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可以无所顾忌的抒发他的怨屈,可都已经有了可以诉说的人,又怎会甘愿回到孤身的从前。
他自这几次失言后,已经好多天没跟余醒联系过,虽说以往也有余醒医院繁忙不联络的时候,但这次他自内心觉得不同往常。
他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猜想,潜意识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自己猜测,臆想而成,但脑中也不间断的闪过余醒的身影,早年笑眼的脸,与他在学校里欺负人的脸相互交织。
他想打电话,迫切的想,他快被欺压的厚砖压垮了全部精神,无助且彷徨,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只是说说话,哪怕他不说自己被欺负,不说任何别的事情。
他浑身因强烈的愤怨而不住打颤,也许是冷风吹在皮肉,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浑身肌肉无法自控的痉挛,他努力抵住发抖,用牙齿狠狠咬住胳膊才能稳定下来一些。
他的精神飘离体外,□□空洞,急需一个使他安定的东西定住他的心神,他唯一能说说话的人只有一个余醒。
他所要的不多,也只是有个静静听他说话的人,让人简单诉说他的委屈,一个安静让他学习不受欺负的环境,和一个就算不熟也依旧能简单生活的家庭。
他在空无一人的操场深想,为什么连这点都不能满足,他第一次这么质问,也不知道到底该质问谁,只有质问自己。
他要怎么办,该怎么办,从没人告诉他,关于他为什么会过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他要去承受那些,难道人人都如他这样不堪吗。
他不敢再想,他怕从此被这深夜掩埋。
他伴随着紧张忐忑拨通了余醒的手机号,对于余醒的那点不堪的感情,这时对他来说就像一束救赎的光,让他有所依靠。
他明知不可能,内心深处还在侥幸,感情跟流感一样不可控,他想余醒这么多年对他的陪伴难道不会有那一点点的喜欢,就单单是兄弟情吗。
他抱有幻想,余醒是否也对他有所喜欢。
那么多年相识都没有让他奋力一搏,可人总要不管不顾一次。
张希趁着情绪崩塌之间绝望的想,他一定要把喜欢勇敢的表达出来,不再畏畏缩缩,不再忍耐,不再压抑自己的心事。
他在这么想,竭力摁住颤抖的指尖,深呼气拨打了电话。
余醒临近十二点正在茶歇室吃饭,听见电话铃声后接起放在耳朵边。
最近整个外科的护士间正在传,余医生家有个弟弟,他爱惜的不行,每次临到上班换班时总是打来电话,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宠溺。
最开始还以为是女朋友,后来知道是弟弟,一群护士又在唏嘘,这么脾气好的余医生,全科单人女性都在等着他抽出时间发展发展,他倒好,不花时间谈恋爱却花时间陪弟弟。
余醒听言也不以为然。
在几个护士说他弟控的戏言中,余醒拿起桌上的饭盒整理,边听张希说话边拿着东西丢进垃圾桶。
张希听见余醒声音那一瞬间,想好的话都忘之脑后,他只由着自己,委屈的不行说:“哥……”
“怎么。”余醒听见那一声强忍的呜咽声后,下意识的眉头紧锁,“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什么?”张希才刚叫一声哥他就猜了出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想让他担心又连忙否认,“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余醒走进诊室听着电话,手边整理病历本,他对希希所说的话以及他最近很爱表达的一次次喜欢想念已经习以为常,他只以为这是他最近缺少关爱的表现。
所以他嗯了声,手机贴在耳边沉沉的声调通过传音筒传播,让张希浮躁的心好歹平稳了一些。
“哥,你想不想我?”
