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大燕养由基
“噗!”的一声,一箭射来,力量极大,穿透了燕左卫大将军普翼健的铠甲护颈,力量不减,如插入豆腐般的,刺进了普翼健的咽喉,直没至羽。
一丛鲜血便飚了出来,洒散在了空中,大燕国第一神箭,燕左卫大将军普翼健脸上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痛苦神情,双手拼命捂着如泉涌般的咽喉,欲阻止鲜血喷涌,却没有半点作用。
须臾,普翼健矮粗的身体便跌落马下,“嗵”的一声砸到地面,腾起了尺许尘土,普翼健身体于尘土之中扭曲了几下,就此毙命。
而周富贵则紧握逐月弓,稳稳的站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垂死挣扎的普翼健。
若是比武开始时,周富贵使的是扰敌之计,此时使的便是诡道诈敌之计。
普翼健身上有防护性能优良的明光良甲,而周富贵身上却有防护性能更佳的“敖龙天蚕紫金宝甲”。慕容慧莹关心则乱,居然忘了她自己送给周富贵的这具软甲,因此看到周富贵中箭,不禁伤心欲绝的。
因此周富贵与普翼健一样,只要不是咽喉、面门等裸露的要害部位中箭,就无甚大碍。
周富贵中了普翼健的回旋箭,中箭落马,其实是周富贵忍着前胸、后背的剧痛,自己跃下马背的,随后在空中射出了致命一箭,一箭命中了正得意忘形的普翼健的咽喉。
人在得意忘形之时,也是最为松懈之时。
此战,周富贵连使扰敌、诈敌之计,又凭借“敖龙天蚕紫金宝甲”,方才制胜,不过虽然如此,周富贵这份胆识、勇气、智慧或狡诈,还有精湛的箭术,还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周富贵转头看向场中一众大燕国的皇亲国戚、皇室宗亲、达官显贵等,缓缓的举起了手中逐月弓。
“彩!彩!彩!”
“巴特勒!巴特勒!巴特勒!”
“大燕养由基!大燕养由基!大燕养由基!”
校场之内,传出了阵阵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喝彩之声。
此次校场比武,峰回路转、险象环生的,堪比一场大戏,甚至一场大戏也比不上此次校场比武,那么令人惊心动魄,令人怵目惊心、驰魂夺魄的,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大燕门亭长、白虎营营将周富贵,也因此得一雅号,“大燕养由基”,其声名也盛于幽州,盛于燕各地,盛于天下。
春秋之人,神箭养由基之大名,也是传遍草原的。
...............
“好一员虎将也!”燕宫之中,燕帝慕容熙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回味无穷的大赞周富贵道。
慕容熙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到现在却是对周富贵是兴趣万分,于是校场比武结束后,便命左贤王慕容勃烈回宫陪自己喝酒。
慕容熙每日是酒盅不离手,似乎是永远喝不够。
“左贤王...”慕容熙随后对慕容勃烈说道:“我年轻之时,是远不如此人的,不知与你相比如何?”
慕容勃烈与慕容熙年轻之时,均是鲜卑人之中的勇士,大燕国的悍将,只不过慕容勃烈等人将慕容熙推上皇位之后,慕容熙便沉溺于酒色,到了现在身体异常肥胖,且百病缠身,早已提不起弓,上不得马了,只能不断的喝酒,以压制或麻痹身上的病痛。
“大单于...”慕容勃烈微微一笑后道:“勃烈也是自愧不如。”
年轻之时,若论弓马,慕容勃烈自信是在周富贵之上的,至少不会输于他,但论胆识、狡诈,特别是狡诈,慕容勃烈却觉得不如周富贵。
“嗯...”慕容熙闻言看了慕容勃烈一眼,想分辨他的话是自谦之言,还是确实自愧不如。
“我欲重用此人,只可惜他是个汉人。”慕容熙随后对慕容勃烈说道。
“大单于说的是,先看看再说吧。”慕容勃烈闻言点头道。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慕容勃烈也吃不准周富贵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否能够死心塌地的为大燕国效力?
将莹莹嫁给他,他是否能够死心塌地的?慕容勃烈心中忽然起了这个念头。
“左贤王说话总是能说到本单于心里去。”慕容熙闻言点头道:“勃烈啊,右贤王病重,我大燕国又是到了多事之秋了!右贤王的伤势真的如此严重吗?”
