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辩论
走马观花逛完小半个校区，关木一边闲逛，一边感慨。
新旧交替的建筑，并无惊艳之处，但丝毫没有影响其超然的高校地位。
看来梁大师说的没错，大学精髓在于人，而非物。
在新生大会上，之所以引用他的观点，也是想跟扬山大学的师生们，一起同勉。
可现在太多大学却反其道而行，重物却轻人。
大学，成了大楼之谓，非大师之谓也。
门脸有了，精神却颓废不堪。
名校居然也会出现“热列欢迎”、“师生抗疫，沆瀣一气”、“莘莘学子，悻悻离去”的低级笑话。
可悲！
可叹！
见他兴致不高，略显倦意，小雅便引领他俩来到一间报告厅。
一则可以借机休息一下；二则试试学术讨论能否引起关木的兴趣。
报告厅此时正在举行‘理想与自由’的主题演讲会，小雅的出现激起微微波澜。
男生们兴奋不已；
女生们不禁嫉妒。
看见有美女大驾光临，男生们荷尔蒙开始飙升，台上演讲者更加意气风发，妙语连珠。
“
因此，针对我校众多学长留居海外，外界引发诸多不当言论，实在难以认同。
自由这个词的积极意义，来自于个人希望能够做自己的主人。
我的生命取决于我自己，而非外在的任何一种力量。
我盼望只是成为自己，而非受别人的意志所支配的工具。
我认为，为了理想和自由，可以抛弃国家、宗教、信仰等一切因素，做到真我、本我。
永远忠于自己，披星戴月地奔向理想和自由，奔向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
”
小雅贴着关木的耳畔边，轻声说道：“这人名叫贾华安，是学生会副主席，才华横溢，颇受学生追捧。”
“这位同学，可否分享一下心得？”贾华安演讲完毕，享受着同学们如潮水般掌声，可看到小雅跟一位男生窃窃私语，对他无动于衷，漠然置之，顿时醋意四起。
这时报告厅的聚光灯，打在关木身上。
全场目光也随之聚焦在此。
关木很是无奈，只好起身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
虽心有不悦，却坦然自若。
“这位同学，请问你来自哪所高校？”贾华安接着问道。
关木面带微笑，温文尔雅的应答道：“我是扬山大学的一名在读学生，因个人原因，目前正在休学当中。”
话音刚落，同学们纷纷议论，会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扬山大学？”
“不会是野鸡大学吧，听都没听过。”
“现在真是的，啥人都想来帝都大学蹭点儿热度，‘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如果我是校长，一定重新制定校规，闲杂人员一律不准进入校内，以免扰乱神圣之地。”
“”
莫名涌起一丝快意，贾同学暗自得意，却装着一副礼贤下士的态度，谦逊问道：“喔，那这位同学，能否一起探讨一下，对理想和自由的理解呢？”
“我唯一的理想，就是国泰民安，亲朋健康，其它的未曾思考过。”
“你的回答过于宽泛，看来是瞧不上帝都大学的学生，不屑与我们分享，真是遗憾。”贾同学表情丰富，话语稍带揶揄。
会场嘘声不断。
就算小雅涵养再好，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气愤。
你们用好几周时间，精心准备演讲稿，却让一个初来乍到的同学，宣讲一个如此宏大的主题，真是欺人太甚。
于是，她忿忿地拉着关木，想要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以免影响他俩的心情。
关木倒很平静，未曾泛起一丝涟漪，也想一走了之。
但一看紧锁眉头的小雅，脸颊赤红，碎玉般的牙齿拼命咬着嘴唇，顿生怜惜之意。
这就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他轻轻拍了拍小雅的手背，徐徐说道：“没事，既然同学们想一起探讨，那我就天随人愿，上台试试吧。”
而后，从容自若的走上演讲台，凝视着这些幸灾乐祸的观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同学们纷纷暗自揣度，礼堂开始安静下来，大家翘首期待着这场好戏的开锣。
“《战争与和平》里说，真正的自由并不存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说，真正的自由，生而为人，根本承受不起。
自由和枷锁是不断挣脱又套上的过程，环环相扣，此乃是无休止循环。
以赛亚·柏林说过，‘卢梭，如此爱好自由的一个人，却是自由最危险的敌人。’
卢梭式的自由，是一种积极自由，是一种突破一切规则，不要一切约束的自由，那最终会导致自由的毁灭。
如果死守积极自由，人终将会成为内心欲望的奴隶。
刚才贾同学说，为自由和理想，可以抛弃国家、宗教、信仰等因素，这点在下不敢苟同。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可曾想过，在这个国度，尔是天之娇子，栋梁之材。
抛弃根基，飘浮于外，尔等是橘还是枳呢？
你们铭刻华国烙印，是荣是耻，与尔等无关？
是兴是衰，与尔等无关？
抛家弃国，去追求所谓的自由，在我看来，或许是一场虚空的荒诞剧。
更像是借用自由之名，去追逐物质享乐，而甘愿做精神的囚徒。
因为身为枳，虽沐浴阳光，却只能苦涩一生。
只是很多人不承认罢了。
如果大家认为，这就是所谓的自由、理想。
那恕我才疏学浅，实难理解，万分抱歉。”
说到此，关木戛然而止，将话筒轻轻放于桌前，浅浅地鞠了一躬。
学术厅里一片肃静，再无叽喳之音。
片刻过后，见场上无一人应战，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小雅身旁。
小雅还沉浸于惊叹之中，直至关木拉了拉她的衣角，才回过神来，激动说道：“关木哥，你的演讲实在太精彩了。”
“气极之言，不值一提；生存不易，人各有志；在此装腔，着实惭愧。”
几声“咕——噜”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们走吧，估计小武都快饿迷糊了。”关木笑着说道。
“还好，就是一般饿。” 小武挠了挠头发，很是难为情。
小雅赶忙领着他俩前往食堂。
名校的食堂果然名不虚传，
二元的牛肉卷饼，三元的红烧肉，七元的鸡腿饭，剁椒鱼头、茄汁龙利鱼、黑椒里脊杏鲍菇……琳琅满目的美食，看得是眼花缭乱，无从下手。
有了美食的加持，刚才的不快瞬间抛于脑后，各自挑选了中意的菜肴，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开心的相互打趣。
直至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的相互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