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呐呐呐呐呐
“咦!快看!那浪前似乎有个人?”
一位眼尖的弟子错愕地惊叫了起来。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眯着眼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真的是个人!
“老天爷啊,快让我看看!”
“那是谁?!挡在浪前,他不要命了吗?!”
原本还侧对着众人,在思考推谁出去的轩辕焚天一怔。
他下意识回首望去。
果然,那些弟子没有乱说,在大约距离他们二十多米处,有一人立于那巨浪之前。
衣袂飘飘,身姿挺拔,即便看不出神情,也能想象到她的表情是何等坚定。
是的,不是“他”,而是“她”。
这是个女人。
轩辕焚天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的心里有一些不舒服。
在轩辕焚天的印象里,人——特指女人,是绝不该做一些冒险出格的举动的。
她们可以娇俏可爱、可以天真烂漫,甚至可以恶毒阴险、满腹算计,但绝不该——或者说绝不能抢了男人的风头。
这样出格的女人,轩辕焚天并不喜欢。
他压抑住心底的不悦,拍了拍身旁挽着他手臂,刚刚站直身体的雁流苏:“我去看看。”
雁流苏美眸流转,心中算计着该如何继续黏在轩辕焚天身边,面上仍是一派温柔:“轩辕哥哥小心些。”
轩辕焚天点点头,抬起脚——
没能抬起来。
不知何时,他脚下的水面竟是凹陷下去了几寸,堪堪遮住了他的脚腕,如同踩到了泥沼之中。
轩辕焚天的动作有片刻凝滞,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抬起脚——
抬起来了一只。
他故技重施,又试图抬起另一只。
成功了,但先前那只脚再次陷落了下去。
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举动,轩辕焚天的脸色微微发黑。
……
“噗嗤。”
灵霄舫的花长老笑了出声,她看也不看旁人,只对着鹤中仙道:“不知这浮生海中可有玄妙?”
鹤中仙言简意赅:“欲望越深者,罪孽越重。取自‘万千浮生,深陷泥沼’之意。”
有一蓝衣弟子感叹:“红尘碌碌,众生皆苦啊。”
他身边之人点点头:“是啊,困于浮生,难得自由。”
容清垣轻笑:“倒也未必。”
清源道人抬头瞥了自家弟子一眼,缓声道:“天衍四九,总会留一生机。”
被带来的弟子们似有所悟,又不太明白,底下的声音逐渐嘈杂,开始起了争论。
纷纷扰扰,一如人世间,从未变过。
不过有一点,众人的想法皆是一致。
他们都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胆大妄为挡在浪前的人究竟是谁。
随着水镜的推移,那孤身站在巨浪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那一刻,所有人都见到了她的面容。
望着那几乎超脱于尘世之外的美丽脸庞,有弟子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竟是她?”
是姬冰玉。
又是她。
不知为何,几位长老心中在除去略微的惊讶外,竟是莫名生出了“本该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一片弟子们的纷扰嘈杂之中,长老们谁也未曾开口,只安静地看着这个小弟子。
孤身一人挡在浪前,她又是要做什么呢?
……
水镜内·
姬冰玉同样并不轻松,天道法则造出来的船被它命名为“一叶扁舟”,顾名思义,就是船很小。
和当年qq空间非主流的心一样小,只能堪堪容纳一个人。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姬冰玉将那个被她救了的弟子放在船上。孤身站了起来。
[你先前说的话没骗我?]
[当然没有!]
天道说完后,又迟疑地加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姬冰玉难得安静。
她看着这四五十米高的巨浪,一点一点压了过来,在这样几乎无法战胜的天灾面前,说她不害怕,那时不可能的。
但越是这样,她的斗性反倒越是被激发起来了。
别看姬冰玉有时面对困难时又颓又丧,还有偶尔戏精放荡不羁,但偏偏是这种时候,她最是不会退缩。
之前的‘一叶扁舟’也并天道凭空而造,它告诉过姬冰玉,因为这里是浮生海,万千浮生,皆有其愿。
[就和你的梦一样。]
懂了。
姬冰玉心里自动翻译了一下这句话,那就是只要意念足够强大,那么这个世界任我改造。
她闭了闭眼,随后猛然睁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船桨,对着那可怖骇人的巨浪隔空劈下!
在她身后的所有弟子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这……太荒唐了吧。”
凤飞霜喃喃自语:“用木浆对抗巨浪……这、这哪怕是绝世宝剑也不行啊!”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应和。
几乎所有人,他们都不约而同望向了那个女子。
有人面带不屑,有人露出怜悯,有人觉得可笑,可更多的人却是觉得震撼。
站在怒海巨浪之前的姬冰玉显得那么渺小,哪怕是一朵浪花都能将她吞噬,而她举起的仅仅是一个木桨,却用这一个动作挥出了千军万马之势!
隔空破浪,断水之刃!
以一木桨,破浮生之巨浪!
……
人有多渺小呢?
站在巨浪面前不足其之万一。
人有多强大呢?
竟然敢举起船桨对着这样高大的巨浪劈下,而不退半步!
水镜前原本还在争论的弟子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心中憋了很多话,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口表露,就听一道声音大喝一声:“她合该习剑!”
只见原先最是厌恶姬冰玉的玄枫道长双手摁在桌上,似乎察觉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又板起脸,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她方才那招实在精妙,就该入我玄天宗,有朝一日——”
“你-放-屁!”
鹤中仙果断打断了玄枫道长的话。
郦抚卿瞅了眼自家师父,发现原本还笑得好看的容清垣,笑容淡了些,顿时长舒一口气。
容清垣的笑仿若罂粟花,越是好看的时候,越是危险。
然而就在下一刻,鹤中仙‘嘭’得拍了下桌子,理直气壮道:“能从诸多死线中窥得一丝生机,这样的人合该入我流明谷学习推衍之术!”
嘶——
郦抚卿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了师父。
果然,容清垣放下了茶杯,笑得更好看了。
……
而水镜中被姬冰玉这一手震惊的缓不过神来的天道法则,在随意一瞥瞥见谢喻安的脸后,猛然一顿。
感受到来自天柱的崩裂,它想起姬冰玉之前对谢喻安说的那番话,不禁悲从中来。
[姬冰玉——爸爸!爹!]
[你知道你刚才顺手救的人是谁吗?!]