让余醒跟一个小孩子次次回应喜欢想念,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合适,况且还是在夜班的诊室,他只是尾音轻笑:“怎么,最近总是这样闹,没去睡觉,都几点了。”
“没闹。”张希闻言,不甘心的忍住泪意,他不知道这是他每次都鼓足勇气才能说出的话,对他来说也只有余醒能让他甘愿表达内心,他除了这么单白直接的表达,再也想不到其他话,“我没闹,哥,我说真的。”
余醒听他说的这么强忍,内心深处升出几分怪异,但只是一瞬,他想一个孩子说想估摸也就是想念了,他拿起杯子打算去冲杯速溶咖啡。
“好,知道你想我了,早点睡吧,我还在上班,过两天……”
他穿着白大褂走在走廊里,迎面碰见几个打招呼的护士,礼貌微微点了下头。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更加怨愤的声音,“我不要过两天,我等你好多天,你都没打。”
张希说得一阵鼻酸,嘴巴不自觉的瘪起,他脸枕在腿上,眼泪不自觉的顺着单边眼角滑落,又酸又热。
茶歇室的护士看见余医生进来接水,乐此不疲的起哄着,“还在跟弟弟打电话?”
“嗯。”余醒有些拿不准现在高中生的脾气,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希希最近突然一阵来一阵走的情绪,他说着:“有点闹脾气。”
有个年纪稍长的护士长见他嘴上说着闹脾气,还是在耐心的哄着,出着主意,“你弟弟是上高中吧,小孩子的脾气就是这样,我弟弟也是,这阶段小孩急于表现自己是大人,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奇怪的心思多,都有点无理取闹,估计就是想找你撒撒气。”
但希希,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他总觉得希希最近这么反常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但问他又说没事,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余医生这个弟弟,他要是不说是亲弟弟,这么粘着,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喜欢他,打电话这么勤感觉是把着余医生,生怕他跟别人在一起一样……”
余醒临出门时听见这一句,不冷不淡的回看了那护士一眼。
年轻的护士开着玩笑,被护士长推了一把,忙住嘴了,见余医生也没生气,好在他一向好脾气,她讪笑着闭了嘴。
余醒没说话,他并不喜欢别人带着几分真意的玩笑,可又再想有关于希希最近对他的表现,确实感觉十分不对,让他也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说不上来的奇特。
哪怕他再不敢想,这时也往回想了想,那么频繁的跟哥哥提起喜欢说着想念,对于一个上了高中快要成年的孩子来说,是不是过太于粘人依赖着他,也许不利于成长。
他心底是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发现出什么来,加上最近确实忙碌,也没再乱想,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密切的关怀,男孩子长大了不跟小时候一样,是要独立一些。
余醒想,希希又不是能跟他一辈子,到底是男孩子,这么粘他以后要自己无法成长那该怎么办。
不待深想,外面传来急救车的声响,他抬头往那边走去。
张希还算安静的听着电话的那一边,那边长时间的没声音没回话,他也不舍得挂断。
他说的喜欢,没回应,没回答,和感情有关的所有事情,余醒都不曾跟他正面说过,以前他分明记得余醒几乎什么都顺着他,现在是不是都变了。
张希能听见刚才在那边传来的女声,又是女生,上次哥都没跟他保证,在他去之前会不会谈恋爱,也没回应着他说的喜欢,他的危机感不由自主的再次降临。
那会是谁,跟他什么关系,会不会之后再见面,他的身边就有了别人。
之前余醒总说忙会再次跟他回电话,他那时日夜挂念,盼望他能赶紧打来电话,却只能一次次失望,特别是最近,余醒不仅没再打来,还得他打过去才能听见他的声音。
可打了又如何,他最终等来的是还是那句,“别闹,听话,我要工作,你明天还得上课,赶紧去睡觉。”
余醒话说完,那一阵难掩的抽噎声他听的清清楚楚。
余醒把水杯放置在窗户的一边,声音带了些不耐,他伸手掐了掐眉心,提提精神。
他已经连续加班许多天,最近麻烦事情一大堆,实在没精力再另耗,但听着声音就知道希希在哭,他还是强耐性子问:“是怎么了,来跟我说说。”
张希知道他最初给余醒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获得有关喜欢确切的答案来让自己定心,可这时候他却还是没敢说喜欢,像上次那么莽撞的说着,近乎耗尽他毫无顾忌说喜欢的胆量。
他怕他的喜欢会令哥困扰,哪怕心里很想获得在乎,可又不舍得哥担心难过,他是传统意义里最为懂事的孩子。
想好的一切都没说,他不敢说太多,怕余醒不耐烦,怕他担心,更怕说明了以后,这手机单方面的急需轻易被割断。
他又问着浪费时间的废话,“我没事,哥,你吃饭了没有?”
