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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2章 5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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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橙容色倾城绝艳, 红唇雪肤,乌发如瀑,分明是极为勾引人的相貌, 气质却是极致相反的干净。

    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便如一轮明月落入凡尘, 眉眼间恍若有光,盈盈夺目,光华绽放。

    即便少年未及弱冠, 也是引人争夺的绝色。

    朝中不乏常年混迹于南风馆的大臣,见了他这般姿容,险些走不动道,那酒杯摇摇晃晃往身上滴落了不少酒液, 也记不起来去擦。

    从少年坐着轮椅进入殿中, 到他跟着俞寒洲落座, 那些个若有似无的目光便始终追随着他。

    只宰相便立于少年身侧,一举一动皆是维护的姿态。

    旁人再是垂涎, 一看俞寒洲这副模样,也不敢妄动。

    莫说是过来攀谈, 哪怕是多看一眼, 被俞寒洲抬眸一扫,勾唇一笑, 都顿觉遍体生寒,两股战战, 无论如何也不敢直视馥橙了。

    故而, 能过来敬酒的, 便多是俞寒洲一派的朝臣, 诸如户部尚书之流。

    再有, 便是往日喜好奉承俞寒洲的,只他们大多知进退,惜命,一看老皇帝和宰相对安定侯世子那如珠如宝的模样,便知道馥橙是他们应该捧着的人,旁的心思,如何都不能有。

    如此几轮下来,馥橙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自个儿握着勺子,慢吞吞地舀着碗里的汤圆。

    他跟着俞寒洲过来赴宴,倒像是个娃娃,被带着出来见世面,俞寒洲负责交际,他只负责收礼物、被夸漂亮被哄着、再被俞寒洲投喂。

    那珍珠翡翠汤圆个个滚圆白糯,看着很是可口,馥橙认真咬了一个,嚼了没两下,边上便伸过来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馥橙疑惑地转头看去,便被俞寒洲托着下巴,另一手拿着帕子,小心擦掉了嘴角粘着的芝麻。

    他不太习惯地瞪了俞寒洲一眼,脸上有些热意,只好扭头挣脱,继续吃自己的。

    男人却笑了笑,执起玉筷给他夹点心,又附耳道:“宫中膳食甜腻,莫要吃多了,等会儿出宫,带你去酒楼尝鲜。”

    馥橙闻言期待地转头,道:“就是有小二和说书人的那种酒楼?”

    俞寒洲笑了,道:“正经酒楼哪来的说书人,不过,你若想听,到时候放一个进来便是。”

    “噢,那我们去普通的酒楼不就好了?”馥橙道。

    俞寒洲却微微摇头,道:“寻常酒楼多是北地美食,烤羊腿、馒头大刀面肉夹馍,你如何吃得下?”

    馥橙想了想自己的胃,确实吃不了。

    想来这边的老百姓平日里吃的便是这些,条件差一点的应该没有羊肉。

    他这么想,便问了:“百姓能吃得起那样的酒楼吗?”

    俞寒洲闻言扬了扬眉,道:“自是可以。如今天下太平,只有些地方天灾泛滥,再有便是人祸,京城自有陛下治理,却是不至于。”

    “噢。”馥橙懂了。

    皇帝治理也就是俞寒洲治理。

    就是说,百姓生活条件还可以,因为俞寒洲一直在管,朝廷也有专门的扶贫制度,但是外地天灾人祸导致的贫困,依旧存在,而人祸,应该就是贪官之流。

    这么说的话,俞寒洲在京城实施的那些政策,应该还没有完全推广到各地,否则情况会比现在更好。

    馥橙想了想,道:“那我们去看看?看完再去别的酒楼就好了,你平时会去吗?”

    俞寒洲闻言,眉眼柔和了许多,道:“好,就去看看。本相时常去,只民众见了我,多是畏惧,便甚少现于人前。”

    馥橙点了头,见俞寒洲好像不怎么动筷子,他迟疑片刻,还是将一颗汤圆舀了起来,放到俞寒洲碗里。

    “你也吃点。不要老看着我。”

    附近正在饮酒的朝臣见了这一幕,登时脸都绿了。

    是他们的错觉吗?素来千杯不醉、尝遍天下美食的交际一把手俞寒洲,什么时候需要小美人共享一碗珍珠翡翠汤圆了?

    要知道,俞寒洲赴过的宴,恐怕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

    都说权臣高高在上,在外饮酒作乐更是浅尝辄止,可实际上呢?俞寒洲从不这样。

    他好酒,好美食,好古玩珍品,凡是纨绔子弟会做的事,他都擅长。

    这也是俞寒洲与所有人都能有共同话题的根本原因,哪怕是最骄奢淫逸的贪官,也能与他相谈甚欢。

    这样的权臣,根本不需要人担心他不会享受。

    连老皇帝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不让人给俞寒洲劝酒,就怕这难得的孤臣给人带坏了。

    可今日是怎么回事?

    俞寒洲竟然未曾动筷,还要安定侯世子帮忙夹。

    众人默默瞄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到底没说什么破坏气氛。

    馥橙不知道这些,夹完汤圆便扭头自顾自用自己的,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好奇地转回去,想看看俞寒洲吃了没有。

    谁知男人好像就是故意在等着他看似的,一见馥橙看过去,便温和地笑了笑,夹起汤圆放入口中,动作端的是赏心悦目。

    “橙橙的汤圆滋味极好,本相以往倒是未曾留意过。”

    这话俞寒洲说得温柔,也不管旁人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愣是面不改色。

    馥橙还真被哄住了,闻言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向四周。

    却见宴席上皆是御膳,各种名贵的大菜,像是之前俞寒洲介绍过的龙井竹荪汤、凤尾鱼翅、花菇鸭掌之类的,这珍珠翡翠小汤圆简直就是清流。

    他迟疑片刻,将碗推过去,又抬了抬下巴,道:“既然喜欢,那给你吃吧。”

    俞寒洲一时莞尔失笑,偏生哄他道:“橙橙与我分食如何?”