“嗯,大单于,此事不会有假。”慕容勃烈答道。
你既然如此关心,为何不亲自探望?探望、抚慰右贤王慕容望,也使他及其家族感到欣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顾着在宫中寻欢作乐的,从而令慕容望等人感到寒心。
无论怎样,右贤王慕容望也是你的泰山老大人,慕容勃烈心中有些不满的想到。
慕容勃烈是在与慕容望相争,但慕容望也是大燕国开国功臣,为大燕国东征西讨的,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可此时因战受伤,慕容熙却对他不理不睬的,一次都未去探望,因此慕容勃烈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右贤王病重,国事就仰仗你了。”慕容熙闻言叹道:“大军新败,士气不振,夏军必然会乘胜反击,而赵奴也趁机犯境,勃烈,你以为目前应当如何应对?”
慕容熙虽然沉溺于酒色,但并非对大燕国的国事就是一无所知的,反倒是异常的清醒明白。
牛渚之战,燕军大败,却有人上奏,说是大胜,可谓是颠倒黑白,粉饰太平。
而慕容熙不是那么容易被蒙在鼓里的,慕容熙心中明白,征南之战,燕军必定是败了,否则战俘在哪里?特别是南朝贵胄战俘,慕容勃烈也不会如此的着急忙慌跑回来请旨。
“大单于圣明!”慕容勃烈正愁如何奏报燕、夏之事,听到慕容熙说起此事,不禁心中暗舒了口气后说道:“臣以为当南和西征。”
“勃列,你我是兄弟,当年草原之上,你可是我的阿哈,就不必以臣自称了。”慕容熙对慕容勃烈说道。
“微臣不敢!”慕容勃烈闻言慌忙起身躬身说道。
“勃列阿哈,坐下说话。”慕容熙微微一笑挥手道:“南和西征?何也?”
“南蛮依仗山川、河流之险,一时之间难以征服,不如先与其议和,待平定赵奴之乱后,再挥师南下江左不迟。”慕容勃烈坐下后答道。
“你的意思是...”慕容熙闻言又将酒盅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后,皱眉问道:“求和?”
“不是求和,是议和。”慕容勃烈摇头道:“南朝虽胜了一阵,但其损失也不小,且多年征战,南朝之内早已千疮百孔,他们也是无力再战,也是急于议和,因此我大燕此刻若想议和,也要等他们前来求和,如此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若南朝不来人,又当如何?”慕容熙闻言问道。
“不来人,就与他们继续作战,直至逼着他们求和。”慕容勃烈平淡而又坚定的说道:“牛渚之战,大军损失的多为汉军,我大燕铁骑折损不大,实力未大损,且过了长江,南军岂是我大燕铁骑的对手?”
“哈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慕容熙闻言顿时大感放心,又端起了酒盅,却发现酒盅之中无酒。
“狗奴才,为何不倒酒?”慕容熙顿时大怒,将酒盅重重的砸在桌上后怒道。
“大单于,奴...奴...今日大单于喝了不少酒了啊,大单于龙体要紧啊。”一名名叫图贞的内侍连滚带爬的奔过来后说道。
“拉下去鞭一百。”图贞不说还好,将酒满上再求告两句,慕容熙也许会放过他,可他越说越令慕容熙心烦意乱的,于是慕容熙下令道。
殿中宿卫便将不断哀求的图贞拖了下去。
鞭一百,说重也不重,周富贵也曾经挨了一百马鞭,说轻也不轻,关键要看施刑之人的轻重了。
另外两名内侍过来,战战兢兢的将慕容熙的酒盅斟满了美酒,
“勃列阿哈...”慕容熙随后若无其事的,又是一边喝酒一边对慕容勃烈说道:“右贤王病重,国事就托于你了,哎,勃列阿哈,国事繁杂,多于牛毛,让你如此操劳,我心何忍?就让拓跋力图替你分担些吧。”
“大单于考虑周全!”慕容勃烈点头应道。
还是不放心,慕容勃烈心中叹道,说什么替自己分担,其实就是让他的心腹拓跋力图来监视自己。
“普翼健...”慕容熙随后问道:“居然死在了校场之中...勃列阿哈,他死之后,何人可任忠节军之首?”
若周富贵是个鲜卑人,又暂时没有任何势力与他勾结,是个无背景之人,周富贵又勇猛善战的,那么他就是最佳人选。
年轻又无背景,慕容熙尽可放心使用,只可惜周富贵是个汉人,就失去了这大好机会。
“忠节军为大单于的亲军,当选可信之人为其首领。”慕容勃烈没有直接回答,但言外之意却是目前你不是最信任我吗?那么完全可以从自己心腹亲信当中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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