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哽咽的雷蛇
受损的灯管忽明忽闪，照在了满是血迹的脸上。
顺着镜头视角看过去，一只手臂明显无力垂下的雷蛇靠坐在墙壁下，苍白的脸色随着嘴角抑制不住流下的鲜血更加让人心疼。
“撑住……我先给你接上……”
满面血污灰头土脸，甚至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的凯尔希在给其他人包扎完伤口后，抽出空来将雷蛇的手臂复位，再给她注射一针厄嘉斯的血肉再生剂和镇痛剂。
而在老猞猁面前，是四肢几乎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芙兰卡。
唯一有辨识度的，或许是她还算干净的脸。
此时，一部分人用杂物顶住的大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砰咚！
门外怪物的冲击让顶住大门的杰西卡与其他轻伤的龙霆疼的面容狰狞，但自己的身后是伤的更严重的队友们，他们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
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让那些缺了手脚的龙霆或者人形们去顶住这面大门吧？
而且能活着在这里的已经是算幸运了。
他们是原本侦察小队中十分之一的幸运儿。
“咳咳……雷蛇……保持状态……信号发射器的电量快耗尽了……被电磁脉冲破坏后……现在只有这个信号发射器背包能用……”
恢复了点意识的芙兰卡费力地睁开眼睛，那台信号发射器也是她带的小队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下夺回来的东西。
只是现在芙兰卡的状态，让平时还想说两句的雷蛇根本没有了这个心思。
忍着眼眶汹涌而出的眼泪，雷蛇哽咽着替芙兰卡抹去她嘴里说话时涌出来的黑色血液。
——明明自己的职责是盾卫重装，现在却只能在所有人的背后保证这所有人希望的信号发射器。
如果自己在地表的时候早点发现那些突然袭击的敌人——
如果自己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大意被击晕，导致装备落入敌群中，需要芙兰卡等人拼死夺回——
阿纳托斯确实让雷蛇成长了很多。
只是这次约瑟夫分散他们的力量并集中攻击后，太难招架了。
……
这个实验室就是一个陷阱，一个用坍塌液和可水因来诱惑阿纳托斯的陷阱。
探索小队进入实验室后，大批埋伏的海嗣便堵住了入口的山洞。
而内部那些约瑟夫留下来的怪物，也在刻意的驱动与杀戮的本能下扑向了他们。
杰西卡自己带着小队，以通常弹药几乎耗尽的代价解决了实验室里面的怪物，也付出了不少人失去生命的代价。
但唯一出入口处海嗣的数量，还是让人感到绝望。
深蓝色的怪物浪潮一个接一个地吞噬着自己的同伴，将他们从曾经还在谈笑风生的队友变成了没有意识，只知道吞噬一切的敌人。
但，我们不是还有援军吗？至少……信号发送了吧？
“求救信号应该早就送到阿纳托斯了……雷蛇，你当时在地面跟飞行器驾驶员交待了吧？”
纵使是见多识广经常能做到大事件在前而不崩于脸色的凯尔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有些没底。
“直升机……估计在回去的路上被拦截击落了……”
雷蛇是最后一个进实验室大门锁门的，她也依稀记得在朝向阿纳托斯的方向的荒漠中，升起了两团火球。
如果按照这么一来，即使阿纳托斯发现他们失联并启用紧急预案，那到这里还至少要十五分钟。
现在可别说十五分钟了，五分钟能不能靠手里全是伤员，弹尽粮绝的部队撑住，都是问题！
“短时间恢复通讯了！”
“嗞嗞……”
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无线电在此时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在耳机中出现。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哪怕是伤口还在包扎，疼痛不已正在哼唧着的龙霆伤员，也忍住了。
“阿纳托斯……支援……撑……嗞嗞……十……”
对大部分龙霆来说，这个陌生的声音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而对雷蛇杰西卡芙兰卡和凯尔希等认识这个声音的来说，他们终于得救了！
空中原本传输信号的无人机早就已经被破坏，现在能听到无线电也就意味着阿纳托斯的增援部队就在附近，正在朝他们赶来！
……
虽然信息不全，但也给了那些重伤员轻伤员打了一针强心剂，并压榨起身体本就不多的潜力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
砰咚。
砰咚。
似乎是一个大家伙，让本就受外面力度变形的大门，更加不堪重击。
