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在夏挽阳说完这句话之后，二人之间明显有那么两到三秒钟的停顿时间。
在这短短的几秒当中，林诉是不知道夏挽阳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他这早就已经冒一大堆的问号出来了，感觉就好像是把原本属于小朋友们的问号全都给抢过来扣在自己头上那么多。
蹙着眉头举着电话，什么意思小老弟？
“不是，”夏挽阳也明显听出自己这话里话外多少沾点儿怪病，于是赶紧慌里慌张地改口，“主要你也没说你找野男人要干什么去对吧。”
对个屁。
林诉也不打断他，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兀自顶着满脑门问号听这个夏挽阳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圆。
“所以我就觉得，你找野男人，你不非得……你也可以打打游戏上上分什么的……”
“嗤——”
终于，林诉憋不住了，直接一声笑喷出来，笑得肩膀都抖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跟这夏挽阳聊天聊久了，发现他居然还有当谐星的天分。让林诉内心莫名其妙泛起一句：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你别笑啊……”听到林诉在笑，夏挽阳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害臊，“你笑的我脸都红了。”
“你好意思说还不好意思让人笑啊，”林诉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翻了个身把被子掀到了一边，“都找野男人了还双什么排啊，开个房搂一块看新闻联播多过瘾呢。”
“……”
“嗯？”林诉努力憋着笑，反问了夏挽阳一句。
就听夏挽阳那边沉默片刻，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烦死了。”
林诉瞬间笑得更欢了。
龟龟，这可比调戏孙起臣好玩太多了！
一时间林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快乐源泉，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孙起臣打入冷宫。
笑了半天之后，林诉才又听到夏挽阳在电话那边叫了自己一声，这才勉强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今天来试训之前，你们沈经理和我说起你今年不准备参加全明星了，”夏挽阳说，“这事是真的假的？”
“？”本来还乐的挺欢的林诉一听到夏挽阳这么说，笑容瞬间褪去了一半，咂咂嘴，“他怎么什么话都跟你说。”
“那看来是真的。”林诉的回避是最好的回答，夏挽阳心里面已经有数了。
“算是吧。”林诉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为什么啊……”夏挽阳有些意外，不理解林诉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困得有些发昏的林诉顺着夏挽阳提出的问题又自己迷迷瞪瞪地重复了一遍并反应了一秒钟，这才回道：“没为什么啊，消极怠工。”
林诉这话说的理所应当的，其中不夹杂任何一丝一毫名为愧疚的情绪，甚至可以直接等量代换成为“膨胀了，上天了，破地方容不下我了。”
“……”夏挽阳当然不会傻到把林诉这话当真，所以等他说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想拿soloking了吗？”
要不说，粉丝就是粉丝，就是贴心小棉袄，总是会莫名其妙开始关心起一些自家正主可能想都想不到的问题。
“得那么多那玩意干什么，”林诉无所谓地轻笑，橙黄色的光洒在他半阖的睫毛上，泛着暧昧不明的慵懒，“没意思。”
“……”夏挽阳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可能对于林诉来说，soloking这种纯娱乐性质的奖项确实没什么可稀罕的，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二十个捆一块都没那一坐s赛奖杯来得香。
但对于夏挽阳这个连全明星会场大门朝哪开都还不太清楚的选手来说，这话听起来多多少少就有点刺耳朵了。
所以夏挽阳选择乖乖闭嘴。
感觉到夏挽阳的沉默，林诉心里大概也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笑了一声：“不过现在去不去这事儿也由不得我。”
“为什么？”
“先前和沈洛彦说好的，你要是试训赢了我就参加全明星选票，”林诉说，“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百忙之中特地过来给我找活儿。”
听到这话，夏挽阳乐了。
与林诉刚才的心态一样，不掺杂任何一丝一毫的愧疚。
“其实最后要不是因为搞了一下你心态，我也赢不了，是我的问题。”夏挽阳边说边回忆起下午的情况，忍不住问，“你……不生气吧。”
夏挽阳这话问的足够小心，连语调都跟着软下来了。
生气？林诉觉得这问题问的新鲜，大家都是打电竞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还犯得上生气么。
不过林诉又哪里是那老实人，靠在床头伸手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一下：“现在知道怕我生气，你早干什么去了？”
语气有点凶巴巴，不过是林诉装出来的。
可夏挽阳又哪里知道林诉的心思，一下就慌了，毕竟在外人看来林诉的脾气确实摸不透，不定哪句话哪个字就点了他的炮了。
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回了一句，“你凶什么啊。”
“……”
林诉默默深吸一口气。
不行，有点奶，有点上头，得平复一下。
片刻后，林诉又来了新的幺蛾子。
“来来，别说我欺负小孩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什么机会？”夏挽阳问。虽然毫无头绪，但内心笃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把你昨天在游戏里跟我说过的话，口头上说一遍我听听。”
“啊？”
“快点。”
“你不说不欺负小孩么，”夏挽阳念叨，“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欺负小孩呢。”
