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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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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橙清醒时, 很少有失态的时候,毕竟是常年卧病在床的人,保持心境平和是极为重要的事。

    故而, 以往他对着旁人, 总是骄矜淡漠,不爱与人攀谈,也没什么表情。

    可不知为何,一到了俞寒洲这里, 他就方寸大乱, 每回被俞寒洲逗弄, 都很是沉不住气,不是发脾气就是闹得害羞, 时喜时愁, 别提多恼人了。

    这会儿也是这样, 他被问得面色绯红,连带着一双点漆似的水眸也沁了雾气, 憋得眼尾都红了。

    俞寒洲见他不吭声, 面上红霞绯如云雾,看着极是惹人,一时禁不住,便圈紧了掌下柔若无骨的细腰, 将人勒到怀里, 俯身于少年雪色的脖颈间, 印了个吻。

    这一下亲得多少有些用力,几乎是立刻便现出了红痕, 连带着腰间那只手也暧昧地摩挲起来, 掐着那节腰肢揉捏。

    一阵阵酥麻感止不住窜上脊背, 馥橙猛地颤了一下,几乎瞬间就被逼得抿紧了嫣红的唇瓣,有些无力地仰起头。

    他本就坐在男人怀里,这一仰更是无异于投怀送抱,直接倒进了男人臂弯中,严丝合缝地贴紧了。

    馥橙被揉得受不住,没什么力气地挣了两下,又被接下来的抚弄摸得彻底脱了力,整个人颤颤巍巍地蜷缩在男人怀里。

    俞寒洲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老喜欢抓着他揉,偏偏馥橙身子骨敏感得很,一被摸就受不了。

    他觉得有点热,低头去抓腰间圈着的那只手,却也只是勉强搭在上面,倒像是纵容似的。

    俞寒洲轻轻松松制住少年,在他耳边低笑出声,音色沉沉道:“橙橙怎么了?如何就累了?”

    馥橙被说得蹙起眉,侧过头软软反驳:“你别揉我腰,我哪里会累。还不都是你故意闹我。”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愉悦的低笑。

    男人似乎蹭了他的耳垂,贴着他道:

    “难道不是橙橙自己起了话头,被本相问住了,却避而不答,才招来这般惩罚?”

    最后两个字说得慢,衬着男人悦耳的音色,有些奇异的迷人。

    馥橙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对于这个问题,他多少有些心虚,只小声应道:“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不聊了啊。”

    “是吗?刚刚还生气,这会儿就不值得一谈了。”俞寒洲惩罚地捏了捏他的下巴。

    馥橙又是被揉腰又是被亲这亲那的,根本招架不住,不过一会儿就觉得累极。

    他扯不开俞寒洲的手,也就不想管了,破罐破摔地低下头,几乎半张脸都埋在毛绒绒的领子里,只闷声闷气地应:

    “我不想提那个姓周的了,你也不准说。”

    “那橙橙适才吃醋该怎么算?”俞寒洲步步紧逼,俯身含笑要来看他。

    馥橙忙扭过头藏好,又拿手推人,抗议道:“你别那么近,我才没吃醋。我不过无聊问一下罢了。你乱想什么呀。”

    他知道周昀情的存在之后,是直觉有点不舒服,尤其知道相府的很多规章制度、俞寒洲政事上的一些方案对策,都是周昀情提供的,就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了。

    若说只是献计的幕僚也就罢了,在古代多的是门客之流,并不罕见。

    可偏偏周昀情还会做菜,现代菜式放在古代多么引人瞩目,俞寒洲素来惜才爱才,这人极有可能引起俞寒洲的关注,还可能给俞寒洲做点心吃,馥橙当然就不开心……

    不过后来俞寒洲都解释了,不是周昀情做的点心,是另外的厨子仿照着做的,周昀情也只是“得用”的幕僚,馥橙那股郁气就消了许多。

    先前馥橙被俞寒洲问住,才慌不择路,这会儿他埋着头理清楚前因后果,也没那么紧张了,理直气壮道:

    “就算我问了你身边的其他人又如何?你自己哄我说只养我一个,我还不能有点独占欲么?”