“那是……什么东西……”
注射过针剂后的大部分伤员都能站起来了，这也得亏了厄嘉斯，得亏了宇晟提供的配方。
否则早在之前撤进实验室深处前，伤亡还要更多一倍。
门缝处的缺口可以看见外面挥舞着的深蓝色触手，在龙霆朝它射出一发对海嗣特效弹药后缓缓萎缩，而后掉落在地面上。
但这对存活者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放在之前，这一发特制弹是能让一个海嗣直接死亡的，而现在却只能让对方身上的触手掉落。
耐药性先不说，海嗣对环境的适应力和改造自身的能力，也让本就不多的天敌在进化自身后更加少。
除了一个。
源石。
“所有人保留一个弹匣的源石弹药，剩下的全都对准海嗣开火，优先击杀正在冲击的大门海嗣！”
血与火中磨练的杰西卡已经能熟练地切换自己的情绪，跟在雷蛇身后学习了这么久的她也成长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人。
事实上，以杰西卡的能力，在任何一个小型组织中，都足以担当中坚。
只是周围的参照物太过离谱罢了。
经验比她更丰富老道的相声二人组。
作战效率顶级的人形。
精通技术支持的帕斯卡。
还有曾经的一众精英干员，以及救过自己两次的恩人，或者应该说是爱人。
阿纳托斯的奠基者，宇晟。
但现在，是她的主场。
‘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大家！’
雷蛇受限，芙兰卡的重伤，这支队伍的指挥权，早就来到了她的手上。
……
虽然已经尽力压榨着身上外骨骼的性能，但机械也是有疲劳程度的。
一阵电火花在杰西卡外骨骼上迸发，随着黑烟一起冒出的，还有已经失效的机械关节。
“唔额！！”
失去力度支撑的大门碎块砸在杰西卡身上，虽然没有破开装甲的基本防御，但坠落的力度也让失去动力的外骨骼成了限制杰西卡的铁棺材。
疼痛的刺激与大门的岌岌可危，给杰西卡带来就像潜水氧气耗尽即将游到水面，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下去深海中一样。
“杰西卡！！”
“指挥！”
一个队员正要放开手中支撑着的大门，就被杰西卡用眼神瞪了回去。
“不要管我！顶住大门，别让海嗣推进半步！”
……
但有时候，事与愿违。
一个扭曲着海嗣血肉的大山破开了大门防御，直接冲撞进实验室里。
巨大的力道让所有在门上支撑着的龙霆震飞，有一些甚至被这股力道甩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快……后退……”
倒在地上离肉山最近的龙霆被抓起，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这恶心东西的束缚。
撕啦！！
半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被抓住的龙霆就已经成了两段尸身，而始作俑者的肉山更是发出了听不懂的怒吼，朝残存的探索小队冲来！
“开火！快开火！”
雷蛇抓起旁边重伤员手里的步枪朝怪物倾泻着源石弹药，效果也确实很显着——
源石弹药的威胁让这个大家伙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但也仅此而已了。
触手上被抓住的龙霆在挤压力道下粉碎成血沫，飞溅的骨头碎片与装甲部件深深扎进了实验室的墙壁。
……
好不容易脱离了碎片的束缚，她却并没有动弹……
杰西卡的脸上满是鲜血——但并不是她的，而是她面前那个被撕成两半的队员的。
失去聚焦的眼睛看着前方冒出深蓝色血液的海嗣肉山，无力的身躯麻木地撑起自己。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个队员临终的话语，内心早已麻木而愤怒。
‘指挥……麻烦将我所有的资产……都寄给我的家人……包括……我的殉职金……’
龙霆佣兵手册第三大点第二十六点第八十八条。
佣兵死亡会获得已赚取财产的三倍补偿，持有者由佣兵遗嘱决定。
再次抬起头来的杰西卡眼中满是血丝，但却无比冷静。
不论你是谁，拼尽全力，我也要打倒你！
……
砰砰砰砰砰……
咔，咔
场上空膛的人越来越多，肉山海嗣也再度对他们发起了冲击。
看着前方的龙霆被一个个抓起来塞进海嗣肉山中淹没，雷蛇的心都在滴血。
但此刻弹尽粮绝，有反抗能力的龙霆甚至都抄起刀子冲了上去。
“噗呃——为了……为了泰拉！！”
被触手洞穿的龙霆看着即将被塞进肉山，忍着剧痛，毫不犹豫地拉响了身上所有手榴弹的拉环。
轰隆隆……
洞内再次塌方，不少落石坠下，砸到了伤员。
也包括那个海嗣肉山。
环顾四周，剩余的基本都是动弹不得的重伤员，杰西卡在之前的塌方里也生死未卜。
等等……
余光瞄到的凯尔希即使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仍旧配平着手中的试管。
她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