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客
平常见到这些人只有被嘲讽的份，今天反倒是风水轮流转了，程楠当然要狠压这些人一头，出口恶气。
不过张家和方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傀儡，尤其张昊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会儿被一个没什么天赋的小辈博了面子，便连客气也懒得装了。
他轻蔑道：“只靠你们两个恐怕也不能完成抽思吧，不请我们帮忙，到时候丢了小命可别怨谁。”
程楠实力不济，张昊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和他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对洛时刚开始那点儿畏惧也灭得一丝不剩。
虽说他时哥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但程楠同学其实也拿不准他的实力，现在张昊这么说，他心里又有点打鼓，万一晚上真被那鬼吓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便转头去看洛时，但那尊大神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仿佛运筹帷幄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没由来的，程楠突然信心倍增，极为字正腔圆的怼了回去：“关你屁事！”
他怼得响亮，连方家兄妹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胆小鬼张天铭更是直接缩了一下。
张昊“腾——”地一下站起来，顶着死神脸要吃人的样子，程楠气势瞬间不足，赶紧看了他哥一眼，后者正倚着靠背，懒懒地看了这边一眼。
程楠咽了下口水道：“干……干嘛！房子现在是我的，要打架不成，我可以合法报警啊。”
说着他还真摸出手机来晃了晃，虽然威胁力不够，但确实也起了作用。
张昊直接黑了脸，转头就走。
张天铭在后面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小叔……”
“还坐着干嘛！跟上！”张昊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句。
张家这一走，方家兄妹也不好再坐，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也走了。
程楠心里就一个字：真他妈的爽！
完！胜！
高兴完了，程楠又有点担心：“时哥，我们今晚真要待在这里啊？”
“不然？”
“可我有点……怕。”
“刚才不是挺硬气的？”
那不是有你呢嘛，程楠心说，但他时哥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程楠也不敢反驳他的决定，任劳任怨地去收拾屋子了。
剩下的东西还是挺多的，桌椅茶壶，床铺衣柜，都还算齐全，除了吃的喝的要自买以外，其他的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洛时闲着无聊，从一楼又转到了二楼，发现了一个小阳台。
阳台不大，放了三张摇椅和一些绿植。洛时对这些不感兴趣，反倒是盯着远处微眯了眼。
昨天看时只看到了侧脸，也就只看到了一只耳坠，现在看到了正脸，却发现那蓝色的耳坠只有左耳才戴着，右边空落落的。
洛时不禁想，耳坠是原先就只有一只，还是原本是一对，后来弄丢了一只。
这个问题想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洛时站了会儿就觉得自己搭错了筋，无聊到去想别人的耳坠是一只还是一对，纯粹闲的。
他皱了下眉，正打算下楼，就发觉到那人来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劲。
本来还不太相信，但洛时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得越来越近，直到门铃被按响，他才恍了一下神，基本确定了对方引师的身份。
程楠开了门，本来以为又是哪个家族派人来了，但开了门却是张生面孔，还是那种非常绅士的面孔，本来要赶人的话也没说出来，反变成了问对方有什么事。
“我找人。”
对方嗓音温温的，一听就和那些个架子端得老高的家族不一样，程楠瞬间好感度增生，解释道：“这家人已经搬走了，我们是新房主，你要找的话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了，我找的不是李家人。”
程楠疑惑：“那你找谁？”
“他。”
温辞往他身后抬了下下巴，程楠侧身看过去，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洛时。
洛时一下子被两个人盯着，搭着楼梯扶手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正常，稳稳地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程楠以为他们认识，就招呼温辞进来：“时哥，你朋友。”
“谁朋友？”
一听语气不太对，程楠就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那他……他说找你，你们不认识？”