“哥你那边今天天气怎么样?”
“哥,你现在忙吗……”
余醒是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了,说了很忙,他还在问着这些闲话,听他诚惶诚恐的语气,他气焰又消,觉得好笑,忽然之间脑中闪过那护士的玩笑。
他沉吟片刻,说:“希希,你想说的是喜欢,是不是?”
“我不是……是,对,我是……”张希心间一空,慌的顿时语无伦次,脑子都差点转不过弯,果然,余醒在他一次次的试探之中知晓了他藏在心底的情感。
“因为在学校不顺心,有麻烦事所以才一直打电话说跟我说喜欢,说想念?”余醒却像是无事发生,只问了一个极为轻巧的问题。
张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上面,他不是,他急于否认,“不是,我没有不顺心,我过得很好!我没有不顺心……”
“那你怎么最近总说这个,到底发生什么事?”
余醒还在想着他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才会这么急切想获得大人的关爱和喜欢,所以才一直想得到他的回答,是孩子缺少父母关爱的强烈表现。
张希没想到说个喜欢被误会成这样,他最怕的就是误会,况且这个还是他很在乎的人,现在他哥肯定是以为他的喜欢不是纯粹的喜欢,而是因为被欺压太久无法言说而产生变相想得到哥哥关爱的喜欢。
那不是像男女爱情的喜欢,而是缺乏爱意才有的感情。
余醒是这么认为的,原来。
听着好像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在张希心中就是个巨大的疙瘩,梗在胸口之间,余醒还是不懂,还是怀疑,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意。
再不说清楚,下次又是哪次。
那电话里的几声打趣的女声恰好拨动了他的心弦,让他意识到哥的身边有那么多的女生,他确定自己是在嫉妒,哪怕知道不对,可也情不自禁的伤心。
他有多少次在开玩笑时将心意说出,又因为他的不安定,余醒的不了了之而单方面闹别扭,他缺少的何止单单的安全感。
张希尚在青春期的喜欢别扭又赤诚,他想得到重视,所以把所有都给予了唯一重视着他的余醒。
他依恋他,也依赖着他,他不断在反复幼稚试探他的心意,哪怕知道他不会喜欢他,也想抱着那么几分的期待,奋力一搏。
感情不都是这样。
他想的实在不多,想了也就那么做了,年少总是如此,上一刻想的事情下一刻就要立即付诸行动,他也毫不意外。
无论是故意提起喜欢,还是说起关于余醒以往有还是没有的恋爱,他都是在无意间想获取余醒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他太不安,也许极度缺爱,好不容易表达出口,不待对方回答,又在一个人默默的自欺自艾。
他那么幼稚,余醒肯定会以为他在胡言乱语。
张希知道没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他,他不追,永远留在原地的只有他自己。
他原本想要说的喜欢此刻在脑子里回转,他不想再憋了,事情压的太多,他怕自己有一天会被憋的神神经经,无论试探多少次没有回答多少次,他还是想要全部都说出来。
每天压着这种事情,他都异常烦躁,想迫切释放解脱,想听到让他安心的承诺,那些让他不确定的东西,他如何都坚定不了。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虽说长大后的许多事情都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不是,我不是有事才说喜欢。”
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明白,他知道他对余醒不是那种兄弟间该有的喜欢,没人教他,他不知如何表达属于他的心意,混乱之下,他心急想证明他的喜欢,那种猛烈又宣之于口的喜欢。
