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堕升
方凌齐快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后牛饮而尽,才开口说:“我怕是已经惹恼了余师姐……”
“你说什么了?”佘锦星诧异了一下,“余师姐什么态度?她可愿意去查一查裴师姐?她和裴师姐最亲近,若裴师姐真有什么瞒着我们的,她来查最合适,也最安全……”
“她很生气。”方凌齐坐下来,揉着头,无奈道:“毕竟她们相依相伴三千年,突然间告诉她,裴师姐可能对她做了什么,一时间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佘锦星与方凌齐不同,方凌齐怀疑裴云英隐瞒了同门什么是基于自己亲眼所言的种种,以及他的卜卦,而佘锦星单纯就是直觉。
那日在仰天院时,佘锦星就从裴云英对众人的态度里嗅到了一点不对劲,之后听闻她要带上余音,就更觉得里面有蹊跷。
然后他们出门就遇到了阴九娘。
偏偏当时裴云英还被其他三个罗刹王给引走了——
后来在陈国皇宫里,在与瑞风碰头之前,佘锦星隔很远就看到了与那个少年交手的裴云英。当时的裴云英不管是周身灵气还是出手的章法都已经紊乱得不行了,与其说那时的她不像个大乘修士,不如说她像是经历过堕升。
再结合方凌齐的故事与他的猜测。
佘锦星大胆猜测,裴云英必定是做了什么阴邪的勾当,这才会道心蒙尘,飞升失败,而那阴邪的勾当难保就是针对余音的。
从前他可没信过宗门里那些小丫头们之间的流言,但细品之下,里面有些东西说不定是真的。
“如果余师姐不配合,光凭我们两个,恐怕查不了裴师姐。”方凌齐叹了一口气,双手糊了一把脸,接着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最差的结果就是裴师姐真的堕升了,而我们得守住这个秘密。”
要是暴露,那就是道门近百年来最大的丑闻,云林宗的声势只怕会更加低迷。
佘锦星坐在方凌齐的对面,跟着叹气。他左想右想,拍着大腿怪道:“余师姐不应该啊,她当真就没有怀疑过裴师姐吗?她修为可是三千年都没有长进过,就这样,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便是块石头,也该被点化了。”
“这些我们都懂的,她如何不懂?”方凌齐无奈接话:“只是我听余师姐那话里的意思,像是明白自己修为的问题,但恐怕因为是在龙门宴这个当口,不欲生事吧……”
话说到这份上,方凌齐肯定是不会再去找余音了,但他心中惦记着自己临出门时的那一卦,真让他放下戒备,全然去信任裴云英,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佘锦星就更不用说了,他表面上看着稳重大度,其实心里头多疑极了,不然也不会光是凭直觉,就怀疑了裴云英这么久。
两个人躲在房里叽叽咕咕商议,一直到天明才分开。
瑞风一大早就端着药去了余音的房门口,她接连敲了好几下,却始终没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动静,情急之下,便直接动手轰开了门。
屋内空空如也。
不光是余音不在,休息室内宛如被大闹过一场似的,所有东西都被推翻在地,而屋顶则是破了一个大洞。
蟠龙船上下共三层,除开船头与船尾的仓储和掌舵仓外,底层是随行的那些弟子们的休息室,中间是乌子瑜他们的休息室,顶层是留给裴云英和余音二人的两间专属房间。
这意味着,余音的房间即便被人从顶部破开,其他人也难以察觉。
“啊!!!”
瑞风发出阵阵尖叫。
甲板上的羽天齐一听,赶忙抽剑就奔了过去,嘴里喊着:“小风!小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余师姐不见了!”瑞风身上被汤药染了半身,几乎要哭出来了,“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师姐会不会被抓走了……是谁……会不会是阴九娘的人?”
闻声赶到的其他人纷纷涌进屋子里,见屋内乱作一团,开始着手搜查残余的气息。
方凌齐是最后过来的,他晨时去裴云英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突破口后,就在走廊里待了一会儿。
他本来是想裴云英附近再卜一卦,但摸出龟壳之后,却怎么也摇不出东西来。
本来方凌齐还以为是裴云英修为太盛的缘故。现在他现在屋内一感知,才明白是当时正好有大能破顶而入,干扰了他。
“半个时辰前,我在走廊上感觉到了外来者的气息。”方凌齐蹲在地上,他随手抓过一个东西嗅了嗅,跟着将另一只手里的龟壳朝上一抛,嘴里念念有词。
“让方师弟先查——”乌子瑜示意屋内其他人先行停下。
瑞风呜咽了几声,连忙就闭了嘴。
羽天齐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后,换成了帕子,递给她去擦眼泪。
余音的确是被抓走了。
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从陈国皇宫里就开始跟踪她的囚玉。
距离蟠龙船几里外,一艘可以媲美蟠龙船的龙型大船正以全速前进着。
而余音,就躺在甲板上。
“喂,你好歹有点害怕的样子。”囚玉伸腿拨了拨地上的余音,“你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余音低眉顺眼地说道:“是,我害怕极了,求您放了我。”
“语气中甚至没有波澜……”囚玉不满地又踢了余音一脚。
他费心费力地把人偷出来,可不是单纯为了取乐。
所以刁难了余音一会儿后,囚玉抬手解了余音身上了绳子,说道:“废物,你丹田的东西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碎?看你这么费劲的样子,若没有外力帮你一把。你怕是还得要个几千年才能成事。”
余音听得背脊一僵。
见余音不答话,囚玉指尖涌出一团黑雾,将余音整个人都抬了起来。
“我和你说话时,你最好乖乖回答,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的臭脾气。”囚玉单手环臂,冷漠地打量着余音,“你和你爹,倒是长得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