道：“都是我的错，我说话没上没下，没有分寸，姑娘只不过抓住了我，吓我一跳，说要挖出我的眼珠，又不是真挖，偏偏我胆小没用，吓得魂飞天外，一只手打开姑娘的手，另一只手一掌过去，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身子，虽然不是有意，总也难怪姑娘生气。”
阿珂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九难问了几句当时动手的招数，已明就理，说道：“这是无心之过，却也不必太当真了。”轻轻拍了拍阿珂的肩头，柔声道：“他是个小小孩童，又是……又是个太监，没什么要紧。”
阿珂羞红着脸心道：“她哪里是个小孩童了？更何况她又不是太监。”但这句话却也不敢出口，生怕师父追问，暴露了韦小宝的秘密。
韦小宝说道：“姑娘，你心中不痛快，再掐我几下出气罢。”
阿珂白了韦小宝一眼道：“我偏偏不。”
韦小宝又拉起阿珂的手放在她腰间：“你尽情的掐吧。”
九难微皱双眉，说道：“这事也不算是你的错，阿珂，咱们就算了吧。”
阿珂手被韦小宝拉着，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似是窃喜又似害羞，点点头：“全听师父的。”本来就是怕韦小宝说出她去少林寺的事才动手，没想到还是被她说了出来，既然师父已经知道了，便也就算了。
几人便不再说话，直到太阳偏西，九难还是不舍得离开父亲的坟墓，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黑，九难叹了口长气，站起身来道：“咱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