他连呼吸都在紊乱,“你根本不懂,我谁也不喜欢,我上次说的是你,下次说的也是你,我喜欢的人永远都是你。”
“喜欢什么?”余醒有意遏制住什么,声音都带上了斥意。
“喜欢你!”他眼泪从头到尾没断过,这时根本憋不住哭腔,心酸涩的揪成一团,哭的断断续续,他也要说清楚,“不是,那种,哥哥和弟……”
“希希!”余醒厉声打断,他站在医院后门处,深深看着外面,温和脸上没了任何的表情,半响无声。
他的一时没回答,张希觉得他似乎在故意装聋作哑,回避开另外一种可能,也回避开他的感情。
余醒丝毫不慌乱,哪怕到了这份上,他已有独属于大人惯于隐藏,沉着的嗓音说:“是吗,我也很喜欢你。”
他说:“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喜欢你,乖,好了,好好上学,别闹脾气。”
这一句很普通关怀的话,落在他的耳中像是在故意强调,张希拼命想解释清楚不是,他是那种有关于爱情并非亲情的喜欢,他多想跟他说明白,可他的底气又在哪里。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余醒也知道了吧,就算他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可能了。
他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的警示话中消散。
余醒是在提醒着他吧,因为是弟弟所以才喜欢,他没有其他的位置。
他所有神经在这一刻被压垮,他的眼睛红肿,哭到眼前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哭到眼泪快要干涸,流不出泪水,干涩的发疼。
他只是喜欢,也这么不得人所视。
他一直想有个安定的心,可结果是这样……哪怕只是心软一些骗他一下,他都能从狂躁中脱出,可没有,所以他被满腔的怨愤包围,脑子混乱想不出一点办法,满脑子只有,哥不喜欢他。
在他再次张口之前,余醒说他有些急事要忙,他说要挂断电话,是要完全打消他的念头吧……这个认知让张希无法接受,他极度害怕,近乎祈求着。
“哥,你别挂断,你再陪陪我……哥!求求了,再陪我说一会话……”
余醒点开手机看着上班时间,这几天医院真的很忙,劲都还没缓过来,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经他这一闹,他颇为头疼,实在长时间禁不住希希这么闹,三天两头打一次,不好好上课,次次心都在不该在的上面。
之前张希表达过关于弟弟立场对他的喜欢,总能让他劳累的眉头而渐渐舒散,他想世上还有一个弟弟真让人这么牵挂着,疲惫时弟弟的一声惦念,让他体验到了亲情的温暖。
他想想以前,记忆中脸还是那个夏季粘人的脸,心都跟着软了一块,一时没回话。
但余醒又想着,这么大了,真是不该这么惯着他,由着他的性子走。
他言语里有警醒和严厉,“别闹了,希希。”
余醒今晚说的最多的一句是让他别再胡闹,可他没胡闹,张希只是想让他陪陪自己,这点都不能再满足了。
他知道,余醒只把他当成小孩,没有什么太大的话语权。
余醒没怎么去想,也只以为张希类似哭诉的求助是在无理取闹,今晚异常强烈,他双眼凝视着夜色中闪烁归来的急救车。
张希长久的不安定在这一刻爆发,不再是祈求着对方的回应,哪怕只是对于弟弟的喜欢,他不想今天再自己一个人,那些被欺凌的怯懦他无法说出口,只求他再在今天陪他一会,就再一小会。
可余醒始终没有,他只想着现在挂断电话,“希希,我有急事,你早些睡觉。”
张希卑怯渴望,这时候清晰的感觉到,有可能即将失去他的无力慌张,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这时候哥哪怕不说话也行,陪陪他,在他急需他的时候,再陪陪他吧……
他想再跟他说说话,他没事,他不说喜欢了,他就是想有个人陪陪他就好了。
他着急的抓住自己的鬓边短发,焦躁的反复搓揉,那么哭着求他,求他再陪陪他,一遍又一遍,求他别挂电话,他什么都不要了,陪他这一会,一会就好……
