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程澜到了程昕那里, 母女俩也刚吃了晚饭从秦柳那里回来。</p>
做餐饮有个好处就是自己吃饭不用另外再掏钱了。</p>
每天那么多种菜。现在生意好,她们也不用吃剩的了,留一点自己做。</p>
她们母女如今耗销很小, 大头就是房租了。</p>
挣的钱基本可以存起来,给程杳攒学费。</p>
另外,秦柳手头有钱,随时有房子卖就准备买房、落户。</p>
之前林景东补发工资给她寄了2000。</p>
前些天林师长又往她存折里存了2000, 说是死去的前婆婆给她的。</p>
前婆婆病重到过世的几个月都是秦柳伺候的。</p>
所以, 她现在真的是随时都买得起个小房子。</p>
程昕自然也希望能买房和女儿落/户成都,这样才有归属感。</p>
而且,落户之后就不用再一年交200块的建校费了。</p>
不过,她还得攒个两三年呢。</p>
秦柳不用养孩子,她可是得独力抚养程杳。</p>
程杳正坐在树下练习吹口琴, 就熟悉1234567的各种调, 找准位置。</p>
见到程澜她站起来, “小姨, 你吃晚饭没有啊?”</p>
到成都有一周多了, 她每天早起打一百下沙袋,然后跟着妈妈去秦柳婆婆那边吃早饭、干活。</p>
现在每天都有一块钱进账,而且大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对她们很友善。</p>
她渐渐的也就把头抬起来走路了,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p>
程澜点头,“我吃了过来的。你这日子挺自在啊。”</p>
“还、还行!”看着摸下巴的小姨, 程杳有点不祥的预感。</p>
果然,程澜下一句就是,“你这是提前享受暑假了。那九月份再去学校还能适应么?”</p>
还有两个月就放暑假了, 如今的经济情况送她去也不划算。中途去也要交200建校费呢。</p>
程杳忙不迭点头, “能的。现在安顿下来了, 我会温故知新。”</p>
“这个是必须的。嗯,我回头给你买本字帖,你这个年纪可以开始练毛笔字了。”</p>
程澜爷爷也没什么文化。不过他识字,写的毛笔字不错。</p>
程澜六岁开始他就把着她的小手教了。</p>
现在程澜已经知道他是打仗的间隙上的识字班。后来找老连长给写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当字帖。</p>
而小叔当初拜托代写书信的字她看着会有些眼熟,就是因为那是高煜写的。</p>
他和爷爷学的书法同源。</p>
小叔小时候爷爷也教过,但他坐不住。每天都想着和村里的男孩子爬树、掏鸟蛋、摸泥鳅</p>
爷爷只让他写到字过得去就没有太约束了。</p>
程杳听了程澜的话苦了脸。早知道小姨要来她就拿本课本出来看了,哪怕是装模作样呢。</p>
程昕从里头走出来,“嗯,你说的事我也在想着,就是一忙起来就忘到脑后了。字帖明天我去买就是,你手头哪还有钱啊。”</p>
程澜道:“楚锦程把我运回去的货批发了一半给他以前黑市认识的熟人,然后把钱给我汇过来了。”</p>
可以通过邮政汇款的方式,会收1的手续费。</p>
程昕点头,“那你找他合伙确实是找对人了。”</p>
这一行只要能有销量,利润还是可观的。</p>
她也没有细问,只是把准备好的150元拿给程澜。</p>
“400元,我只能分期还你。”</p>
她手头有200,还有这三天分的20块工钱。</p>
留70在手里,万一孩子或者她突然头疼脑热的要去医院呢。</p>
程澜确实需要钱,也没多客气直接收下了。</p>
姐俩让程杳在院子里玩儿,进去说话。</p>
程昕道:“你今天怎么出来了,不练球么?”</p>
她和秦柳还商量着周六要去体育馆那边看程澜他们跟人打球呢。</p>
篮球比赛既不在军区大院,也不在省政府的机关大院。</p>
这样对双方都比较公平,不存在什么主场、客场优劣势。</p>
到时候群众也可以随意进去看的。</p>
程澜原原本本把做模特儿引发的风波说了,着重说了林家的态度。</p>
程昕道:“这件事吧,一开始确实是你考虑得不够周全。不过既然林爷爷是那样的态度就无碍了。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你提前和人家说一声。住人家家里,肯定要多方顾全。其实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你做模特儿的事了,是大院里那些高干儿媳对你的态度。”</p>
程澜道:“我一开始真的是想得太简单了。我其实只准备在林家待到18岁,考上大学就顺理成章的离开,以后逢年过节再去探望。18岁就是成人了,应该自立。我现在挣的钱,就是为了以后准备的。”</p>
小叔在程家待了十年,所以这四年她也可以心安理得在林家待着。</p>
大学考上了是公费,生活上也要发补贴</p>
。</p>
但她还想考研,那个准备的过程也要花钱的。</p>
如果有机会也想像《第二次握手》的女主角一样出国去深造。</p>
还真把林爷爷的老本都掏空不成?</p>
这次把林奶奶工资的三分之一给了秦柳阿姨,其实大伯母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p>
都已经给过2000了,又给。</p>
林琅光一个小时的英语家教课就要5块钱。她的工资就只够给她付家教费,再买些资料。</p>
她今天在将军楼大院的门口跟人说养孩子费钱,也是有感而发。</p>
而且养林墨也要花钱啊。</p>
不过,好在是说得明明白白是把秦柳当家里女儿,这是给的嫁妆钱。</p>
