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目送木绵离去，方乐拿起画板继续画画，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方乐的心情十分明朗。
但他还没有等到木绵拿来的烈酒，便听到里厅里传来木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方乐赶紧跑过去看看，却看到于也一手按着心脏，面色青白地靠在墙边。
方乐着急地问道：“于也你怎么了？！”
他伸手接住于也，让他能够以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
周围熟悉的气息让于也感觉稍好了一些，不再捏着衣巾，方乐赶紧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握住了于也手，希望能给他点力量。
木绵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啊！刚刚新品做出来，我和于也就尝了一口，然后我就去拿酒了，再出来的时候于也就这样了！”
方乐看向于也，于也眉间紧皱，额头也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疼痛让他整个人不可控地微微发抖。方乐心疼得厉害，他紧紧拥住于也，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于也你还能说话吗？是食物中毒还是过敏？木绵你快叫救护车！”
经由方乐的提醒，木绵才想起叫救护车，但电话还没打出去，于也就强打起精神，虚弱地阻止了他：“别去医院，方乐…先带我回家。”
“你这样怎么能不去医院呢，不要命了吗？”方乐急道，“木绵快打啊！”
“别去！木绵，拜托…”于也睁开眼看向木绵，汗水沾湿了他的眼睑，使他的眼神没了平时的冰冷，反而看起来有些脆弱。
木绵一下子僵住了，于也第一次求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
方乐这下真的急哭了，他感到脑袋发涨，于也脆弱的模样一下下敲击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引诱出镌刻在灵魂深处对于也身处危险的忧虑。
他咬咬牙，不去管刺痛的大脑，努力保持冷静地劝于也：“于也别犟了，我们去医院，你这样子不行的！”
但于也只是摇摇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力量正不断地涌现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剧痛，这一切都是进入成年期的征兆。
人鱼的幼年期五年，成长期20年，之后便是漫长的成年期，每条人鱼进入成年期才会真正的控制好变成人类的力量，很多人鱼在进入成年期后都会去陆地生活，只有生了小人鱼，才会回到大海先带小人鱼长大。
而进入成年期的那三天都是小人鱼一生中最凶险的时刻，这三天它们基本上都是在昏迷中度过，无法进食且浑身发热，需要时时刻刻浸泡在海水中。因为消耗的体力太多，大部分人鱼父母都会提前让小人鱼吃很多食物，以防体力不支而撑不过去。
于也的成年期按理来说还有半年，或许是因为强行上岸的后遗症，现在导致力量爆发，提前进入了成年期。
他无奈地想着：居然在这种时候被迫进入成年期，待会方乐看到这样的他会怎么想呢？而且他并没有做任何准备度过成年期，也不知道撑不撑得过去，毕竟他现在维持人形都很艰难了。
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于也只得尽量多做些打算，他压抑着身体的痉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说道：“方乐，我快撑不住了…你别害怕，先听我说。”
听到这话的木绵金豆豆直掉，眼睛都哭红了，于也这开场白怎么这么像交代后事啊！
方乐也心里一沉，他咬紧双唇，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嗯。”
接着于也沉声道：“先帮我把裤子脱了。”
方乐：……
木绵：……
木绵回过神，他鼻子上还挂着个大泡泡，眼睛也肿得像个核桃：“于也你有没有搞错，都这时候了你在想什么呢？！这种事等你好了再和方乐做啊！”
于也：……
方乐：……
这时身体反应更加剧烈起来，于也无法再辩解什么，他压抑不住地闷哼一声，随后整个人开始发烫。
一直抱着他的方乐第一个发现于也的不对劲，他赶紧从茫然的状态里回神，摸了摸于也的额头，入手的皮肤一片滚烫，方乐急得大喊：“木绵你快拿毛巾泡点冷水给于也敷着，他开始发烧了！”
“哦哦！”木绵不敢耽搁，立马就去。
然而，于也的变化不止发烫，木绵走后，他被方乐握着的手手缝间开始增生出蹼，耳朵也渐渐变成海洋生物的鳍状耳朵，头发颜色由黑转为深蓝。
方乐震惊地看着这些变化，突然！伴随着“撕拉”一声，于也的裤子也碎成了一片片残渣，而本该是双腿的地方豁然变成了修长的深蓝色鱼尾，饱满光洁的鱼鳞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反光，鱼尾底下是一对宽大的透明尾鳍，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细微的血管。
