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曾少年时

    房间内安静无声。

    给几人交代了一堆话，程少卿仿佛累了，端起茶又抿了一口，闭上眼身子一动不动，安坐在沙发上。

    这样持续了十秒，卜杰颤抖着嗓音轻轻叫了声，“老大？”

    一秒，两秒，没有回应。

    卜杰低着头捂脸，泪水从十指间流落，他竭力忍住自己的嘶嚎。

    “二叔？”凌初墨想拍拍程少卿的肩，刚一靠近，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老大！”卜杰睁着泪眼惊诧。

    “哦，我睡了多久？刚刚好像又做了一个梦。”程少卿揉搓了下自己的脸，嘴角泛笑。

    三人对视几眼，他刚刚合上双眼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老大，睡觉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事，陪我们说说话吧。”卜杰背过身将脸上的泪抹掉，咧出笑脸提议。

    “嗯。”程少卿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再次看向虚空，仿佛思绪追忆到很久很久以前。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小时候我带着连城去偷胡萝卜，撞见你和叶明。”程少卿轻轻笑着，放下了背负十几年的血海深仇，从未笑的如此灿烂惬意。

    “我也记得，老大。”卜杰应合着，“后来我和明哥非要跟着你，我还去游戏厅偷钱，被那些人堵在厕所，是你们把我救出来的。”

    这段记忆是程少卿生命中难得的珍宝。

    他嘴角始终翘着，眼神开始迷离失去焦距，想起那个时候年轻而美丽聪慧的母亲，仁慈而富有善心的福利院院长，孤儿院淳朴而欢快的孩子们。

    嘶~

    程少卿脑子突然疼痛了一下，一股滋滋的像电流般的声音充斥耳膜大脑，闪念间，他记起那时一个特殊的孩子。

    “豆子。”他说。

    卜杰在旁一愣，以为老大想吃豆子，赶紧问：“老大想吃什么豆子，红豆粥吗，我去给你买！”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记得豆子。”程少卿揉搓自己的眉心，好像此时此刻有一种特殊的灵感必须让他领悟，他的脑袋快炸了，无数的儿时片段在轰炸他的大脑，那种触在指尖的清晰记忆，正在大脑中飞快闪现。

    他受不了这种头痛，大叫一声，抱着脑袋瘫倒在沙发上。

    “老大，老大”

    连城快速上前坐到程少卿旁边，翻开眼白查看，瞳孔正常，“医生！”

    医生一直在门外等候，听见叫喊，赶紧带着团队进来。

    测试心跳和血压，医生尽显愁容，瘫倒在沙发的人却再次缓缓睁开眼。

    卜杰扶着程少卿靠着肩头，他无法再压抑悲伤，“老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你说，我马上去办。”

    凌初墨半蹲在程少卿脚边，“二叔，你想要什么？”

    卜杰肩头，那颗头颅的脸色渐渐衰败灰白，但仍撑着一口气再努力张嘴，“豆子”

    “豆子是吧，红豆绿豆天底下所有的豆子我都帮你找来！”卜杰撕心裂肺大哭。

    另一旁的连城突然神情一变，“豆子？老大是说小时候跟我们在一起的豆子，那个小女孩豆子！”

    卜杰泪眼婆娑，看向肩头，“是不是，老大，你是不是要找那个豆子？”

    肩头上的脑袋动了动。

    “好，我们帮你找，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我们也帮你找到！”卜杰哭的全身颤抖。

    程少卿张了张嘴，“盛，盛薇薇”

    “盛薇薇？”卜杰抽搭着鼻子问，“老大想见盛薇薇吗？”

    肩头的脑袋再次动了动。

    卜杰的眼神突变刚强了，他抹去眼泪，将程少卿送到连城手中，站起来，用最悲伤的脸给了一个程少卿最坚决的承诺，“老大，我这就把盛薇薇带来，你再撑一会儿！”说着大步奔跑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