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重色轻友
夜晚，华清市警署，灯火通明。
周志斌原则上现在应该还是病假休养，但局里的工作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头顶的纱布还没拆就不顾大家的劝说回来亲自坐镇。
王伟阳的工作干得真是不错，困扰了大家许久的案子，他带着同志们这么快就解决，周志斌对他另眼相看，这还真是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人，关键时刻这个老王还挺靠谱。
不过王伟阳现在已经看得很开了，以前一门心思要保住自己的职位，什么也不敢做。现在看来，能在工作岗位上有点成绩的感觉也是很爽。
“局长，鉴定科那边的报告出来了，在他家里的衣服上检测出一个受害者的唾液，还有口红的痕迹。”郑晓强拿到报告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局里，大家的辛苦没有白费，那个犯人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好，马上重新审他，今天晚上咱们就看看这个大艺术家能玩出什么花儿来。”王伟阳把文件往桌上一放，这是他带人办的案子，他要负责到底。
省里来的检查员见局里已经把犯人抓到，之前的严厉指责总算是有所缓和，加上周志斌这个正牌局长回归，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王伟阳是个软柿子，检查员自然是想办法要为难他一下。可周志斌的暴脾气是整个双清省都有名了，真要是把这个炸药桶给点着了，保不齐出什么事呢。
更何况周志斌确实很有能力，省里很重视这个局长，或许过段时间就进省厅了也说不定，没人会不长眼的去触这个眉头。
但现在周志斌因破案而高兴是一回事，还是忍不住要训斥手底下这帮人，趁着自己不在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王副局长，你这件事确实干得不错，值得表彰。可是，你让女警员去当诱饵，心里就没有愧疚吗？”
周志斌手捧茶杯，目光扫视站在自己面前这几个人。没有人受伤是万幸，乔亚茹当时差一点就被犯人给得手，他作为领导决不能让手下的人冒这种险。
“局长，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火烧眉毛了，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嘛？大家收到信号马上就过来了，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乔亚茹抢在王伟阳前面解释道。
局长担心大家的安危她能理解，但当警官抓犯人怎么可能没有危险？乔亚茹觉得局长太小题大做，有些事情是在所难免的。
“局长，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太急功了，让大家受惊，我检讨。”
即使周志斌的训斥有些不太讲道理，但王伟阳还是主动道歉，不仅没反驳周志斌，反而态度十分谦逊。
“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一个不小心对于手下的同志那就是难以挽回的伤痛，千万不能马虎。”周志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大家都没做错，王伟阳的行为可以说是在合理范围内的，可他就是要多说两句。
“好了，说到底这也是大功，回头开大会的时候把参与行动的同志集体表扬，能抓到犯人总归是好的。”
周志斌在办公桌前开始准备写总结报告的事情，王伟阳三人默默走出来。
“局长平时是挺雷厉风行的人啊，怎么一到这种事上就这么胆小呢。连我都不在乎，他还批评我们。”乔亚茹走出门之后就小声嘀咕，局长的反应不太正常。
郑晓强在后面说道:“嗨，局长这不是关心同志吗，你还不满足，非得是那种为了破案不择手段的局长你才满意？”
“那倒不是，局长确实对咱们挺好，但我总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不是小题大做，是他害怕，害怕再有同志因为当诱饵出事了。”王伟阳从刚才开始一言不发，现在才开口。
“啊？之前是有谁出过事？”郑晓强问道。
“对，你们来得晚，有些事情不太清楚。”王伟阳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的事情。
“咱们警官，全国每年都要牺牲三四百的同志，平均一天一个，这个数字你们在警校就听过吧？”王伟阳转头问道。
两个年轻警官点点头，当警官的早就有为了工作牺牲的觉悟。
“这里面因为什么原因走了的都有，连续加班过劳死的，抓犯人过程中被反击结果牺牲的，还有进行卧底任务被发现而灭口的。哦，对了，卧底任务基本都是秘密，还不能算在这个公布的总数字里面。”
“所以，咱们是个高危职业。如果单纯地就是因为正常执行任务牺牲，我们应该去恨犯人，可要是因为当诱饵牺牲了，可就不只是犯人一个人的罪恶了。”王伟阳点上一根烟，思绪像是烟雾一样飘散到远处。
“好多年之前，那时候局长还不是局长呢，在一线干活，总是要带带新人。当时也是一个新警员，跟乔亚茹你现在一模一样，年轻漂亮，有正义感，嫉恶如仇。局长最看好这样干劲十足的年轻人，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那么培养。”
“这件事有时间可以去问问你们黄队长，他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呢，跟人家姑娘想方设法的套近乎，就为了多跟漂亮姑娘说几句话。”王伟阳笑着说道。
郑晓强对这种上级的八卦倒是很感兴趣，主动问道:“我们队长还有这种时候呢？没看出来啊。”
“什么话，谁年轻的时候不这样。”王伟阳回道。
“那个女警官是咱们这有名的巾帼不让须眉的代表，什么事都抢在前头，比男警员都能干，大家都觉得咱们局里要出个女英雄了。”
“可惜啊，女英雄确实是女英雄，只不过这个当上的英雄的代价太大了点。”
王伟阳眼神暗淡，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那位前辈……是因为当诱饵牺牲了吗？”乔亚茹很容易就能想到副局长提起这件事的理由。
王伟阳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时候还是个冬天……”
人寿几何？逝如朝霞。时无重至，华不在阳。
时间比流水的速度可要快得多，起码流水流动时人们还能看得见痕迹，但时间流走的时候人们通常是不会有感觉的。
