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追悔
此时的大厅。
哀嚎声，乞求声，叹息声，说话声，乱作一团。
看着这如同戏台的喧闹，关木轻轻摇了摇头，搀扶着秦妈妈走向二楼。
“不好了，老爷快不行了——”
突然，张妈出现在二楼扶栏处，极度慌张的大声呼叫。
脚底一软，秦妈妈顿时变得踉踉跄跄，惊惶万状。
“小武，帮我守住此处，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关木一边高喊，一边抱着秦妈妈，冲向二楼。
果然情况非常不妙。
推开房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床榻上躺着一位瘦骨伶仃的苍白老人，正在不停咳血。
输液瓶破碎一地。
“爸——爸——”
秦妈妈悲恸欲绝的扑了过去，将父亲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
鲜血洒满衣襟。
“爸——爸，我马上叫急救车，您老再坚持一下，爸——爸——求求您了，一定要挺住，爸——”
“若瑶来了……不用忙活了……大限将至……就让我好好……好好看看你。”
“爸，别多说话，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咱们安心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不可能了……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话音未落，褐红色的鲜血再次喷出。
惊惶失措的张妈赶忙端起一碗药汤，走上前去，哭诉道：“老爷，求求您把药喝了吧，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必了……临死前能看到若瑶……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接过药汤，暗输能量，关木淡然说道：“秦老爷子，把药喝下，别让我母亲揪心。”
“这位是……”艰难的揉了揉混沌的眼睛，秦老爷子努力的凝视着眼前之人。
“爸，这是你的外孙——关木。”
“关……木？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一转眼……已过弱冠之年。”
拿起床边的毛巾，秦妈妈小心翼翼擦拭着父亲脸上的血迹，“是啊，年底就是二十一了。”
“年轻真好……可惜秦家现已破产……我也拿不出称心的见面礼，对不住了。”
“喝下药汤，就算是最好的见面礼。”关木依然面无表情，平淡说道。
“行，听你的，我喝。”
拒绝了秦妈妈的帮忙，秦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接过瓷碗，一饮而尽。
咦？
体内顿生精力，红晕再次显现，他激动问道：“张姐，这药是哪来的？”
“还是冯老先生开的，这药喝了近一年了，有什么问题吗？”张妈很是紧张，赶忙上前问道。
“唉——”
深叹一口气，秦老爷子满是落寞，“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转而又亢奋的对着关木，笑呵呵的说道：“走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必了。”关木依然平静如水，冷淡回应。
“关木——”秦妈妈脸色一沉，严肃喊道。
“别怪孩子，我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秦老爷子紧紧握住女儿的双手，很是慈祥。
“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秦老爷子可否帮我解惑？”
“说来听听，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当初秦氏集团如日中天，为何你突然撒手不管，任由秦少川折腾家业？”
听罢，秦老爷子顿时陷入沉思当中。
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一口气，缓缓道出：“已是回光返照之人，这张老脸倒也无谓了，那我就揭开伤疤，让你看看。”
当初，听到女儿要嫁给家境贫困的关云飞，秦老爷子极力反对，担心她会遭受生活的艰辛。
无果之后，便私下约见女婿，令其五年内必须建功立业，否则定会再次棒打鸳鸯。
关云飞也非凡夫俗子，当即应下，而后立马投笔从戎，征战四方。
谁承想，心比天高的他，时运却不济，十余年前为国捐躯，尸骨难寻。
收到消息之后，秦老爷子立即斥巨资请来国际搜寻团队，最终还是徒劳无益。
深深的懊悔，开始折磨着本是一身病痛的秦老爷子，他尝试补偿，委托张妈去迎接女儿回家，却遭秦妈妈断然拒绝。
之后，厌世感日趋加重，便慢慢不再打理企业之事，时常一个人站在窗台边，看着空旷的花园，回忆往昔。
听完这段历史，屋里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最终还是张妈按捺不住，首先开口说话。
“大小姐，求求你，原谅老爷当年的过错吧。这些年他遭受的苦，你可能无法想象。”
“后来发生何事？”关木追问道。
“秦少川这人的心，比毒蝎还毒。刚开始还好点，定期请名医回家，给老爷诊治。可完全掌控家业之后，变得越来越漠不关心，连最基本的药，都断断续续。近几年更是变本加厉，连生活上的基本开销都无法保障。”
“张姐，别说了。因果报应，本该如此。只是苦了你，这些年靠着微薄薪水，竭尽所能的照顾着我。下辈子我变成牛马，再来报答你的恩情。”秦老爷子悲戚的紧闭双目，痛苦说道。
“张妈，您为何不跟我说啊？”秦妈妈泣不成声的哽咽问道。
“老爷不让说，而且下了死命令，如果我说了，就去……”
“有完没完了？今天难得若瑶带孩子来一趟，最后麻烦您一次，做几样小菜，我陪他们好好吃顿饭，这样我也能死而无憾。”慈爱的望着女儿，秦老爷子轻声的请求道。
“老爷………”
“怎么了？”
“听说这几天执法局要来收房，工人们大多走了，厨房好些天都没买菜，我怕我现在去超市买，您……”
“喔，行吧，那就去泡几杯茶，我以茶代酒，跟你们几位赔罪。”秦老爷豁达的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秦氏集团的新主人。”关木沉着冷静的道出实情。
“对啊，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执法人员说什么基地公司，我还没往你这小子身上想。”秦妈妈如梦初醒，惊喜说道。
这时，秦老爷子突然脸沉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关木。
“好，好，好，看来上天对我不薄，竟然让我外孙执掌秦氏集团。”
说完，他跪拜于地，对着窗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关木缓缓上前，将他扶起，轻声说道：“我不要这份家业，等身体痊愈后，您老亲自打理吧。”
“孩子，有心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善待你们，不留一点遗憾。”
听到此言，关木内心突然柔软起来，他附耳说道：“刚才的药，是我加工过的，现在感觉如何？”
“啊？”秦老爷子一听，眼珠子瞪得跟驼铃一般。
“一日之内，让您老枯木逢春，精神焕发。”
“当真？”
“绝无半点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