“哎呦是么，那看来你对我们俱乐部的企业文化已经有点初步概念了，”林诉一边说，一边翻开了微博，“欢迎来到alc。”
“……”
之前双排遇到夏挽阳的那两场游戏，网上有不少粉丝给夏挽阳的那些骚话录了屏截了图，林诉随便翻翻就是一大堆。
“让我看看你都说了什么。”
“能不能不这样……”
“不能。”
“……”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真是绝了。明明前一晚上还在把林诉心态搞得全面崩盘的骚话，这会儿全都找到夏挽阳身上了。
林诉饶有兴趣地对着微博翻了半天之后，忽然笑了一声：“呦，当时忙着打游戏没看见，你昨天还说过这话呢。”
“什么话……”夏挽阳现在一听林诉这坏笑心里面就发怵。
还没进队呢就这样，这以后可怎么办。
“你自己看，”林诉截了张图发到夏挽阳的微信对话框里，“熟读并背诵，两分钟之后我来收作业。”
“……”
夏挽阳是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激动人心的双排之夜到头来居然能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但如果非要想个解决办法的话，他现在只想赶紧穿越回昨天晚上，把那个在电脑前对着林诉狂说骚话的自己揪起来给头塞马桶里好好清醒清醒。
现在好了，说什么都晚了，闷声作大死。
一脸委屈地点开林诉发过来的图片，看着上面的话，夏挽阳瞬间一脸尴尬地吸了吸鼻子。
【小冠军~我可以！可以1可以0，可以为了哥哥不消停！】
什么鬼登西。
别说林诉没印象，就连夏挽阳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句话。
“还可以1可以0？”林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会挺多啊，跟我这上才艺呢？”
“不是，其实——”夏挽阳拖了个长音，最后索性乖乖坦白，“我不太懂什么意思。”
“不懂就敢乱说。”
“这话本来是朋友开玩笑时候跟我说的……我突然想起来就直接说了。”
“你那个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
“身高多高？”
“一米八三……比我矮点。”
“长得怎么样？”
“还行。”
“做什么工作的？”
“我们基地的。”
“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
“手机号多少？”
“？”
“家庭住址是？”
“你够了……”
其实从林诉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夏挽阳就觉得事情发展的有点不对劲了，后来果然是越问越离谱。
林诉笑着起身，下了床，走到寝室的电脑前把手机往桌上一放，随手摁开了电脑：“等我一会儿。”
“干什么去？”
“洗把脸，刚刚不是和你说了么，”林诉说，“不然你觉得我能干什么去？”
“哦好……”夏挽阳不敢乱接话茬了。
听到夏挽阳犯怂的声音，林诉忍不住想乐。
“等我一下。”
“好。”
林诉摘下耳机，出了寝室。
窗外一片漆黑，小客厅的灯也黑着，窗外零星的灯火映照进来衬得在阴影里的人孤独又落魄。
其实刚刚在林诉给夏挽阳打电话过去之前，他还接到了一通戴逸的电话。
本来来没想接的，手滑给摁错了。
戴逸应该是喝了酒，在电话那哑着嗓子边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跟林诉道歉，说他错了，说他之前是鬼迷了心窍，说他这一阵子一直发了疯似的想自己，连晚上做梦都是自己喊他的声音……他说他怕林诉会爱上别人，他受不了林诉用之前看他时候的目光看别的男人，他会疯掉的。
反正都是先前已经听过了无数遍的话，他说上半句林诉恨不得都能接下半句了。
林诉承认自己心软，昔日同戴逸残存下来的那么零星半点队友情让他躺在床上努力克制着心中泛起的强烈的困意，耐着性子听着。
但是说到最后，当林诉漫不经心地向戴逸问出陈婉知不知道他给自己打了这通电话的时候，戴逸陷入的沉默让林诉直接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不再抱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与同情。
陈婉就是戴逸出轨的那个女主持人。
听戴逸的意思，两个人应该是还没分手……一年多以来，对外界瞒得也够严实，密不透风的。
林诉极其聪明，但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搞清自己跟戴逸交往的这半年究竟算什么，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感情？
林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或许从始至终，自己都只是他的一个玩物，捧在手里玩够了往旁边丢了丢，丢的久了又忽然想起来，于是还想重新捡回来。
只可惜，林诉已经不想陪他玩了。
挂断了戴逸的电话之后，林诉原本还挺不错的心情就莫名阴沉了下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最后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夏挽阳。
这也就是为什么夏挽阳会突然接到林诉主动打来的这通电话的真正原因。
林诉从不会在一件事情上钻牛角尖想不开，但他确实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变得有些耐不住寂寞，会想找个人聊聊天。
林诉的倾诉欲应该是全队里面最低的一个，除非他的心情真的很差。
洗了把脸回到房间，林诉拿起耳机来带上。
“回来了。”
“林老板。”
刚一坐下，就听夏挽阳叫了自己一声。
“嗯？”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不能不生气。”
“不生气，你问吧。”林诉一边说，一边用电脑登录了联盟客户端和微信，把语音通话转到了电脑上。
“我刚刚从网上查了一下1和0的意思。”
“嗯然后呢。”
“……那你是1还是0啊。”
“……”
这问题一说出来，林诉先是愣了几秒钟，而后十分尴尬地咳了一声，拽了拽耳机线：“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是1还是0。”
“不是，上一句。”
“问你个问题能不能不生气。”
“不能，闭嘴，进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