“周队长，早啊。”
周志斌当年还是刑警队的队长，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每天神采奕奕的上下班，工作上更是毫不马虎。
“你来的比我可早，我也得跟你学习啊，陆欣。”
陆欣这个姑娘简直就是天生为警官这个职业而生的，局里怎么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像她一样这么有工作热情的了。周志斌一直觉得自己就够工作狂的了，但在这个姑娘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本来我就参加工作晚，可不得是抓紧机会多学习吗。”陆欣有些不好意思，队长总是夸她。
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队长，陆欣，早啊。”
黄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差一点就要迟到了，真悬。
“黄涛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都是同一批进来的新人，看看人家陆欣就总是很稳重。”周志斌说道。
“哈哈哈，我的错，连人家女同志都比不上，是挺丢人的。”黄涛挠挠头回道。
陆欣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哎？什么叫‘连女同志都比不过’女同志就应该比你们男的差吗？”
“不是，我就是这么一说，主要是要向你学习。”黄涛可不敢惹这个女强人，霸王花的威力他早就领教过多次了。
“哼。”陆欣有些不高兴的转身回去工作。
周志斌胳膊揽住黄涛的肩膀，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你小子碰壁了吧？人家陆大美女可没有这么容易被你拐走，任重而道远啊。”
“谁、谁要把她拐走了？我躲都躲不及。”黄涛脸上泛红，明显是口不对心。
“反正你还是抓点紧，这样的好姑娘可是有不少人盯着的。我是看你们两个都不错，这才给你点建议。”
年轻人在感情上总是有些扭扭捏捏的放不开，周志斌也没有太刺激黄涛，谁没点青葱岁月呢？识趣的转身要走，周志斌就听见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来。
“喂？华清市警署刑警队。”周志斌离电话最近，随手就接起来。
“哦，哦，好，我们知道了，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周志斌穿上警服对大家喊道:“来几个人，城北那边有人飞车抢劫。黄涛、陆欣，你们两个跟着一起来。”
作为新人里最有潜力的两个人，周志斌很乐意带着他们多锻炼一下，警官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经验，没有经验还办什么案子。
“警官同志，刚才就是在这，我正在路边走呢，刷的一下就冲过来辆摩托车，把我的金项链给抢走了。”一个中年妇女就是报案人，对周志斌讲起经过。
这已经是这条街上不止一次的发生飞车抢劫了，而且从监控上看似乎是同一伙人，手法都一样。这种案子大大小小全国每年都得上千起，案额又总是不太大，专门在街上找人蹲着成本太高，不现实，很难抓到人。
大概情况梳理完之后，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是只能先放着不管，等到有一天真的抓到那个人的时候一起处理。程序就是如此。
“队长，这可不行，明知道这些人肯定还会犯案，咱们不能不管啊。”陆欣一腔热血，恨不得现在就找到犯人的家里把人抓走。
周志斌有些为难的撇嘴，陆欣的话从道理上来说很正确，可实际操作没那么容易。犯人又不是傻子，作案时间也不固定，这条街又空旷的很，及时找人蹲守，怕是没有十个人也不够。
“咱们的工作就是打击犯罪，可人手有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不太重要的案子只能先放一放。”周志斌当然也想抓人，可客观条件摆在那，他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这好说，我下午就穿金戴银的站在这，那些人肯定还得来，这不就能把他们抓个现行了吗？”陆欣首先想到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
警官的办案方法里倒是经常用这一招，周志斌觉得要是真的能这么简单就抓住犯人倒是也不是不可以。
“嗯……事先说好，我可以让三个人跟着你，但只有这一个下午，如果还没有进展，就先放一放，不能耽误其他工作。”
“是！”
于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计划就这样实施了。要是周志斌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就是陆欣怎么跟他吵架，他也不会同意这个计划。
“哎，黄涛，这能行吗？那犯人又不是二百五，一天之内在一个地方作案两次，不可能吧？”
黄涛和另外两个同事躲在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暗中保护陆欣。
“不好说，有的还真就这样，他们通常一口气多弄点钱，然后挥霍一阵子，等没钱了继续作案。”黄涛回道。
同事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陆欣也是，这种案子也花这么大功夫不嫌累。”
“案子没有大小，都得好好办。”黄涛白了他一眼说道。
“是是是，你这是看见人家美女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重色轻友。”
“你别瞎说啊，我可是为了工作。”黄涛嘴硬的反驳。
“你们两个别说了，看那边，是不是监控里那辆摩托！”另一个同事说道。
三人的目光聚集在马路对面，只见打扮的珠光宝气的陆欣身后，正有一辆摩托车接近她。
紧接着，摩托车在靠近的一瞬间拉住了陆欣脖子上的项链！
陆欣见计划成功死地拉住对方伸过来的胳膊，被摩托车拖着拉出了十几米。
“快救人！”三人冲过去。
抢劫犯没料到居然有这么猛烈的反抗，油门猛地加速，想把陆欣甩开。
“砰——”
陆欣坚持不住，被高速行驶的摩托甩到了路边的电线杆子上，后脑被撞得头破血流。
黄涛三个人赶到时，抢劫犯因为车子失控摔下来趴在地上，而陆欣已经没有了呼吸。这事儿肯定要闹大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