    “唔……那多不好啊。”馥橙转头看向四周。

    然而在场皆是聪明人,早在他抬头的时候,其他人便纷纷端起酒杯饮酒,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馥橙这才放了心,舀了一半的汤圆到俞寒洲碗里,剩下的拖回来。

    他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看俞寒洲眉眼带笑,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实在太过亲昵,明眼人一看,再联想到近日京城中有关宰相金屋藏娇的流言,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有心与相府结亲的权贵,面上就不太好看了。

    毕竟若是普通的“外室”,或者寻常官吏的子女,那多一个少一个都不算什么,毕竟宰相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若这人是未来的国师、安定侯府的独苗,那就不好办了。

    老国师为国捐躯,皇帝即便不说,那心里也是愧疚的,没看皇帝陛下每年都亲自去国师墓前祭拜?毕竟满天下,谁不知道老国师是被皇帝派出去打仗才牺牲的呢?

    馥橙在皇帝眼里的地位,不说有多特别,起码是决不能受委屈的,先前太子与皇后那般对待馥橙,皇帝没管,那是因为不知情,加上馥橙本人总替太子遮掩做戏,老皇帝也没法为他做主。

    可如今皇帝记起来了,有心要补偿,再加上俞寒洲这把人放心尖尖上的架势,怎么都不像是可以随意对待的。

    说不好,其他贵女,怕是连相府的门都进不了。

    当然,也有些人较为乐观,毕竟安定侯世子是男孩,不能生育,年纪又小,俞寒洲很大可能再娶个端庄大气的相府二夫人,负责照料这小世子,也未可知。

    众人心思各异,皆有成算,面上却还是言笑晏晏,并不多言。

    馥橙吃了一碗糖蒸酥酪,又用了几个水晶冬瓜饺,剩下的如意卷、奶汁鱼片等菜式也尝了鲜,感觉有五分饱了,便不再动筷。

    俞寒洲还要带他去赏菊,当下同老皇帝提了一提。

    皇帝年迈,也不耐烦看歌舞,便允众人转去恒安园赏菊品茗,自己则带着姚无淪,起驾往后面的园子去,约莫是寻皇后贵妃去了。

    没了帝王在场,朝臣们变随意了许多。

    恒安园与后宫相距甚远,倒是不用担心冲撞了女眷。

    馥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盛开的菊花园,各式各样的秋菊竞相怒放,恐怕天底下所有的菊花品种皆在此了,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仿佛置身花海。

    菊花本容易引人伤怀,可此处的九月菊生机勃勃,秋日明媚,反倒让馥橙活泼了许多。

    他抬手指着不远处那形态奇异的一团白菊,问:“这个菊花叫什么?”

    俞寒洲顺势望去,就见那一团团雪色菊花迎风而立,细长的花瓣白如月光,乍一看仿佛无数月牙一般交相缠绕,雅致而清隽。

    “圣光秋月,九月菊的品种之一。橙橙喜欢?不若带一盆回去?”

    “它就叫这个名字?”馥橙有些惊讶。

    因为这菊花花瓣确实像月牙。

    “自然。还有边上的赤线金珠、汴梁绿翠,皆为秋菊。”俞寒洲抬了抬手,跟随的小太监便跑了过去,将那盆圣光秋月搬了起来。

    “花盆沾了泥,等洗干净了,给橙橙带回去养。”

    馥橙点了点头,刚刚老皇帝走之前便特意吩咐了人跟着俞寒洲,说是菊花开得好,让俞寒洲带几车回去,免得相府连盆菊花都找不着,委实不应景。

    “争艳懒涂新脂粉,迎春不弃旧衣装。”俞寒洲笑看着馥橙,道,“橙橙眼光甚好,这圣光秋月,本也花如其名。”

    上上辈子完全是个理科生、一生都在实验室和病床度过的馥橙,默默听完,然后懵懵地点了下头。

    算了,就当他听懂了。反正俞寒洲也是在夸菊花。

    他才不会说,他选这花,只是因为长得别致。

    真要说喜欢,旁边那绿油油的菊花,他就觉得很不错……

    馥橙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了扯俞寒洲的袖子,道:“那个绿的,也别致。”

    “哦?”俞寒洲跟着看过去,入眼确实一片翠绿,便道,“无妨,一并带回去。”

    两人交谈的声音并不高,宫人离得也远,没人不长眼来打扰。

    只今日俞寒洲进宫,有人早就等着见,故而才到凉亭,宫人不过刚刚奉上茶,就有小太监过来禀报,说是从二品光禄大夫周昀情,正往这边来。

    俞寒洲闻言,下意识侧头看向馥橙。

    然而馥橙也同样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当下,俞寒洲同他商量道:“橙橙若是不愿见,本相就不见周蕴了。”

    馥橙听了却懒洋洋道:“我又不认识,你要见就见,问我做什么。”

    他早就把之前喝的醋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记得周昀情是何许人。

    不过……馥橙看了看俞寒洲,道:“你要是有正事,就见吧,我很通情达理的,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咳咳,我是说,祖宗。”

    太得意忘形,差点就自称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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