    话音刚落,俞寒洲面上愉悦之色顿收,有些怔愣地垂头注视着馥橙,没有开口。

    馥橙得不到回应,扭头瞅了男人一眼,见俞寒洲神色沉沉,有些莫名,便干脆瞪了俞寒洲一眼,默默扬着下巴转了过去,一副“我肯定没错错的是你”的骄矜样。

    哪知俞寒洲见了,反倒因此回过神,低声笑了起来,俯身一把将他勒进怀里,托着臀往上颠了颠,又放下来用力抱紧。

    馥橙被吓了一跳,忙使劲拍了拍俞寒洲的手,控诉道:“你干嘛呢?不说话就算了还吓我。”

    俞寒洲闻言却笑得更尽兴,最后甚至抱着他朗声大笑起来,意气风发极了。

    “……”馥橙被笑得整个人都懵了,只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俞寒洲,又看了看自己被抱紧的双手……连动都动不了。

    俞寒洲不会是被他挑衅过了,气傻了吧?

    他有些担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犹豫片刻,才小声问:“你怎么了?被我气懵了?”

    俞寒洲听了,却并未争辩什么,只亲昵地抱紧了怀中少年,凑过去吻了吻馥橙的唇珠。

    哪怕少年因此而瑟缩地往后仰,想要避开,也完全无法改变男人此刻的心情。

    “独占欲。”

    “橙橙真聪明,居然都懂得这个词了。”

    俞寒洲低声说着,同馥橙额头相抵,反复咀嚼着那三个字,像是在品味其中深意。

    馥橙眨了眨眼,有些羞涩地抿唇笑了一下,哼哼道:“我知道这词很奇怪么?小孩子尚且不喜欢别人抢自己玩具,我又不是笨蛋。”

    “当然。橙橙说得很对。”俞寒洲定定地注视着他,眸色极为认真。

    “本相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所以,橙橙想的都是正确的。”

    “你可以问我任何事,也可以知道我身边的任何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日后,若是侍女不清楚的,尽可来问我,本相对你,知无不言。”

    “真的?”馥橙歪了歪头。

    “你可以试试。”俞寒洲笑道。

    “那……”馥橙睨着男人,想了想,道,“你那么喜欢有才华的人,手下肯定能人众多吧,有哪个是比较特别的么?”

    “特别的?”俞寒洲勾了勾唇,毫不迟疑道,“没有。即便是周蕴,许多见识俨然不像常人能拥有的,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本相这里,能人异士只分可用和不可用,可用的,该庇护便庇护一二,救不了的,也怪不得谁。”

    上位者多理智,该取舍便取舍,俞寒洲于官场屹立多年,更是其中之最。

    “嗯,可是你这样不会辜负他们吗?”馥橙有些疑惑。

    俞寒洲闻声,却是顿了顿,斟酌片刻,才道:

    “他们追随我,只是与我有同一个目标。忠心反而是其次。”

    “什么是一样的目标?”馥橙好奇。

    “平天下。”俞寒洲掷地有声,“共筑太平盛世。”

    “既然所求相同,那么,在决定追随本相之时,便该有牺牲的准备。包括我自己。懂了么?”

    “……懂了。”馥橙迟疑地点头。

    他有些犹豫地看着俞寒洲,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直觉俞寒洲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他原本应该是什么反应呢?

    不安?忧虑?或者,和俞寒洲一样理智?

    馥橙眸色慢慢恍惚了起来,整个人看着也有些神魂不属。

    俞寒洲一直看着他,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却并没有立刻改口哄他,反而悄悄握了少年的手,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道:

    “橙橙那般聪明,其实,周蕴未必及你。”

    馥橙闻言不解地看着男人,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都不识字,家国大事,他也不在意。

    只是这么想的时候,馥橙总有种违和感,好像他其实不应该这么想似的。

    馥橙一时蹙起了眉,沉默下来,有些难受地抬手按着额头。

    俞寒洲见状忙伸出手,小心地给他揉着穴位,缓解他的不适。

    “橙橙感觉如何?”

