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弟弟妹妹?
窗外,大雨倾盆。
陆景寒望着屋檐上如同散了线一般掉落的雨滴,微微失神。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惹小姐生气呢,这罚跪两个时辰,身体又不行了吧?”
李德忠叹口气,正殿的事他也知道,这小子被罚了之后,之前的伤还没完全愈合,跪到晕倒,还是赵小姐让人把他送回来的。
天知道,他看到脸色苍白昏迷的陆景寒,以及他身后焦急的赵清宁时,差点以为自己小命就到头了。
好在大夫来的及时,没多久他就醒了。
怕这小子再出事,他索性搬过来打地铺,看管他一夜。
“李管事。”陆景寒忽地开口,“你知道君子是什么样的吗?”
“君子?”
李德忠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房中一时寂静。
陆景寒想起赵清宁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她说:“小九,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出气,但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我留你在身边,教你读书认字,是希望你能成为有手段亦有仁心的君子。”
“你如今来到书院,就应当把握住机会,砥砺前行,修身养性,将来也好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说完这些话,她叹了口气,就走了。
但事实上,什么机会,什么抹杀,陆景寒都没理解,也没记住。
他只知道赵清宁希望他成为君子,这样才能留在她身边。
他自幼见得都是肮脏自私之人,所以手段下作,倘若不是为了试探赵清宁对他的容忍度,他会让柳依依过得比被马蜂蛰还要惨数十倍。
因此,他还真不知道君子该如何行事。
李德忠挠了挠头:“书院里最负盛名的君子,应该就是裴世子,总是带着笑,乐于助人,对下人们也都温柔的很。”
陆景寒愣了一下:“裴世子?”
“是啊,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为人清风霁月,满书院都乐得跟他相处,就赵小姐从前那个脾气,对裴世子都和和气气的。”
李德忠盖上被子:“不过裴世子他们跟随几位皇子南下游历去了,下个月才回来,你暂时是见不到了。”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不多时地上传来鼾声。
陆景寒默默把裴世子这个人记在心里。
温柔,乐于助人,总是带着笑。
他只要做到这些,应该就能一直留在赵清宁身边了吧?
公主府。
赵清宁将笔一扔,叹口气:“总算是抄完了。”
秋荷给她递上热水:“小姐,还是快些梳洗就寝吧。”
看着那双手因为抄书留下的红痕,她叹口气,不免有些埋怨:“亏您对小九这么好,他却给您惹事,害您受罚。”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那小野种死在后院好了。
赵清宁对此倒是不在意。
“他也是被陈晋宝给坑的,既然已经罚跪过了,此事作罢,无需再提。”
秋荷递上帕子给她擦手:“您就是最近脾气变好了,才任由他们欺负,不说别的,就白日里二小姐那一番话,说的当真是诛心,她都不想想,那些话将您置于何地。”
赵清宁手一顿。
白日里她将此事忘了,现在才恍然想起。
她爹赵峻元科考前,就在家乡定了亲,后来做了驸马,将未婚妻抛之脑后。谁曾想家乡受灾,那女子家破人亡无处可去,上京来寻他了。
赵峻元怕她坏了自己名声,就把人收留在公主府,后来就留下来了,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永嘉常年清修,府中大小事都是由这位陈氏打理,俨然是二夫人。
白日里的二小姐赵绵绵,正是陈氏所生。
原主对陈氏生的一双儿女还可以,虽说她在府中行事霸道,但不曾欺负过他们,因为他们都像赵峻元那般捧着她,只不过人家心里憋着坏,原主看不出来而已。
永嘉更是好吃好喝养着她们。
但原剧情里,赵峻元后来官至宰相,握了实权,陈氏做了一品诰命夫人,在永嘉下场凄凉时还曾嘲讽过她。
赵绵绵嫁了世家公子哥,过得很好。得知原主死了,她还十分兴高采烈。
赵清宁皱了皱眉头。
公主府还真是不太平啊,这么多牛鬼蛇神等着她去解决。
眼看天色已晚,她打了个哈欠,先把这些事搁在一边,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出门去书院,却在门口与赵绵绵相遇。
少女穿着一身粉色锦衣,见了她有些怯懦:“大姐姐吉祥。”
姿态可怜,面色柔弱,像是生怕得罪了她一样。
赵清宁上下扫她一眼,倒是没说别的。
她身后,锦衣华服的少年拱手:“大姐姐安好。”
这是陈氏所生儿子,赵煜阳。
门口停着的三辆马车奢华宽大,还挂着公主府的标志,内里布置华贵,茶几上还放着点心跟凉茶,怕主子们路上饿了渴了。
一辆是赵清宁的,另一辆是赵绵绵,跟她兄长赵煜阳的。
粗略看着这三辆马车没有任何区别,可仔细看却能发现,赵清宁这辆看似华贵,实则车辙太高,坐着并不如另外两辆舒服。
这是陈氏着手安排的。
赵清宁踏步上车,忽地顿住脚步:“对了。”
管家急忙上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娘近来说,做人要勤俭,府中大小开支都应缩减。”她目光悠悠,“这马车太招摇了些。”
管家:“那老奴马上让人给您换车?”
“不不不。”赵清宁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是给他们两个换车,换个寻常的即可。”
管家回头,就看到赵绵绵跟赵煜阳二人。
他们在看到赵清宁指过来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开始刁难他们了。
赵绵绵委屈之余,又有些愤怒:“大姐姐,既是要节俭,为何你还坐着这马车?”
要换不该大家一起换吗?
“你跟我比?”赵清宁嗤笑,“赵绵绵,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她扫一眼管家:“还愣着干什么?”
管家苦着脸:“小姐,这府中大小事宜,都是陈姨娘在管,马车也是她安排的,就这么直接换了,小的不好交代啊。”
永嘉常年修佛,不在家中待着,赵峻元就想方设法的把掌家的权利给了陈氏,她待赵清宁的态度跟赵峻元一样,是以从前赵清宁对这个姨娘感官尚可。
但今日不同往日了。
赵清宁只觉得惊奇:“管家,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有余。”
“原来这么久了,”她慢条斯理,“这么久怎么还不认字?你看看你背后的匾额上,写的什么?”
管家回眸,长公主府四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块牌匾,还是当今陛下亲自题字的。
“本小姐说换就得换,你若是换不了,让陈氏亲自来见我,我倒要看看,她几时成了这长公主府的主人。”
赵清宁冷声开口,管家打了个寒颤。
他是陈氏提拔上来的,自然听她的。
但眼下永嘉长公主回了府,他才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地方。
“小的马上就安排人去换。”
赵清宁这才满意。
眼看着自己的马车被换,宽敞的空间也变得狭窄,也没了那些吃食,赵绵绵涨红了脸:“大姐姐可是在为我昨天说的话生气?可父亲与夫子都曾说为人应当诚实,绵绵没有说错啊。”
她确实看到赵清宁跟小野种在树下看马蜂窝了啊。
赵煜阳眸光沉沉:“大姐若是生气,不如去找父亲凭理,何苦为难我们?”
赵峻元不喜欢永嘉,却很喜欢陈氏,连带着偏心他们二人,要是去凭理,他只会捧着她道歉,然后暗地里加倍补偿他们。
好处全都是他们拿了,这可不行。
“为何要找父亲凭理?”赵清宁笑了笑,“你几时见过我讲道理?要么你们现在就上车,要么今天书院也不用去了,我替你们告假,如何?”
她几乎是把“老娘就是看你们不爽”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赵煜阳咬牙。
赵清宁可以随时随地旷课,他们却不行。
若是惹了夫子生气,怕是他们此后日子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