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的小宠物不错，本姑娘买了！
棠宁与郁禾又跋涉七日，行到群山之间，目穷黛色，眼尽云烟，泽升水雾，树遮云天，奇花异果，馥郁芬芳，虫豸蛇虺，铮铮齐鸣。
这本身是林薮之地，却见青山浮水之上，红光染天，碧波荡影，城池的轮廓隐隐浮现，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桑月城。
棠宁从树上掐了一把酸浆果给郁禾，忍不住大呼道：“啊，终于到桑月城了。”
黄昏时分俩人才至城门外，就瞧见一个八个人抬着一顶主红帷轿一颠一颠走了过来，轿子上碧色帷幔飘荡，里面时不时传来甜言软语，帷幔下面一条碧绿色蛇尾轻轻荡着。
棠宁心里纳罕之时，就见帷幔被风吹起，只见轿子上一男子穿着宝蓝色底金团花纹直裰，衣领腰带无不镶金嵌玉，他手里搂着一身穿嫣红薄纱的蛇尾女子，眼含春水顾盼生辉，纱袖飘飘飘出一脉蚀骨冷香。
抬轿伙夫好像对轿子上坐的蛇妖视若无睹，好像习以为常一样，一摇一晃就将轿子抬出了城。
郁禾见之大喜，尾巴摇得猎猎作响。
棠宁怀疑这货不是蛇，而是一条狗。
“这里半蛇妖竟然可以做轿子。那是不是我可以自己逛街啦！
棠宁轻笑出声，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即进了城门。
桑月城里高楼耸峙，车水马龙，就见人群里一长着牛角魁梧奇伟的男子背着巨大的一袋货物，一身后长着青黄翅膀的童子飞上酒楼檐子挂灯笼，一头长鹿角书生打扮的半妖被顽劣童子夺了书连连呼喊……而过往行人无一人惊异恐慌，各个神色自若，等闲视之。
“这个城里竟然这么多半妖。”棠宁吃了一惊，习惯性地抚一抚胡子，却发现早就不在了。
郁禾闲适地东瞅瞅西看看，在西瓜摊对着西瓜拍了拍，结果拍尽了西瓜又不买引得摊主骂骂咧咧。
他又钻进挂满各种画的画铺，鸟兽鱼虫景观人物应有尽有，他对着画津津有味地一幅幅端详过去。
他往画铺里越走越深，不知不觉进了里间，突然白花花的身体映入眼帘，竟是一幅人蛇交尾春宫图，他像被火燎过一样移开眼神，连连后退，定睛一望，画铺里间竟全是人和各种半妖的春宫图！不由得烧红了脸跑了出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嘀咕着。
棠宁见他兴致盎然地进去，神色古怪地跑出来，不由得奇怪，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郁禾凝睇着她，自上次胡子被鸟妖揭了之后，她就没有再贴胡子，但是依旧穿着道袍，普普通通的道袍被她穿出鹤骨松姿，超然绝俗的风采。
郁禾一时心惶，竟不敢拿春宫图污了她的耳朵，只敢低着头搪塞过去，“无事，是画铺老板见我看了好久也不买，骂了我几句。”
“哦，你看中了哪一副？”棠宁欲要进去一看究竟。
郁禾冷汗直流，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都是些拙劣之作，没啥可看的。”
棠宁摸了摸下巴，总感觉对方不太对劲，既然他不愿意就随他去了。
俩人瞎逛了一会，闻到一阵勾人馋虫的菜香，转头一看是一饭馆，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这家这么热闹，菜一定很好吃，你要去尝尝吗？”棠宁转过头对郁禾说。
“嗯。”郁禾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句。
棠宁挑选了一个棚子边缘的位置坐下，郁禾魂不守舍地跟着在她对面坐下，一旁上完菜的小二就跑过来招呼。
“客官要点什么？”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搭，鞠着躬问道。
“你们店里有啥招牌菜吗？”棠宁望着悬挂在墙上的菜牌犹豫不决。
小二顿时热情大方地介绍起来，“咱们店最出名的就是这酱肘子，你看你对桌那位姑娘也是点的这个。”
棠宁闻声望向对面，就见对桌坐着一位少女，身着蜜合色如意山茶纹缂丝对襟衫子，白颈上带银花丝点翠花卉蝴蝶纹项圈，杏眼樱唇，琼鼻挺秀，香腮微晕，花颜云鬓，髻边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随着吃东西的动作轻摇。
若婉清姑娘之美是宛若菊花的轻肌弱骨，遇到的蛇尾女子之美是芍药的冶艳妖娆，那这位姑娘之美就是海棠的娇妍明媚。
只是容色令人神往，她吃饭姿势实在不雅。就见她手握着大猪肘子大口啃着，嘴巴一圈都是酱色，轻轻一咬油汁四溅，涧到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衫子上。
“算了，不要酱肘子了，一份红烧石鸡，一份牡丹鱼片，一份烟熏蜜汁排骨，俩份桂花糖蒸酥酪。”棠宁回小二道。
刚刚还魂飞天外的郁禾听到棠宁报菜名，一时馋虫肆动，清醒过来，“光吃荤的吗？”
“你一条蛇还是吃素？”
郁禾摸了摸鼻子，心想也是，这一路上都是吃野菜和干粮，好不容易到目的地，自然要大鱼大肉吃起来。
“得咧，您先喝茶，菜待会给您送上。”
棠宁等菜的功夫一边拿起茶杯呷饮，一边观察起店里的食客起来。
就见对桌少女啃完酱肘子以后，将手里的骨头捏在手里摆了摆，撇了撇嘴斜睇着桌子底下道：“喏，赐你的肉骨头。”
说罢就像扔垃圾一样将骨头丢在地上，随后拿丝帕擦了擦手和嘴。
棠宁这才注意到桌子底下有个一个狼耳青年，高鼻深目颇为俊朗，只是脖子上带着铁制项圈，像狗一样被铁链拴在桌腿上。
他却浑然不觉有伤自尊一样捡起地上的骨头，抓起来就是一顿啃，换来少女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乖狗儿。”
棠宁怔了一下，眸光一沉，眉头紧锁。
“怎么了？”正在看小二上菜的郁禾见她神色不对也转身望去。
棠宁就见郁禾竖起的尾巴耷拉下去，大概物伤其类了，她只好嘱咐他快些吃饭免得误了投宿的时辰。
郁禾神色黯淡地正准备转头回去，正在吃肘子的少女抬头看了过来。
少女一见到郁禾，眼底闪过一片炽热的光，随后清亮的眼珠子微转，好像在盘算这什么。
郁禾背对着她浑然不知，转过身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棠宁却将一切看在眼里，吃饭期间也察觉到对桌的少女却盯着他们瞧了好几眼，心下觉得来者不善，计划吃完饭就快走，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小二结账！”二人吃完饭后，棠宁喊来小二。
谁知菜价比想象中高昂，棠宁差点掏不出钱来，惹得一旁少女频频斜睨着她。
刚结完账就见少女高视阔步地走了过来，“啪”地把一个金锭往桌子上一拍，对着棠宁豪气干云地嚷道：“你的小宠物不错，本姑娘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