“不认识。”
“见过。”
“……”
三人瞬间沉默，尤其程楠夹在中间更尴尬，这俩怎么搞得像闹别扭吵架一样。
还好绅士先开了口：“远远隔着见过一面，也算认识了。”
连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是在街上看了几眼就能算认识，洛时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逻辑新奇的人。
“不知道我是谁，算认识？”
“那你说，我听着。”
“……”
又是一阵沉默，洛时闷了半天才说：“洛时。”
“温辞，辞旧迎新的辞。”
可能因为对方解释了，洛时也觉得自己应该添一句，但他没有那种解释的习惯，正想着要不要说，对方却先他一步开了口：“你是哪个时？”
“时间的时。”洛时顺着台阶下了。
温辞笑问：“那现在认识了？”
洛时：“嗯。”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太情愿。”
“知道就好。”
温辞也没生气，反倒低笑出声，很有纵容的意味。
只有程楠还在状况之外，还想着给洛时挽回点形象：“我哥他只是不太爱说话，没什么恶意的，你别介意啊。”
“没事。”温辞浅笑道。
然后洛时冷着脸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程楠打圆场：“对了，你不是说找我哥有事吗？”
“有事”这两个个字成功让洛时看了过去：“有事？”
也就程楠会信两个只见过一次的人会找对方有事，他可不信。
温辞道：“也没什么事，路过看见你们了，顺道进来看看。”
路过？哪个路过？
他们来这儿都大半天了，温辞却现在才来敲门，幌子也不挑个可信的。
顺道又是顺的哪门子道，顺着李家闹鬼的事顺藤摸瓜爬来的罢了。
洛时不太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话，于是直截了当地说：“你想参与抽思。”
温辞：“可以这么理解。”
“给个理由。”
“我知道的比你多。”
洛时来之前除了程楠打听的那点消息之外，什么有用的都没有，但温辞这话显然有备而来，如果是提前就调查了闹鬼的渊源，对抽思会有很大的帮助。
温辞笑问：“考虑考虑？”
洛时想说“你滚”，但转念一想，他护着自己毫无压力，但虚间能发生的事和变故太多了，万一程楠这个半吊子折里面了……
“随你，爱留就留。”
撂下这么一句，洛时起身就准备上楼，还没反应过来的程楠问：“时哥，你干嘛去？”
“睡觉。”洛时头也没回地上了楼。
程楠嘀咕：“这么早就睡吗……”
“现在不睡，晚上拿什么精力来应付抽思。”温辞笑笑，“我也睡会儿，晚餐订晚一点。”
“哦好。”程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订晚一点，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等到客厅就剩他一个了，程楠才突然反应过来，温辞也是为了李家闹鬼的事来的，而且他哥还同意了。
那怎么之前张家和方家的就没同意呢？
程楠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温辞长得好看，人还温和，看着顺眼，所以他哥才没直接赶人。
二楼有好几间房，晚间时他们一人挑了一间，都就着便衣躺着。
本来不该真睡，偏偏程楠平时普通人生活过惯了，一沾床就睡，闹鬼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头顶凉飕飕的一片，他才很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然后整个人就掉到了地板上。
这下睡意再浓也该醒了。
他自己的床就从来没有滚下来过！
程楠揉着屁股爬起来，看到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后脑勺一阵发凉，突然清醒了不少，也意识到现在到了闹鬼的点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程楠真的听到了响声。
从楼梯方向传来“咚咚咚”的响声，像是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落得有些重，有种刻意的意味，但又比高跟鞋的声音还重一点，反倒像是谁的头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一下子撞在墙壁上，又顺着楼梯继续往下滚。
这个画面光是想想程楠就觉得自己要当场去了。
勉强摸着墙壁找到了开关，房间一下子整个亮堂起来，他也没刚才怕了，正想着要去找他时哥，却瞥见一个人影突然快速从门缝漏出去的光里滑了过去。
草……
程楠腿一软差点昏死过去。
他睡前明明关了门！！
他刚想喊洛时，又想起来虚间最忌喧哗，一下子捂了嘴，猫着腰去了最近的隔壁，住的是温辞。
门是半掩的，轻轻一推就开，程楠顺手开了灯，却没在床上看见人。
那种感觉一言难尽，程楠真想给自己一棒子，晕了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感到肩上忽然搭了点重量。但拍他的不是棒子，是一只手。
细长且白，像白骨……
程楠盯了那只手愣了几秒，然后僵硬的把头扭回来，下一秒眼前一黑，直接吓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