那至此也算是有个了断了。</p>
所以,程澜发现了军区外的批发市场,立即就打上了主意。</p>
当模特那是舒姐把她说动的,她以前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挣钱方式。</p>
反正手头有钱总是好的。</p>
她想买个收音机,还想买本《英汉大词典》。</p>
这加起来差不多就近百了,张口问人要真的是很不方便的。</p>
还有,她初中的功课还能跟上。万一到了高中需要像林琅现在一样请家教呢?</p>
她总不好让林家给她出这额外的钱。</p>
程昕点头,“也好。林家四年为你花的钱肯定比景南叔那十年花得还多。你也不用太愁,还有姐呢。你上大学的钱姐无论如何都能给你凑一部分。四年后杳杳还在念小学,花费不大。等她上高中花费大了,那不你大学又毕业了么。”</p>
程澜点头,“嗯。”反正大家互相扶持着过吧。</p>
她是直系亲戚都没了,昕姐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了。</p>
程昕道:“其实小叔估计也会为你攒读大学的钱的。”</p>
程澜道:“他都21了,再过两年就该谈对象、结婚了。四年后没准都当爸爸了。”</p>
到时候正是用钱的时候呢。</p>
程昕想了想,“那倒是。”</p>
她顿了顿又道:“那你的个人问题你想过没有?”</p>
程澜道:“我才14岁。”</p>
“谁让你长成这样啊,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十六七了。那人家妈妈都在防你了。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你拿自己还当个半大孩子,所以和人接触也没别的想法。可别人却对你如临大敌啊。”</p>
程澜道:“一开始去参加篮球队,我是为了融入大院。我以为到了哪里都应该努力融入集体。我现在忙着呢。我要做生意挣钱,不但是为了自己的学费。也是为了让村里人看到做生意的好处也参与进来。到了成都、到了军区大院我才知道村里过的日子有多穷。那会儿为了节约三毛钱的车费,我们能走两三个小时去县城。现在打篮球喝的水都要三毛钱。村里连一条好一点的路都没有,一下雨就是一片泥泞。”</p>
“我还得努力把成绩搞上去。百名开外大概就是擦线上大学的程度,一个不好还考不上。好大学的含金量才高!”</p>
“我还要扩大面。不然林琅、马丹阳还有徐懋宁她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都已经发生了几回了。另外我还要开始学英语,我现在每天都借林琅的收录机听bbc。可她也在学英语,而且和我程度相差极大,她也要用的。等回头有钱了,我去买个收音机来听。”</p>
程昕听不懂bbc是什么,但不妨碍她理解为英语广播。</p>
“嗯,这英语学来做什么?”</p>
“改革开放了肯定要用到英语的,而且应该会特别受重视。不然一小时家教课怎么能要5块钱?”</p>
这钱比起普通人,太好挣了啊。</p>
程昕瞠目,伸出手比了个‘五’,“5块钱一个小时?这还是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啊。杳杳,听到没有一个小时5块钱!”</p>
程杳在门口探头,“听到了。”一个小时顶她干五天啊。</p>
程昕道:“好好读书,还是读书最能挣钱!”</p>
程澜继续道:“哼,我以后跟林琅、林墨、孟家成还有马丹阳玩就是了。”</p>
程昕挥手打发了程杳,然后又道:“你能想得明白就好。那些个高干子弟什么的,咱们不去高攀。咱们小户人家的嫁进去,也没好日子过。干自己的活、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现在改革开放可以正大光明做生意了。等你大学分配去端个铁饭碗、再做个生意,日子差不了。以后咱们也能买房、买车。咱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天天土豆炖牛肉、芋儿烧鸡、老鸭汤、糖醋排骨换着吃!才不去什么高干家庭吃受气饭呢。”</p>
程昕因为那个革委会主任的儿子,对高干子弟都是没什么好感的。</p>
程澜点头不已,“嗯嗯嗯。”</p>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人问道:“请问程澜是在这院里么?”</p>
杳杳在外头和同龄小朋友跳皮筋。看到说话的人穿着军装忙点头道:“是的,解放军叔叔你跟我来。”</p>
她把人带回家,“小姨,有解放军叔叔找你。”</p>
程澜赶紧出来,“祝叔叔,给你添麻烦了啊。”</p>
“没事。还要再坐会儿么?”</p>
“哦,不用了。”</p>
祝叔叔是骑着二八大杠来的,程澜忙把车推出来和他一起离开。</p>
程昕带着女儿送到自家门口,“路上小心一点!”</p>
回去程澜眉间已经没了之前的郁色。</p>
她也不可能去对人说我没高攀你家的想法。</p>
就是大伯母说的,让自己足够优秀就是最好的回复。</p>
还有那个什么小韦,以后靠自己的努力过得比她好就是最好的报复。</p>
她现在就是按刚才说的三个方向去努力就对了。</p>
这次到成都来,对她的冲击真的是好大。</p>
比村里富裕太多了!</p>
怪不得那些知青一个个都心心念念的要回城。</p>
程澜回到家,林家人看她没事了也放下一颗心。</p>
环境的变化确实是会带来很多的冲击,她能化解就好。</p>
这会儿电视机里在放南斯拉夫的电影《桥》,林师长招呼她,“澜澜,来看电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