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第191章
韦小宝接过金牌,与康熙告别,出了上书房,当下二人去见御前侍卫总管多隆。
韦小宝取出康熙先前所书那张任他为御前侍卫副总管的上谕,给他看了,多隆又是连声道贺,道:“韦兄弟要挑那些侍卫,尽管挑选,只要皇上点头,要我陪你去一遭也成。”
韦小宝笑道:“那可不敢当,保护皇上,责任重大,多总管想出京去逛逛,却不大容易了。”
多隆笑道:“下次我求皇上,咱哥儿俩换一换班,你做正的,我做副的,有什么出京打秋风的好差使,让做哥哥的去走走。”
韦小宝点了张康年、赵齐贤两名侍卫,叫二人召约一批亲近的侍卫,察尔珠点齐二千名骁骑营军士,各参领、佐领参见副都统。
皇帝赏给少林寺僧人的赐品,也即齐备,装在几十辆车上,皇帝要做什么事,自是叱嗟立办,只两个多时辰,一切预备得妥妥帖帖。
韦小宝本该身穿骁骑营戎装,可是韦小宝体型偏瘦,这样小码的将军戎服,一时之间却不易措办。
察尔珠想得周到,将自己的一套戎装送给了她,传了四名巧手裁缝跟去,在大车之中赶着修改,吩咐他们晚上不能睡觉,赶好了衣衫才许回京,倘若偷懒,重责军棍。
韦小宝抽空回到头发胡同,对陆高轩和胖头陀道:“今日已混进了宫中,盗经之事也已略有眉目。”吩咐他二人在屋中静候消息,不可轻易外出,以免泄漏机密。
陆胖二人见她办事顺利,两天之间便有了头绪,均感欣慰,喏喏连声的答应。
韦小宝命双儿改穿男装,扮作书僮,随他同行。
韦小宝动身启程,天色已晚,但圣旨要他即日离京,说什么也非得出城不可,出永定门行了二十里,便即扎营住宿。
骁骑营是卫护皇帝的亲兵,都是满洲的亲贵子弟,服用饮食,无不高出寻常士兵十倍。
大家在京中耽得久了,出京走走,无不兴高采烈,何况又不是去拼命打仗,到河南公干,那是朝廷出了钱请他们游山玩水,实是大大的优差。
韦小宝吃了酒饭,睡觉太早,于是召集张康年、赵齐贤等众侍卫、骁骑营的参领佐领军官,齐到中军帐中。
众人均想:“皇上不知差韦副都统去干办什么大事,她传我们去,定是要宣示特旨。”
各人参见毕,韦小宝知这些武将喜欢什么,笑道:“哥儿们闲着无事,大家来赌钱,老子作庄。”
众军官一呆,还道她是开玩笑,却见她从怀中摸出四粒骰子,往木几上一掷,骰子滴溜溜的滚动,众人这才欢声雷动。
大凡当兵的无不好赌,只是行军出征之时,却严禁赌博,以免军心浮动,有误大事,韦小宝却不在乎,她今天一是为了拉进与这些军官的关系,二是为了等曾柔的出现。
骁骑营的参领佐领虽知军律,但想这一次又不是打仗,何必阻了副都统的雅兴?韦小宝又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往几上一放,足足有五六千两银子,说道:“哪个有本事的就来赢去?”众军官纷归本帐去取银子。
骁骑营的军士有很多职位虽低,家财却富,听说韦副都统做庄开赌,都悄悄踅进帐来。
韦小宝叫道:“上场不分大小,只吃银子元宝!”在四粒骰子上吹口气,一把撒将下来。
众军官纷纷下注,有吃有赔。赌了一会,大家兴起,赌注渐大,挤在后面的军士也递上银子来下注。
侍卫赵齐贤和一名满洲佐领站在韦小宝身旁,帮她收注赔钱,中军帐中,但闻一片呼幺喝六、吃上赔下之声,宛然便是个大赌场。
赌了一个多时辰,赌台上已有二万多两银子,有些输光了的,回营去向不赌的同袍借了钱来翻本。
韦小宝一把骰子掷下,四骰全红,正是通吃。
众人甚是懊丧,有的咒骂,有的叹气,赵齐贤伸出手去,正要将赌注尽数扫进,韦小宝叫道:“且慢!老子今日第一天带兵做庄,这一注送给了众位朋友,不吃!”
众兵将欢声大作,齐叫:“韦副都统当真英雄了得!”
韦小宝道:“要加注的便加!”各人这一注死里逃生,都觉运气甚好,纷纷加注,满台堆满了银子。
忽然一人朗声说道:“押天门!”将一件西瓜般的东西押在天门,众人一看,登时惊得呆了,赌台上赫然是一颗血肉模糊的首级,那首级头戴官帽,竟是一名御前侍卫。
赵齐贤惊叫:“葛通!”原来这是御前侍卫葛通的脑袋,他轮值在帐外巡逻,却被人割了头。
众人惊惶抬头,只见中军帐口站着十多个身穿蓝衫之人,各人手持长剑,众军官人人全神贯注的赌钱,谁也不知这些人是几时进来的,帐中众军官没带兵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赌台前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双手空空,说道:“都统大人,受不受注?”
赵齐贤叫道:“拿下了!”登时便有四名御前侍卫向那青年扑去。
那人双臂一分,抓住两人胸口,砰的一声,将二人头对头一撞,二人便即昏晕,跟着白光闪动,两柄长剑刺出,自另外两名侍卫的背心直通到前胸,两名侍卫惨声长呼,倒地而死。
使剑的蓝衫人一是中年汉子,另一个是道人,两人同时拔剑挥手,双剑齐飞,扑扑两声,都插在赌台之上。
中年人叫道:“押上门!”
道人叫道:“押下门!”两柄长剑果然分别插在上门下门。
那青年左手一挥,四个蓝衫人抢了上来,四柄长剑分指韦小宝左右要害。
赵齐贤颤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好大的胆子,杀官闯营,不……不怕杀……杀头么?”
用剑指着韦小宝的四人之中,忽有一人嗤的一声笑,说道:“我们不怕,你怕不怕?”却是娇嫩的女子声音。
韦小宝侧头看去,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蛋微圆,相貌甚甜,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正自带着笑意,心想这应该就是曾柔吧,笑道:“单只姑娘一人用剑指着,我早就怕了。”
那少女长剑微挺,剑尖抵到了他肩头,说道:“你既然怕,为什么还笑?”
韦小宝脸孔一板,道:“我最听美人儿的话,美人儿说不许笑,我就不笑。”果然脸上更无丝毫笑容。
那少女见她装模作样,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带头的青年眉头微蹙,冷笑道:“满洲鞑子也是气数将尽,差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带兵,喂,两把宝剑、一颗脑袋已经押下了,你怎地不掷骰子?”
韦小宝问道:“我输了赔什么?”
那青年道:“那还用问?输剑赔剑,输头赔头!”料想这少年将军定然讨饶投降。
哪知韦小宝说道:“好,受了!输剑赔剑,输头赔头,输裤子就脱下!你先掷!”
那青年料不到这少年将军居然有此胆识,倒是一怔。
那中年汉子低声道:“大军在外,迟则有变!”要她不必无谓耽搁时光,只怕二千名满洲兵一涌而入,倒是不易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