“于也…你…”方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恍惚中他突然想到了梦中的那条人鱼，也瞬间明白了浴室里那片鳞片是谁的了。
原来，那不是梦，于也就是那条人鱼。
短暂的惊诧后，方乐便回过神，他发现自己接受得挺快的，仿佛于也是人鱼这件事本就合情合理，现在他更在意的居然是：既然他以前没见过于也，那梦里溺水的那个人是谁？
想到这，大脑里突然不断被灌进一些分崩离析的画面，方乐承受不住地闭上眼，同时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说：再努力一下，再努力一下…
与之相对的是另一道力量，这道力量就像一个冰冷的铁锤，一下一下地锤散他脑海里本就不完整的画面。
这两股力量不断在方乐体内碰撞，暂时被遗忘的刺痛又回归到方乐的脑海里，他咬牙忍受着，呼吸都变得更加沉重。
于也担忧地喊道：“方…乐…”
听到于也声音，脑海里两股力量居然瞬间就如潮水般通通散去，方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赶紧查看于也的状态，回应于也：“我在！我在！你怎么样了？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点？”
于也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知道方乐应该都看见了，于是才不安地叫了他一声。
然而回应他的是方乐握得更紧的手。
于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时间疲惫感充斥他的全身，被迫进入成年期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开始发作，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昏了过去。
“于也？！！”
方乐吓得心脏骤停，他慌张地想要喊醒于也，可怎么都没有用，好在于也还在呼吸，这让方乐稍微镇定了一些。
木绵着急哄哄地拿着毛巾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小桶冰块：“我回来了！于也怎么样……卧槽！？卧槽！”
木绵被眼前景象震惊得小卷毛都根根竖起，说话都差点咬着舌头：“人，人鱼？？方乐，这是于也吗？！！”
方乐哑然，于也还没醒，他不知道木绵看到这样的于也会有怎样的反应，如果……
想到最坏的结果，方乐更加用力地抱着于也：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会保护于也！
木绵惊讶了一会，很快就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跑到里厅门处，方乐听到门那传来的保险上锁的声音，他警惕地将于也再往怀中藏藏。
接着，木绵回来把手中冰桶递给方乐，目带惊艳地观察于也，一副想摸又怕伤到于也的样子：“哇…好漂亮的尾巴啊，方乐你看着我做什么？用毛巾给于也擦擦呀，他脸色好红啊，怎么办，这种情况是应该看兽医吗？”
木绵的神态太过自然，方乐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在木绵第二次催促他才反应过来，替于也擦擦汗，再用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你…你不会害怕吗？”
木绵拿起一块冰块给自己眼睛也敷一敷，他不解地回道：“为什么要害怕，于也不还是于也吗？而且于也这样子更好看了唉…等等！不对啊方乐！”
方乐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得手一抖，他眼皮一跳，问道：“怎，怎么了？”
木绵想到了一个重大的事：“于也是人鱼，你们岂不是有生殖隔离？！完了呀，和人鱼怎么做啊？”
方乐：“……”好吧，真的是他多虑了，他居然会觉得木绵这个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的肉食系绵羊能够想到什么正经的事！
他木然地解释：“于也不是人鱼我们也有生殖隔离，而且，都是同性生殖个毛啊！”
“哦…对哦。”木绵思索了一会，又认真地问道，“那他有吉吉吗？我看着这个鱼尾好像没有地方有吉吉或者…”
方乐觉得自己血压要爆了，打断道：“先别管吉吉了！于也这样你有什么办法吗？”
木绵苦恼地皱眉：“没有…难道真的要找兽医吗？”
“不行！要是他把于也送给别人做研究怎么办？”
“啊！是哦！电视剧上送过去的都会被解刨的！”想到那种情况木绵就一阵后怕，“你等我一会，我先提前关店，待会我们把于也先送去你家，再一起想想办法。”
“好，”方乐真诚地对木绵笑了笑，“谢谢。”
“谢什么，于也也是我的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