    哪知馥橙被这么一揉,眼圈却是红了起来。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得极快,脑中也反反复复闪过陌生的画面,一时有些惶惑地转头四处张望。

    俞寒洲忙将他揽了回去,拍着背哄道:“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馥橙身处幻觉之中,本是不应该受刺激的,但他还未发病时是那般骄傲,又在意自己的才学,倘若任由他继续这样误以为自己一无是处,甚至拿自己和周蕴那样无关的人作比较,恐怕会恶化他的病情。

    俞寒洲摸了摸他的头,道:“橙橙认为自己不会,只是因为你未曾见过市井百态,等见了,你会比任何人都要通透。所以,不要害怕,你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会很厉害?”馥橙眸色有些恍惚,抬头问。

    “会。”俞寒洲颔首,安抚地抚摸他的眉心,“所以,要信我,也信你自己,好不好?”

    “好。”馥橙乖乖点了头。

    他靠在男人肩上,微微闭了眼。

    俞寒洲掐着时间,给他喂了两颗药丸。

    馥橙也温顺地吃了,还有些不满地蹙眉,道:“太甜了。”

    俞寒洲微微勾唇,道:“之前怕苦,如今做成甜的,又嫌弃太甜?”

    “那你下次做成芒果味的。”馥橙要求。

    “好。”俞寒洲捏了捏他的鼻尖。

    馥橙用了药,便被抱到男人怀里,拍着背哄睡。

    “等橙橙睡醒,咱们就到了。”俞寒洲一边拍着人,一边认真地观察少年的反应。

    若不出意外,馥橙经过了刚才的安抚,又加上药,等药效发挥,病情应当就差不多稳定了。

    “那你要记得叫醒我。”馥橙道。

    “好。”俞寒洲眉眼温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馥橙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这病本就不好治,俞寒洲也只能见招拆招,一逮到机会便加以引导,只求少年平安无忧,如同今日这般。

    不多时,游轮便靠岸停了。

    俞寒洲事先安排了人守着,故而岸边即便有几个浣纱女,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馥橙的方向,便恭敬地垂下头去。

    京城权贵众多,相府的车架更是人人识得,没人会对宰相不敬。

    馥橙戴着兜帽,被俞寒洲抱着下了船,登上马车。

    奢华大气的车架往京城里缓缓驶去,沿途皆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见了相府旗帜便停下来弯腰行礼。

    俞寒洲却无心留意外面的一切,只抬手覆着馥橙的额头,垂眸注视着安睡的少年。

    馥橙睡熟了,连呼吸都变得极轻,纤细的手指握成了拳头,依旧搭在心口。

    这样的少年美得让人心惊,可俞寒洲只觉得心疼。

    男人眸色虔诚地低头,轻吻少年的眉心,片刻后,方笑了笑,道:“等你醒了,怕是不让抱了。”

    馥橙一无所知,只恍惚记得自己非常安全,也有人一直守着他,便很是安心地睡到了自然醒。

    直到他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抬手揉了揉眼,方隐约听到外头低低的交谈声。

    “大人,宫中重阳宴已过了大半,户部尚书等人皆派了小厮过来请示,问您是否要晚些过去?陛下那边问了好几回了。”

    “无妨,便说本相偶感不适,歇一歇再去。”

    “是。”

    ……

    重阳宴?

    这和他什么关系?

    馥橙有些不解,挪开了手,往旁边看去,就见俞寒洲正坐在一旁,桌上点着灯,手中捏着奏折。

    他一动,男人便发现了,转头丢了折子,笑着俯身要过来抱他。

    馥橙一时有些紧张,抬手一推,竟是一把捂在了男人唇上,跟俞寒洲四目相对。

    沉默一瞬,馥橙收回了手,慢腾腾坐起来靠在一边。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身处马车之中,这才道:“俞寒洲,我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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