他快被绝望压的喘不过气,整个人憋着气,面部不知是冻得还是憋的,青紫的难看。
他多么卑微的扒着手机,情绪崩裂的说着,可在余醒置若罔闻,只当他在耍着小性子,他眼中他的渴求救赎,是无理取闹,是小孩子难以捉摸的青春期,是些微的叛逆。
再而回复张希的是寂静的夜色中那一声嘟嘟的挂断,他还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后他只听见急促的声音。
“患者目测近有五十岁,女性,从六楼跳了下去,发现腹部头部大量出血,病人体征微弱,急需手术……”
张希听着嘟嘟声,茫然失措,脱力般松下了手机。
余醒是不是不会再理会他了,他这么苦痛的想。
张希还是不能去想,一想到他哥会不会因为他的胡言乱语从此不再要他了,光想想心脏就会缩紧,让他险些呼吸不过气来。
他要挽留,他慌乱的用手背腕部随意蹭掉脸颊上眼角处的眼泪,得以看清手机屏幕,他再次拨打过去,一次次,再也没人接起。
他的无名气焰渐高涨,在最后一个电话还没接起时,他愤愤的编辑短信。
“我讨厌你,骗子!”
张希把他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绳子了,他情绪激烈,希望他看懂他话中的绝望,就算是可怜弟弟或者陌生人的态度,也该回他个话吧,他真是很难受。
张希发完讨厌你后,又立马觉得不应该,继续发过去说着对不起。
手机没再亮起来,他不动声色的流着眼泪,消耗太多的精力和情绪,让他里里外外都疲倦不堪,无力动弹。
什么都无法提不他的一点反应,他只觉得累,很累,非常累,好想睡一觉。
没人愿意听他说话,没有一个人,他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
他坐在空寂的操场上,眼睛就算哭到瞎也没人在意,就算流出血珠也没人会发现,没有一人在意他,他想活在世上就算只是空气,空气都有利用价值,他没有。
他应该是垃圾,失去使用价值无法被利用的废品,不可回收。
他哭到鼻音浓重像患了一场重感冒,他想留住余醒,无论是声音还是沉默的陪伴,可都没有。
他闷声的把下巴藏在臂弯里,告诉自己要坚强,他没人依赖了,大不了也是无力挣扎的听天由命,他无依无靠。
他又狠自己的懦弱,他不想哭,本来就被同学嫌弃小白脸,嫌弃是娘炮,他不该哭,男孩子怎么会哭,可他都把头仰起来了,紧紧盯着月亮还是会流泪。
他愤懑想,骗人,骗子,月亮不会保护他。
张希在躺在操场上擦着眼泪,使劲吸了吸鼻子,深夜的降温冻得他手臂发麻后发烫。
宿舍大门早已经锁了,他回不去,也没人希望他回去,他坐在操场白白冻了一夜。
他看了一整晚的月亮,月亮还是不属于他。
直到他迷迷糊糊的醒来,听着早起的上课铃声,麻木的起身,头昏脑涨的走向教室。
他常想,书上说喜欢一个人最多可以持续120天,可他喜欢了余醒这么多年,为什么哥也没喜欢他呢。
李娴说任何人的喜欢和爱都是厌恶和肮脏,那他肯定也肮脏不堪,他应该跟污垢里的臭虫相关。
张希之后还算正常的生活,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吃饭,顶着感冒和病谁也没说,也没人可说,他最多没有心情,只有麻木不堪和无限的累意。
李娴没过多久,特意来了他们高中所在的县城,以方便照顾张天为由,搬到了他们学校的附近租了一个不大的房子。
张希还来得及从混乱的情绪中出去,甚至没来得及在那周的晚间打通跟他道歉的电话。
李娴一个电话打来,说张宪撞死了人。
他也只来得及听说,之后张宪已经不见,李娴说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她也不跟他和张天说,她只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有人到学校或者在家里找他们问,他们就只管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